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神秘老头

麻辣烫香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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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毕业以后,我继承了爷爷的衣钵,继续经营他老的古玩铺。古玩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行当,所以我大部分时间是在闲得蛋疼中度过的,日子过得倒是波澜不惊,直到我遇到了

    这事儿还得从四月的一天说起。那天傍晚,忽然风雨大作,当时我正猫在铺子里屋看电视,就见一个人影从外面的风雨中闲庭信步似的走了进来。

    我没有起身,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他可能是问路的,也可能是问厕所的,还有可能是来躲雨的,但就不可能是来跟我做生意的。

    但这次我猜错了。

    来人是个垂暮的老头儿,鹤发银须,满脸褶子,身材枯槁,精神萎靡。身穿一件藏青色唐装,倒还干净,也许衣裳颜色过于深些,衬托出他的脸有些苍白,正想着,我忽然感到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见我没有起身招呼他的意思,他费劲的抬了抬手,没言语。我见他实在是年迈体弱,不禁心生怜悯,于是从柜台里面站了起来,欠了欠身问他:“老大爷,您老有事?”

    老头点了点头,扯着那把仿佛尘封多年的苍老嗓子磨磨蹭蹭的说:“年轻人啊…老朽听说你是做古董生意的?”

    “可不是嘛?你老进门的时候看见招牌了吗?古芳斋!咱就是做这行的。听您老这意思,是想收点物件儿呗?”我饶有兴趣的问。

    老头连连摆手:“我没钱,我没钱…”

    “那您这是想出点啥…?”我问。

    老头没搭理我,而是低头从衣裳下面翻找着什么东西,也是慢条斯理的,我看着费劲,但也有了几分好奇,于是就耐着性子等着他。

    说实话,做我们这行的,这些套路见得多了,出货的个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像宝贝疙瘩生怕磕着碰着。有次,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想出我个物件儿,说是他家的传家宝,临拿出来开封之前还点了三炷香祭拜一番,哭哭啼啼的向祖先忏悔,说什么生活所逼别无他法,变卖祖业不肖子孙云云。我心想这只怕是个好物件儿。可一上眼,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地上,整个就是一工艺品,还是工厂批量出货的那种,我当时心说:你这是在秀演技呢还是在鉴定我智商呢?但我对这老头感兴趣的地方在于,他表现得非常自然,不刻意,不做作,举重若轻的那种,仿佛他翻找的不是一件宝贝而是一根烟。但凡有这种特质的人,多半不会是棒槌。

    摸索了好一会功夫,老头终于找到了他的东西,然后从衣裳下面慢慢的拿出了一个白色麻布的小包。接着长吁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

    见他病怏怏的样子,我想走出柜台去跟他端把椅子让他坐坐。等我刚迈步,老头便把白麻布包放到了柜台上。还是用那种我很少听见的似乎是来自远古的苍老声音对我说:“打开来看看吧!”

    于是我又把步子收了回来道:“好嘞!”。然后接过白麻布包,将系着的结轻轻的解着,就薄薄的一层,非常简单利落的就打开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玉扳指。

    玉有五德,咱老祖宗两千年前就在玩了,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也没少倒腾玉器,况且在爷爷的收藏中也有很多玉器。玉佩、玉环、玉枕、玉璧、玉杯;和田、黄龙、蓝田、南阳、岫岩、羊脂、翡翠……雕龙戏凤绣虎刻狮,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只是老头这东西,我却从未见过,于是脑中快速的闪现出这些年的积累,现实中的所见所闻啦,书中所讲啦,同行所言啦…当我沉思几秒以后,豁然开朗,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血玉!”

    老头从我解开麻布包的那刻起,视线就没离开过我身上,当我看到这东西时更是饶有兴趣的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那苍老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贼亮亮的闪着幽幽的光。当我说出血玉二字时,老头如释重负,面露和悦之色,不住的点头,但却不言语。

    “都说血玉带红,价值连城啊!老先生,您这物件儿可不简单呐!”我连连称赞。手不住的抚摸着这枚血玉扳指。

    老头面露些须得意的神色,摇头晃脑的说:“后生,你看看这物件是新还是旧?”

    不是我吹牛逼,咱从小跟着爷爷一起倒腾物件,可谓耳濡目染、家学渊源,这货是新是旧,一望便知。旧的东西,特别是玉器,它独有的包浆和玉沁会夺人眼目。经历千年风雨,历史不可避免的会在它身上沉淀出那种厚重悠远、深邃神秘的气质,如同面前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势必会有一张满布皱纹的面容。无论如今制假、做旧手段如何的先进、高明,其本质却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此物为真无疑。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扳指的外观:只见扳指上半部白如羊脂,下半部殷红如血,如波涛汹涌的红色海浪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动态之美,简直是惟妙惟肖让人叹为观止。我心情也随着这枚血玉的精彩斑斓不停的狂喜着。

    就在这档口,我忽然发觉有蹊跷之处,这宝贝的温度不大对劲。玉器都是触摸以后先凉后温,这血玉扳指亦然,但是这凉的温度似乎有点过头了。就像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一样。这春暖花开的时节不比寒冬腊月,怎么说也不至于有冰冻的感觉啊!就在我疑云顿生之时,放于掌心的扳指却在不知不觉间将那种寒意消散了,就像雪花在我手里融化成一滴水,那水随着我手掌的温度进而也温暖起来。我疑虑消散,心想可能真的是今天阴冷,影响了我的手感。

    “好东西!”我赞叹道,“老先生,不怕你笑话,我刚一上眼就看出来这铁定是个古老物件儿,要说具体历史嘛,恕我眼拙,应该是战国中晚期的东西。”

    老头听罢,连连点头,手捋须髯,声音洪亮道:“好眼力!好功夫!你这岁数能有如此功力实属难得!难得啊!好!好啊!”

    我连连摆手道:“您老谬赞,实不敢当!”我嘴上回着话,眼睛却没从血玉扳指身上移开,毕竟能遇到这样珍贵的物件儿,可遇不可求,多看一眼是一眼,多把一阵算一阵。

    刚才还乐呵呵的老头忽然面露难色,喃喃道:“啧…老朽…”

    “老先生请直言。”我说。

    “唉…说来惭愧…老朽连日奔波,盘缠耗尽,想将此物抵押到贵宝店,换点小钱儿以解燃眉之急,不知后生意下如何…?”

    “这…”我听罢大惊,心想你真是高看我了,就算把我这店再加上我全卖了只怕也买不起这玩意儿。此老头手持如此重宝,想来也是内行,岂有不知道这物件价值的道理?怎么能如此随意就将宝贝当了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我思忖着。

    见我为难,老头又道:“老朽只当取几百元路费便可,七日以后定来加倍赎回,后生行个方便就算帮老朽个大忙了。”

    “老先生恕我直言,您这东西过于贵重,我不敢收,咱也没那个实力收。”我尴尬的说,“这样吧,咱也算缘份,我这借你500元路费。”我边说边把手伸进裤兜,却没抓到钱包,连忙四下看了一圈儿也没见,心想奇了怪了,我钱包除了洗澡都不离身的呀!忘哪儿啦?

    正当我焦急之时,老头狡黠的冲我一笑,然后对着柜台玻璃下面的一角冲我怒了怒嘴,我顺眼一看,吓了一跳,柜台角落里放着几叠厚厚的百元大钞。我疑惑不解的望着那一堆枫叶似火红的钞票五味杂陈,心说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店里有这么多钱呢?平日里做成了生意我都是第一时间把钱存银行的,店铺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现金的,况且还放在柜台里面生怕别人看不见,这完全不符合咱这种低调的行事风格嘛!我心里直犯嘀咕:这尼玛的不科学啊!

    “这…”我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讪讪的望了望老头,老头像掉进了钱眼里直勾勾的盯着那些钱。见我在看他,他有些含蓄的收回了目光,转而用一种乞丐似的目光望向我。

    咱是什么人?好人呐!我也没多想,打开柜门弯下腰抓了一把钱出来,数了五张递给他。老头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接过钱连连欠身,多谢多谢的道个不停。又说血玉扳指先押我这,七日之内必定来赎。我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把扳指包好放回柜台,往他面前一推。心想咱今天算开了眼界,就算送你500也是值当的。怎敢收下这等宝贝。

    “老先生,你把宝贝收藏仔细点哈。”我提醒他,看见外面雨正下着,于是又说:“您老稍等,我去跟你老取把伞来。”说完便钻进了旁边的房间。

    也就十来秒钟的时间,等我找到伞,出来一看,老头不见了。我下意识的往柜台扫了一眼,那白布包赫然还在柜台上。我赶忙跑出店铺,只见雨帘中的街道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说来也怪,雨在这时戛然而止,这天气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怅然的望着冗长的街道发呆。心里纳闷:这老头是飞天啦还是遁地啦?怎么一眨眼功夫人就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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