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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老邪后面进了屋,发现屋子一片昏暗,好在有几缕夕阳的光照从门缝里打进来,多多少少能看清点轮廓,隐约能感到十分宽敞。屋子大堂的两旁是排列整齐的红木大方椅,前方的高位上两张汉白玉的巨大座椅稳如泰山,座椅后面的岩壁上是龙飞凤舞的壁画,风格大约是隋唐的。我在心里感叹,没想到咱县城这弹丸之地居然隐藏了这么个宝地。
大致打量一番后,我注意到在靠右的汉白玉座椅上,一个白衣老者端坐其中,在黯淡的光线中如同一尊雕像,一缕熹微的暮光穿过尘埃照到椅子上,影影绰绰的一缕火焰幽幽的燃烧着,再仔细一看,居然就是老邪所说的红眉,那长长的红眉一直垂到了椅子的扶手上。
老邪走到汉白玉椅子下方,上前跪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然后梆梆梆的磕了三个响头,见红眉独老没有反应,又再次提高音量重复一句,接着又是几个响头。
我在旁边站着大气不敢出,看见白敦坐在旁边的方椅上翘着腿儿一个劲儿的乐。老邪侧了侧脸,用蚊子似的微声问他:“小子,师父这是喝醉啦还是睡着啦?”
白敦赶忙对上方的老者大声喊到:“师父,我二师兄问您是喝醉啦还是睡着啦?”
吓得老邪一哆嗦,心里暗自叫苦,骂那顽皮的白敦。就在这时,老者声如洪钟怒道,“畜牲,竟敢如此放肆?”
老邪赶忙又拜:“徒弟不敢,我是担心师父身体,怕您老人家着凉。徒弟不孝,下山两年不曾看望恩师,心里十分挂念,师父一切安好?”
“哼!我且问你,当初为师赶你下山曾立下规矩,三年之内不准你踏入独梗峰半步,这离三年之限还有半年,你怎违背师训?”
“师父有所不知,徒儿自下山以后,谨遵师训,修身养性,造福百姓,不敢造次,今渡人劫难,遇到麻烦,只怪徒儿学艺不精,只好犯戒上山请老师出山相助。”老邪撅着屁股虔诚的回着话,我站在后面心说话:老邪你可真他吗的不要脸啊。
“休要厚颜无耻,我曾命你大师兄下山打探你情况,知你恶习未改,只是见你倒也助人,便由了你罢了…”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一定痛改前非不负师恩。只是,眼下我朋友遇到麻烦,还请师父开恩救他于水火…徒弟这次前来一为这事,二为看望您老人家,带了两瓶好酒请师父鉴赏…”
至始至终,红眉独老都是双目紧闭纹丝不动,一听见老邪提到好酒,眼睛转瞬睁开了一条缝,扫了一眼老邪旁边的礼盒。老邪不敢怠慢,赶忙把盒子打开取出路易十三递给了白敦,白敦接过酒晃晃悠悠的走上台前,来到红眉独老座椅旁的桌上,将酒倒进了白瓷酒杯。在我和老邪吞着口水满含期待的注视下,红眉独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是酒入口不到半秒便噗的一声全部喷吐而出。老邪捶足顿胸,张牙舞爪像是要接住空中那些喷洒的酒水,我也是一阵肉疼心想这尼玛的一口得多少银子啊。老邪痛心疾首道:“师父…”
“畜生,竟敢用葡萄糖水戏弄为师?”
“师父,这是洋酒,我心说你没喝过,特意买来孝敬您,让您老人家也开开洋荤,跟咱中国的酒是不一样,各有各的味道,一般人可喝不起这酒,你这…你这太浪费啦…”
红眉独老晃了晃脑袋,像是在闻气味,又道:“嗯…此酒的确倒是有几分芳香,罢了,也算你有份孝心,为师心领啦!说正事,遇到了什么麻烦?”
老邪这才安下心,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来到我面前手一伸,示意我把东西给他,于是我赶忙从裤袋里掏出白麻布包递给了他。
“师父,您先看看这个…”说完把白布包给了白敦带了上去。
红眉独老接过后用二指轻挑了一下将包打开,先是轻瞥了一眼,看出点异样后转而睁大了那双苍老的眼睛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神色也从之前的轻视变为了凝重。随着扳指在指间的转动,时而点着头,时而摇着头,像是在肯定什么,又在否定什么。嘴里随之也发出丝丝声。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二子,这东西从何而来啊?”
老邪曾红眉独老看物件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白敦旁边喝起茶来,听老师问话赶忙又放下茶杯站起来,把昨天我铺子里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跟他讲了一遍。
红眉独老听完把目光移向了我,和这老者对视的第一眼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种目光深邃悠远,犀利却又宁静,不怒而自威,让人浑身不自在,难怪老邪平时嚣张跋扈,在他面前也是恭敬畏惧。
“年轻人,你就是二子朋友?”红眉独老问我。
“正是。”我抱拳施礼,道:“晚辈牛小牛,初次见面,请前辈赐教。”
红眉独老点了点头,转头问老邪:“二子,这物件你如何看?说来为师听听。”
老邪挠着头,面露难色,心说我哪里知道啊?但既然师父让说,便只能硬着头皮说说呗。于是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不懂装懂的说:“师父,依徒弟拙见,这物件儿…这物件儿嘛…有颇多诡异之处。”
坐在旁边的白敦看着他师兄一副窘状,乐呵呵的笑出声来。
老邪瞪了白敦一眼,想骂骂这顽皮的师弟,但看了看红眉独老,深知老爷子最疼爱这个小师弟于是只好作罢,转了转眼珠,继续说:“我曾经听你老跟我提及过鬼市,说的是人鬼之间的交易。按师父所说,鬼市应该在阴阳两界交界之地,随轮回浮沉而不断变换,再者,凡人入鬼市势比登天,况且小牛也没步入鬼市。所以徒弟始终没弄明白,为何在光天化日下,那鬼老头能和小牛做成买卖?难道说,小牛的铺子就是鬼市?这不科学嘛…”
“罢了!”红眉独老捋了捋长眉打断老邪的话,“看来你还没把为师的话忘记干净,听你一翻瞎白话倒还有一处说到了点子上。”
说完,红眉独老又转向我,凝视我片刻后,问:“二子朋友,老朽且问你,生辰八字可是七月十五子时?”
我听罢大惊,啧啧称奇,连连点头:“前辈果然是世外高人!”
“敢问家中亲人…”红眉独老继续问。
“师父,他跟我小师弟一样,是个孤儿,苦命孩子,生下来就被遗弃啦,被他爷爷捡着了带回家当孙子养大。几年前,他爷爷外出办事就再没有回来…”老邪见我一时语塞帮我回答,说完又看了一眼白敦,白敦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我。
“哦!”红眉独老长叹一声,“果然不出老朽之所料啊,小牛后生,你出生在七月十五中元节,乃百鬼齐行之日,又适逢极阴之子时,你命格里的阴气之重,无出右者。用我们玄界的称谓,你是鬼命人啊。”
听了红眉独老的话,我顿时一片空白,耳朵像养了蜜蜂嗡嗡的响成一片,特别是“鬼命人”三个字,让我瘆得慌。
“所以昨天发生的事跟我鬼命人的身份有关?”我问。
“然也…你遭遇此劫,乃命中注定。二子所言不假,鬼市乃凡人禁地,但你却不同,鬼市于你而言如同这大千世界无处不在。恶灵一旦道行够了自然可以找到你,并将鬼市之冥器与你交易。”红眉独老微闭双目,像给人把脉的郎中,摇头晃脑的说。
我和老邪听完恍然大悟,我问:“敢问前辈,那恶鬼为什么要这样做?”
“呵呵…”红眉独老手捋长眉笑道,“人有七情六欲,魑魅亦然。你天生鬼命,乃不可多得之上好肉身。借鬼市冥器与你定下契约,可吸你肉身那千载难逢之阴阳精髓,尔后再借你肉身还魂助他逃脱六世轮回,成冥界大乘…”
“前辈可有救我的方法?”我焦急的问。
“唉…老朽虽然修行数十载,但要解你之困境,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可将鬼市冥器带到阳间者,实力不容小觑,非千年冤气积累不能为也…不过老朽尚且有一秘法可保你七七四十九日无虞,你可上前来。”
我没功夫多想,急忙走上台阶来到他面前。红眉独老不由分说捻起他的红眉沾了沾自己的唾沫,用颤巍巍的手像写大字一样朝我脸上写来。
我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心里特不是滋味,我最烦别人的口水,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吐我口水,我从学校一直追到了他家里,要不是他家有条大狼狗我一定打掉他的大牙。后来那个同学找来了他哥哥要跟我算账,他哥哥很吊的样子,问我是不是想吐他弟弟的口水,我点头,接着他一个耳光就飞到了我脸上。还说今天倒要瞧瞧我怎么吐?我捂着脸骂道:“麻辣隔壁!”边骂边跑,跑出去一百多米,然后像漱口一样在嘴巴里吞吐酝酿了一大口唾沫朝操场那头的他们吐了过去…好巧不巧迎面吹来一股儿妖风,把吐出去的唾沫星子全他吗的吹回了我脸上…
此时,我感觉额头上凉飕飕的,同时感受着红眉独老书写的笔划,一横一竖,一瞥一捺,我心想他写得怎么这么像“王八”二字呢?当红眉画到鼻子那一块时我估摸他是不是应该写“蛋”了?可笔锋却一转,又多了些圈圈点点,变成了鬼画桃符。
这时,我眯了眯眼发现白敦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师父的椅子上,也和我面对着面,见他师父画的起劲他也想比划两扳手,于是把手指也伸进小嘴沾了口水想往我嘴巴上使,被红眉独老拦下,“诶…小东西,休要淘气…”
忙活了半天,红眉独老才将眉毛收回,不知是在端详自己的口水书法还是我的脸,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退了两步,深深鞠躬,不住的道谢,又问:“前辈说,可保我七七四十九日平安,敢问过了时间会怎么样?”
“天机不可泄露,运也命也,依老朽看,鬼命人你吉人天相,不必太过担心…”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稍微安了些,这才想起脸上此刻…于是又说:“敢问前辈,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洗脸啦?”
白敦咯咯的笑:“可以洗的,我脸上也画过!”
我望向红眉独老,见他点头确认,于是赶忙借故内急跑出了大堂,来到外面的荷花池将满脸路易十三与红眉独老的味道一洗而尽。洗了好几捧水,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发现独梗峰上晚霞像稀烂的西红柿映照在荷塘上面美轮美奂。
我望着水面荡漾的涟漪忽然发现了怪异,只见如镜子般的水面竟然只有晚霞与浮云,却不见我的面容。我用手在水面上方晃动也毫无倒影,然后随手拾起一片树叶继续晃动,这时我才清晰的看到树叶的倒影,但也只有树叶的倒影,丝毫不见拿着它的我手的影子。我急得满头大汗,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背向夕阳的那块地方,没有半个影子…
我头顿时就大了,赶忙张牙舞爪的朝里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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