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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犹如人去楼空般安静。
陈亦城的手紧紧的握着门把手,看着眼前拥在一起吻的水深火热的两人,甚觉这封闭空间里浮动的恋爱铜臭味一阵一阵迎面而来,他愣了愣,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尴尬。
两双眼齐刷刷的看过去,仿佛想将他单薄的身体用眼神击穿撕碎。
“咳咳,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雅兴?”陈亦城明知故问道。
两人没有回复,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瞪着这个唐突出现的男人。
陈亦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意盎然道:“既然都打扰了,那我就进来了?”
啪的一声,休息室的门被陈亦城反手带上。
席宸轻轻的摩挲过她的眉眼,认真且严肃道:“你喝点茶等我几分钟,我去去就回。”
金嘉意点头应允,“动手时不用留情,不然他会觉得你是在跟他开玩笑。”
席宸站起身,直接将走过来的男人给强行拖出了休息室。
陈亦城目不转睛般瞪着对自己很有想法的席宸,嘴角的笑意更甚,他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快帮我找找。”
席宸摩拳擦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直接一拳头破空而去。
陈亦城似乎早就洞察了他会动手揍自己,一抬手便挡住了他的攻击。
席宸则是趁势踢出一脚。
陈亦城再次伸出一手接住他的进攻,正色道:“别玩了,我说的可是很要紧的事。”
席宸依然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攻击,几乎每出一拳都是冲着他的死穴而去。
陈亦城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是想把他给撂倒在地,怎么办呢?他可是大忙人啊,不想跟他在这里玩搏击游戏。
“咱们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影响多不好?”陈亦城趁机压制住对方的双手。
席宸反手便是一肘击,将他挥退两步。
陈亦城苦笑道:“小席子,你帮我找到人,我随你处置。”
“我为什么要帮你?”席宸停止进攻,开口问道。
“你媳妇儿不是很关心他莫易卿吗,你们也不会忍心见他莫易卿上火着急对吧。”
席宸双瞳眯了眯,瞪着离着自己仅有三步距离的男人,思忖着要不要趁胜追击再给他来两拳?
但这个陈亦城是近身搏斗方面的佼佼者,自己与他缠斗,只怕最后会落得两败俱伤的场面。
“这事怎么又扯上莫易卿了?”席宸松了松领带,半响之后才打破僵局问道。
陈亦城觉得事有转圜的余地,急忙凑上前,腼着脸笑的很是恭维,他道:“那个人是他的奶奶。”
席宸斜睨了一眼对方,冷冷哼了哼,“他奶奶又怎么会被你给丢了?”
“前段时间他妹妹跑去找他,威胁着要老人家出面解决江梅的事,这不我还保证过绝对不会让老人家被他们找到,结果今早得到消息说老人家出去散步之后一直都没有回去。”
“一个老人都能被你堂堂大将军给弄丢,这华国军队交到你手中也是朝不保夕啊。”席宸暗讽道。
陈亦城委屈的嘟嘟嘴,“我怎么知道我养了一群无能的兵?大概是这段日子的风平浪静,大家都放松了戒备。”
“你一个大将军都找不到一个走丢的老人?”
“我不能太大张旗鼓的去找,你也知道薛家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把老人给弄丢了,还不借此去威胁莫易卿吗?”
席宸走回休息室,打开一瓶水,喝了两口之后才道:“你是在什么地方把人丢的?”
“T市。”陈亦城如实道。
“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
“大概七点左右。”
“距离现在都快过去了十个小时?”
陈亦城尴尬的解释着:“我把整个别墅区都翻来覆去的找了几遍,看了沿途监控,确信她老人家是自己走出去之后才回来的。”
“你们在说什么?”金嘉意放下茶杯,听得云里雾里。
“他把莫易卿的奶奶给弄丢了。”席宸一五一十道。
金嘉意目光狭长的落在一动不动的陈亦城身上,看的他心口一抽一抽瘆得慌。
陈亦城轻咳一声,缓解这莫名其妙蹿升上来的心虚感,道:“我已经很尽力在找人了。”
“堂堂将军连一个老人都找不到?”同样的质疑口气。
席宸坐在她身侧,莞尔道:“他顾忌着后果,所以不敢太过招摇的寻找。”
金嘉意觉得他这话也在理,不置可否道:“你就没有去医院看看?”
陈亦城不明她的言外之意,“我怎么敢去医院?万一他问我怎么办?”
金嘉意似笑非笑,脸上很明显的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道:“嗯,你说的也很有理。”
“那这事就麻烦你们了,毕竟事关人命的,你们可不能松懈啊。”陈亦城面色认真道。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金嘉意反问道。
陈亦城心口一怵,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嘉意靠在椅背上,翘起一腿,面带笑意,道:“城少这话可是说错了,这事似乎与我们并没有关系,我们为什么要去趟这趟浑水?”
“你不是很关心他莫易卿吗?”陈亦城苦笑着问道。
“我跟他莫易卿也是毫无关系,我不过就是觉得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去问问他的情况而已,这就被你们定义为他出事了,我就一定要出手相救吗?”
陈亦城有些糊涂了,着急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帮忙了?”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去掺和。”金嘉意道。
陈亦城绕着桌子转上两圈,瞪着妇唱夫随的两人,咬牙道:“行,老子堂堂陈大将军,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假手他人。”
休息室的门被人强行打开,随后嘭的一声对方摔门而出。
席宸蹙眉问出口:“夫人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帮忙了?”
金嘉意看着杯中的茶水,嘴角微微上扬些许,她道:“我有提醒过他去医院看看的。”
席宸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是老人家在医院里?”
“薛家一大早就将老人送了过去。”
“看来这薛沛是始终不肯善罢甘休了。”
“毕竟他如果就这么放任事情演变下去,于他这个将军头衔并不怎么光彩,面子挂不住,他当然不会就这么与咱们握手言和了,一心以为只要震慑住了莫易卿,事情就很好办了。”
席宸见她站起身,不约而同的跟着站起来,道:“夫人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金嘉意回过头,相视一笑,“我想去看看把咱们这潭水给搅得天翻地覆的女人。”
席宸如临大敌,紧随在后,“你要去见江梅?”
“莫易卿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短暂时间是不会处理江梅这件事。”
“你如果不想见她太过逍遥,我可以马上派人过去,那里乌烟瘴气,你就别去了。”
金嘉意自顾自的按下电梯,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席宸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对于自家丞相大人做出的决定,只怕自己就算说干了口水也无济于事。只得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她。
看守所内,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又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负责守卫的警卫瞧见出现在视线里的身影,急忙打开铁门。
昏暗的室内,女人沉重的呼吸声从木板床上传来。
江梅察觉到光亮,她扭了扭头,下意识的从床上坐起来。
浑浑噩噩的过了很久很久,她也不记得自己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过了多长时间,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她想着死,可是又怕死,她江梅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费劲了心机,她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死去,她很不甘心。
金嘉意单手掩了掩鼻,瞧着里面蓬头垢面的女人,并没有在意这里面浓烈的臭味,缓步走进。
江梅见着进入视线的女人,心底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不是薛沛,不是薛沛来接她回家了。
室内的灯光被打开,将整个封闭空间内的情况照的清清楚楚。
江梅本能的闭了闭眼,她很不适应这样的光亮。
“看来这里的待遇并不好啊。”金嘉意打破安静的氛围,声音幽幽的响起。
江梅认出了来人,她是金嘉意,席宸的老婆。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弄清楚一件事,究竟是席宸想要抓她,还是金嘉意想要抓她!
金嘉意瞧着这里面的狼藉,啧啧嘴:“薛太太好歹也是薛家二夫人,被你们如此对待如果被薛家知道了,还不怪你们苛待犯人?”
身后,所长为难道:“这些都是城少安排的。”
“看来薛太太是得罪了不少人啊。”金嘉意再道。
江梅摸不准这女人突然跑来是有什么意图,警惕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薛太太这不止是得罪了我金嘉意,还引起了陈亦城的关注,果然啊,这人做事还真是不能太过丧尽天良,否则这不光会被天收拾,连人心都散了。”
“我没有这么做,这一切都是那些医生擅自做主,我没有这么伤害我自己的孩子。”江梅激动的解释着。
金嘉意点了点头,“我想来薛太太也不是这么愚蠢的人,这莫易卿好歹也送给了你小儿子一颗肾,怎么也不应该被你给抛尸荒野,更何况还没死呢。”
“是啊,金小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么做。”江梅恨不得跪在地上求饶着。
金嘉意嘴角轻扬,“所以我特意去审问了那些医生。”
闻言,江梅瞠目,几乎是连说话的勇气都顷刻间荡然无存。
金嘉意注意到她的沉默,笑意更深,“薛太太可是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编不下去了?”
江梅低下头,寻思着该怎么找借口,片刻之后,再次摇头道:“那都是这些医生想着脱责才故意陷害我的,我江梅心肠再硬,也不可能这么伤害我自己的孩子,金小姐也是生过孩子的,你应该也清楚为人母之后的那种心情。”
“的确挺清楚的,所以我才会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做出此等心狠手辣之举,想必这样的女人,是不配生儿育女吧。”
“我没有。”江梅着急道,“我真的没有。”
“是啊,我也挺相信薛太太是没有这么做的,但事实面前,我又觉得这事一定是你做的,既然你也想要说服所有人,不如这样,把莫易卿的肾还给他,我想所有人都不会再怀疑你了。”
江梅一怵,还给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让她的小宇把命还给他吗?
“看薛太太这样好像很为难?”金嘉意再道。
江梅摇头,“不行,这样做小宇会死的,更何况医学上不允许这样做。”
金嘉意沉默了,居高临下般看着软倒在地上的女人,俯身凑到她面前,轻轻的撩起她的下巴,冷嘲热讽道:“看来在薛太太心里挺在意你的这个小儿子的。”
“我求求你金小姐,这事不关小宇的事,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你不要去伤害他。”
“还真是让我很意外啊,看来在薛太太眼里只有这个小儿子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至于莫易卿,是死是活对你而言,都毫不关系。”
江梅双手撑在地上,灯光照耀下,能看出她手背上泛滥的青筋。
金嘉意叹口气,“想必薛太太是不打算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哈哈哈。”江梅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她瞪着一步一步给自己设陷阱的女人,她咬牙道:“金小姐是聪明人,不用再跟我绕什么圈子了。”
“原来薛太太是看出来了,没错,我是在耍你。”金嘉意笑道。
江梅双手紧握成拳,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想着扑过去,但还没有动作,就被警卫们给钳制住,她吼着:“金嘉意,没错,是我做的,是我让那些医生把莫易卿给丢在垃圾场的,我就是要他死,我就是要让他死。”
金嘉意没有说话,双目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瞪着毫不避讳将这些话脱口而出的女人。
江梅目眦欲裂道:“谁让他不听我的话,我生的孩子,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让他生,他就生,我让他死,他就必须死。”
“很可惜,他并没有死。”
江梅停止动作,喘着气,“为什么他没死?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他没死你觉得很失望?”
“是!”江梅不假思索道:“我就要他死,他不配活着,他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救,他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他为什么一定要救你的小儿子?”金嘉意嘲讽道。
江梅大笑起来,“他为什么不救?他是哥哥,救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
金嘉意不怒反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愚蠢的理由。”
江梅咬牙切齿道:“他如果自己愿意跟我去医院,我怎么会这么对他?我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的,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
“如此说来,你做出这种事都是他莫易卿咎由自取的下场?”
“是,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他肯听我的话,我又怎么会这般绝情绝义?都是我自己的孩子啊,我怎么舍得伤害他?”
“看来我们都误会薛太太了,这事说来你也是受害者对不对?”
江梅委屈的咬了咬下唇,“我受误会没什么,我只想着我的孩子能够健康,这样有错吗?”
“没有错,作为一个母亲的确应该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只是薛太太似乎忘了,他莫易卿好像也是你儿子。”
“……”
“用一个儿子的健康去换另外一个儿子的健康,这让人听上去有些犯糊涂啊。薛太太能够给我顺一顺、捋一捋吗?”
江梅又一次觉得自己不知不觉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吼道:“我说过这些都是莫易卿自己逼我的。我有跟他心平气和的谈,我有答应给他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可是他都很自私的拒绝了我,我是他母亲啊,我让他救他弟弟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你给他的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的恩惠,你也说过了,你是他母亲,可是你有做过母亲该做的事吗?逼迫、威胁、威逼利诱,你这样的母亲,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小宇还小。”
“你是在莫易卿七岁的时候就离家的。”金嘉意面不改色道。
江梅脸色一沉,她咬了咬牙,“是,或许就是因为我离开早了,他才会养成这种自私自利的性子。”
金嘉意自嘲般冷笑一声,“我觉得薛太太你不进娱乐圈,真的是浪费了你这得天独厚的演技。”
江梅怒目而视,“金嘉意,你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出来,别跟我绕什么圈子。”
“既然薛太太也无心和我周旋什么,我也就不再跟你多费什么口舌。”金嘉意站起身。
江梅走回木板床边,坐在这张咯的她背疼的板子上,心想着再待几天,薛沛一定会来救她的,肯定会来救她的。
金嘉意兴致高昂的将手提包打开,声音不疾不徐道:“想知道我给薛太太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吗?”
江梅蓦地抬头,看着女人手里那细如牛毛的东西,望的有些出了神。
警卫们将江梅拷在床板上,让她动弹不得。
江梅心口一滞,着急道:“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薛太太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毕竟你的命可不在我手里。”
江梅注视着她的靠近,越发心底忐忑,不安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金嘉意捻起一根金针,刻意的在灯光下晃了晃,“像薛太太这样的女人,就算剖开你的身体,也感受不到你血液的温暖吧,像你这样冷血的女人,估计也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嘴去说,用鼻子去嗅,用舌头去尝,既然如此,这人生的酸甜苦辣也不用去品尝,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岂不是更好。”
江梅畏惧了,她虽然没有听懂金嘉意的言外之意,但身体却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金嘉意继续道:“让人最绝望的不是死,而是明明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顿失五感,我想薛太太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听不到、看不到、闻不到、说不出,舌头麻木,连自己的声音都感受不到的绝望,一定精彩纷呈。”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江梅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手脚被死死拷住,她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得任人宰割。
金嘉意第一针落下便是封住她的嘴。
江梅慌乱的张着嘴,却发觉自己的声音被封锁在喉咙处,无论她吼叫什么,周围都是落针可闻。
金嘉意再次捻起一根细针,这金针过穴的功夫太过伤神,她只用来对付过两人,一人则是与自己势如水火的右相,一人则是眼前之人。
她笑道:“薛太太应该感到很庆幸,我待你可不薄,这功夫我可不轻易对他人。”
江梅张着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可是她渐渐的发现自己不止说不出来了,连声音都听不见了,眼前的影子渐渐的变得朦胧,眼睛一疼,她慌乱中闭上双眼,自此,当睁开眼之时,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黑夜很可怕,可怕到她想要逃出这样的囚牢,却发觉自己寸步难行。
她无助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孩童,茫茫然的望着,双眼空洞无神,她张着嘴,自以为自己在说着,其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周围的所有声音,她感受不到分毫,整个世界,像天塌了那般。
金嘉意心满意足的站起身,看着被警卫撤掉了手铐之后却依旧一动不动的女人,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没有寻找,就这么愣愣的睁着眼,好像将自己的灵魂永永远远的关押了起来。
这个世界,与她毫无关系了。
席宸看着走过来的身影,伸出手握紧她冰凉的小手。
金嘉意靠在他的怀中,精疲力竭。
席宸抱着她,温柔的擦去她额头上的细汗,道:“很累吗?”
金嘉意沉默不语的听着他心脏处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越发用力的抱紧他。
席宸轻抚着她的后背,“我们回家。”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大城市被绚烂的霓虹灯掩盖。
宾利车疾驰在泊油路上,一路往着城东驶去。
另一辆高级轿车与之擦肩而过,径直驶向看守所。
最终轿车停靠在看守所外的停车场,男人推着轮椅,将车上的男孩从后座上抱起,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轮椅之上,随后大步流星般进入看守所。
所长瞧着来势汹汹的薛沛,紧急调令,命令着所有人严阵以待。
薛沛一路目不斜视的走进去,似乎对于刻意阻拦自己的人全然的不放在心上。
所长跑上前,气喘吁吁道:“薛老,上面给的吩咐是不能探视江梅。”
“我看我自己的太太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滚。”薛沛一把将挡着自己的所长给踢开。
所长不敢跟薛沛对着干,只得让一群警卫守在羁押室前,无论对方什么来头,都不准备放行。
薛沛沉了沉脸色,对着自己身后的一群保镖直接下达命令,“给我把这些人全部清理出去。”
薛家的保镖团队都是退役下来的军人,一个个早已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一招一式绝不拖泥带水,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群中看不中用的警卫一个个撂倒在地。
薛沛拿出手枪,子弹从枪統中射出,直接打碎铁门的锁眼。
所长眼见着薛沛进入羁押室,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
薛沛打开屋内的灯光,看着床上没有动静的女人,他试着唤了一句:“小妹,我来了。”
女人依然没有回复,就这么躺在床上,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有人的靠近。
轮椅上的薛宇早已是等不及了,就这么跑过去,小手激动的握着妈妈的手,小嘴不停的轻唤着:“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我是小宇啊。”
没有回复,女人安静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
薛沛瞠目,急忙走上前,他试着在江梅眼前晃了晃,见她毫无反应,恼羞成怒般将所长给拉进来,吼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所长吞吞吐吐的说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刚刚席总和席夫人来过,她走后薛太太就变成了这样。”
“席宸?”薛沛一把掀开所长,双拳狠狠的砸在床板上。
“薛老,现在您已经看到了薛太太,请您离开吧,现在她是重要犯人,不接受任何亲属的探视。”所长小心翼翼的说着。
薛沛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弯腰准备将江梅带走。
“薛老,您最好冷静一下。”所长焦急的喊道,“如果您现在把薛太太带走了,只怕这件事就不会这么风平浪静了。”
薛沛冷冷道:“你觉得我会怕他们?”
所长苦笑,您不怕,可是我怕啊,人在他的地盘上被强行带走,他该怎么跟上面交代?
只怕引咎辞职都是最轻微的处罚。
“不管你说什么,我今天都必须带她走。”薛沛强硬的吼道。
所长垮下脸,直言道:“既然薛老执意如此,我也别无他法了。”
言罢,所长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拉响警报,刹那间,整个看守所上下警鸣四起。
薛沛知晓他的用意,在警报响起之后,附近的所有警力会即刻出动。
所长拦在羁押室前,试图拖延时间,道:“薛老可要考虑清楚了,劫走犯人可是重罪。”
“你们并没有证据证明莫易卿的事与我太太有关,如果有证据,大可以马上起诉她,而不是这么暗无天日的关押她,我现在必须要带她回去。”薛沛将女人抱起来,对着门外的保镖们下达着命令,“突围。”
形式一触即发。
薛沛是算好了时间,凭着他带来的精英,想要在下一批警力赶到之前带走江梅,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看守所外,一字排开的精装部队一个个早已是原地待命,犹如守株待兔那般仿佛已经等候已久。
薛沛只觉得自己脑门疼,他被逼着退后到大厅里。
薛宇靠在他身后,害怕的扯了扯他的衣角,“爸爸,我害怕。”
薛沛抚了抚儿子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爸爸会把妈妈带回家的。”
“薛老,请您放弃吧。”所长眉头紧锁,按照时间,再过一分钟,这里就会被重重包围。
薛沛忍不下这口气,亏得他是名满京城的大将军,竟然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他咬了咬牙,权衡利弊之后,只得放弃今天的行动。
薛宇见着自己的妈妈被人抬了回去,慌乱中跟着跑了几步,却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他哭喊着:“不要带走我妈妈,你们要把我妈妈带去哪里?”
薛沛抱起小孩,抹去他脸上的泪痕,道:“小宇不怕,我们过两天再来接妈妈。”
薛宇委屈的抽泣着,“妈妈为什么不理我?妈妈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薛沛恶狠狠的瞪着周围的人,“席宸,你给我等着,我薛沛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莫伊琳躲在角落处,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警力,害怕的缩在墙角。
她没有想到连薛沛出面都带不走江梅,一时隐忍不下那愤怒的情绪,转身就往马路边跑去。
医院内,医护人员已经检查完所有病房,整个走廊上,空无一人的安静。
莫伊琳喘着气,站在病房前,目光阴鸷的瞪着眼前的这个数字。
下一刻,她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推门而进。
莫易卿正打算换衣服瞬间,刚刚脱下一角,便察觉到有人的靠近,他急忙回过头。
莫伊琳声嘶力竭的吼道:“妈妈现在出不来了,你满意了?”
莫易卿懒得理会她的胡搅蛮缠,指着大门的方向,“出去。”
莫伊琳却是不依不饶,很是委屈的说着:“哥哥,你真的不肯放过妈妈吗?”
莫易卿没有说话。
“哥哥,你就这么狠心到真的不要妈妈了吗?”
莫易卿瞄了一眼哭的声泪俱下的女孩,他脱下自己的病服,灯光的照耀下,他身上的伤口似乎又一次血肉模糊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莫伊琳没有明白他的用意,蹙眉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莫易卿自嘲般冷笑道:“看到没有,这些伤痕都是你所谓的妈妈赐给我的。”
莫伊琳语塞,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他身上纵横交错的几道伤疤,有的已经拆线了,有的好像刚刚才愈合不久,整个身体,如同渔网那样,不见一块好皮。
莫易卿道:“这只是表面上的痛,你可有想过我伤在里面的痛?依琳,你来过几次了,你有问过我一次吗?治疗期间,你有出现过一次吗?你的每一次出现都是质疑我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待我们的妈妈,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因为她自始至终就没有把我当做儿子看待过!”
“可是她是疼我的。”莫伊琳强词道。
“我们虽然是兄妹,可我不可能慷慨大方到因为你这个不关心我的妹妹而去原谅把我伤的如此沉重的女人。”
“为什么不能因为我?你是我哥哥,为什么不能因为我原谅妈妈?”
莫易卿看着她,犹如看待一个很可笑的笑话那般。
莫伊琳撇着嘴,哭的我见犹怜,她道:“你没有妈妈疼爱,为什么要来褫夺妈妈疼我的权利?”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哥哥吗?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你是我哥哥啊,你肯定会疼我的对不对?”
“不,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外人。”莫易卿漠然道:“或许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外人。”
“你是我哥哥,就算被我利用又有什么关系?”
莫易卿仰头大笑,他道:“果然你是她亲生的,一心以为所有人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事。”
“哥,你就原谅妈妈好不好?放过她吧,就算是为了我,你放过她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去原谅她?”莫易卿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冷冷道:“如同我在你眼里的一文不值一样,你在我眼里,同样的毫无价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滚!”
莫伊琳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她气急败坏般吼道:“莫易卿,你真的就不肯放过我妈妈?”
“我为什么要放了她?如你所说,她是你妈妈,与我再无瓜葛。”
“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你错了,这世上能决定我生死只有阎王,如果老天真有眼,第一个劈死的就该是你妈妈。”
莫伊琳小脸涨红,喘着气,她看着桌上的那道小刀,手足无措的抢过来,“你放不放?”
莫易卿注视着她的动作,眼底的嘲讽恍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即兴表演。
莫伊琳咬了咬唇,将刀子刺过去,“那你就去死吧。”
莫易卿不着痕迹便躲过了这女孩子拙劣的刺杀,他动作轻盈的抢过她手中的刀。
掌心一空,莫伊琳愣了愣,哭着闹着:“我不管,你如果不放了妈妈,我每天就来你这里闹。你如果不想我闹,就放了我妈妈。”
“不,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解决你。”莫易卿道。
莫伊琳慌了神,因为她发觉眼前这个人看待自己时,带着杀意。
莫易卿毫不犹豫道:“以前我姐姐常常教育我,要让一个人听话,不是给她想要的,而是让她再也开不了口。我今天觉得姐姐说的很对,有些人,的确不配拥有这张嘴。”
莫伊琳慌乱中踉跄数步,被逼至墙角,她哆嗦着身体,“你想做什么?莫易卿,我可是你妹妹。”
“我想你错了,我莫易卿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只有一个亲人。”
话音一落,他手起刀落。
血液从莫伊琳的嘴里争先恐后的涌出,她不敢置信的瞪直着眼珠子,嘴里很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割走了。
莫易卿将刀子丢进垃圾桶内,看着被割掉舌头之后一口一口吐着鲜血的女孩,漠然的走出病房,大喊一声,“有人自残了。”
医生护士们闻声一拥而入。
当见到病房内的惨况时,连看惯了生死的医生们都禁不住的被吓了一跳。
地上,莫伊琳身体止不住疼痛剧烈的痉挛着,她每呼吸一下,血液便从嘴里涌出,她能感受到身体在渐渐的变得冰冷,很冷很冷。
莫易卿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对于医生们是急救还是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全程的充耳不闻。
“咳咳。”病房外,陈亦城轻咳一声,适时的提醒里面的人注意他的存在。
莫易卿瞥了一眼刷着存在感的男人,声音依旧冷冷冰冰,他道:“城少这是闲着没事做遛弯溜达到了我这里?”
陈亦城犹豫着,正想着从哪里开始说,又踌躇着这话说出口会不会被他给一闷锤揍倒在地上,他虽然有本事躲过席宸的攻击,但他可没有把握能够避开这小子的攻势啊。
妈的,说出去太丢人了,亏得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竟然会害怕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城少这般欲言又止,看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莫易卿替他捅破那层窗纱。
陈亦城挠了挠后脑勺,苦笑道:“不算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是把你奶奶弄丢了。”
“……”死寂,让人心底发虚的死寂。
陈亦城缩了缩脖子,寻思着自己要不要退后两步,免得他一个想不通先给自己来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莫易卿审视对方一眼,面色凝重道:“城少难道不知道我奶奶已经来过医院了?”
“……”
莫易卿摇摇头,“城少可是自称京城内无人敢得罪的大人物,如今看来,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是我太高估你了。”
“你说她来过了?”
“薛家带来的。”
陈亦城抚了抚额,上前一步,脸上堆满笑容,他道:“小莫啊,你要知道人有失策,马有失蹄,这事也不能全怪我看管不力对不对?”
“城少不必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这怎么就是无能了呢?这不过就是一个意外,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你要相信哥的能力,哥可不是一般人。”
莫易卿轻轻的戳开他靠过来的脑袋,一本正经道:“我一个小小平民,城少不用如此低声下气的高看我。”
“小莫可是觉得哥中看不中用?”
“是。”莫易卿脱口而出。
陈亦城瞠目,侮辱,绝对性的侮辱,赤果果的侮辱,对他男性尊严毁天灭地的侮辱。
莫易卿指了指房门的方向,下达着拒客令,“天色不早了,城少请回吧。”
陈亦城甩手,直接一屁股坐在床边,昂首挺胸道:“我今天就不走了。”
“城少这是打算逼我动手?”莫易卿沉了沉眼色。
陈亦城戏谑道:“虽然说我挺害怕跟你打,但你现在可是一个病人,我还是有把握能够打过你。”
“那我们就试试。”莫易卿抢先一步出手,雷厉风行的挥拳而上。
陈亦城看清楚了他的动作,自以为很巧妙的避开他的拳头,却不料,对方却是使了一个假招。
莫易卿毫不费力的将陈亦城撂倒在地,抬起一脚踩在他心口位置,嘴角微微上扬,“我虽然速度慢了,但对付城少,绰绰有余。”
“……”侮辱,再一次侮辱。
莫易卿蹲下身子,将他拧成皮球样,一脚踹出病房门。
“啪!”陈亦城撞在了墙上,哭笑不得的瞪着身后的房门被紧紧带上,他就这般仰面躺在地上,不怒反笑,心里似乎还美滋滋的。
夜风肆虐的吹拂过街区两边的大树,灯光碎影从树缝中穿插而过,宾利车就这么停靠在路边。
席宸打开车门,“吃点东西再回家吧。”
金嘉意莞尔,从车内走出,刚踏出两步,便发觉有一道风正猛烈的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夏今唯倚靠在大树下,将手里的鲜花递上前。
席宸眯了眯眼,适时的将金嘉意护在自己身后。
夏今唯绅士般的转过身,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最后将视线落在女人的身上,他道:“鲜花配美人,请嘉意不要拒绝我。”
席宸将他递上的花束直接丢在地上,声音不温不火:“夏先生难道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夏今唯叹口气,“席总还真是野蛮,咱们都是文明人,有话说话,这胡乱动手可不是绅士行为。”
“夏总这话可就说错了,对于觊觎我夫人的人在我眼里都是敌人,对敌人手软,可不是明智之举,请你离开。”
“不不不,我可是想着和席总公平竞争啊。”
“夏总似乎误会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竞争二字,你已经是局外人了。”
夏今唯勾唇一笑,“每个人都有追求爱人的权利,我当然也不例外,我今天来,便是正式向席总宣战。”
他的手正正的指着席宸身后的女人,用着毋庸置疑的语气,大声宣布着:“我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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