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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衍之在临江楼二楼,人声鼎沸,热闹喧嚣,他却独自一人在小隔间里。
临江楼二楼,全是以屏风隔开,风雅人士互相谈论声音也会压得轻柔,反而营造了一种和乐氛围。
闻衍之并没有再喝的大醉,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克己复礼,偏偏冷漠如冰,再也不是春风拂面的闻公子,而是心思坚定的驸马爷。
他面前桌面上摆着几碟点心,一壶杏花酒。
用的杯子也是雅致的玉杯,精巧圆润,捏在手里与闻小公子肤色相衬,公子如玉,当真一点不假。
远远地传来一阵嘈杂声音,这在临江楼里,是极为罕见的。
不少人已经暗暗皱起了眉头,但是探头一看,又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这一堆来的人,无不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章相家的章俊彦也在里面呢。
一行人推推搡搡的打闹,正巧在闻衍之这一扇屏风这儿,有个人大抵是用力过了些,一个人影猛地砸在屏风之上,撞进了闻衍之的隔间里。
“轰”的一声屏风倒在地上,接着“哎哟”男子痛呼出声。
旁人赶紧来扶,这男子脾气看着倒是不错,笑道:“我没事儿,不必那么在意,脚崴了一下,倒是惊扰了这里的人。”
闻衍之自然是认识章俊彦的,眼见着章俊彦都没来得及看隔间里究竟是谁,就赶紧先去将地上那男子扶了起来,殷勤无比的拍拍这男子身上灰尘。
闻衍之将酒杯放下了,唇边噙着一抹笑。
这男子起身,仿佛腿脚还有些痛,微微皱眉:“嘶……怕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腿砸在了屏风边缘,现在隐隐的有些痛。”
章俊彦“啧”了一声,道,“快快快,坐下歇歇。”
这男子才恍然大悟,道:“咱们还是先给人家赔不是吧。”二人同时抬头,看见闻衍之,都愣在原地。
章俊彦愣是因为他认出了闻衍之,算是自己半个妹夫——自己妹妹到底不算正妻,他倒是不敢光明正大喊闻衍之妹夫。这是被白潋滟教训过的,端云公主再如何,她兄弟还是太子皇子们呢,可别太招眼。
至于这男子,倒也不是别人,正是朱承瑾的大哥朱承冠。
闻衍之风度绝佳,五官俊美,却不具有攻击性,一双眼睛漾着酒意风流,微微含笑。朱承冠看得呆住了,还是章俊彦先道:“没想到闻公子也在这儿,是我们冒昧唐突,打扰了。”
“无妨,一场误会而已。”闻衍之道,“几位急匆匆的,可要注意脚下。”
朱承冠还没开口,就被章俊彦急匆匆打断:“是是是,咱们一定注意,先走一步,闻公子请继续。”
闻衍之含笑不语,朱承冠顾不上腿疼,被章俊彦死拉活拽的带离临江楼。
离了一段路,朱承冠才想起问:“这人是闻家公子?小公子吗?”
“可不是那位驸马爷吗,”章俊彦道,“你这腿没事儿吧,我可不乐意跟他们这些读书人待在一起,前段时间京里风传他为了拒绝端云公主,说自己有龙阳之好。”
“哦?”朱承冠之前只有三分兴趣,现在便是十分。“如今呢?”
“如今自然是想通了,我那妹妹还死活要嫁给他做妾,说来丢人。”章俊彦与朱承冠关系素来交好,这话说起来也无妨,避着身边其他人罢了。
朱承冠温文一笑,“咱们刚才毕竟惊扰了人家,明日我得备份礼物,请闻小公子出来,给他赔罪。这事儿,还得章兄辛苦劳动。”
“咱们兄弟之间,还说这客气话?”章俊彦道,“你是想与他攀关系?”
“多个朋友,总没什么坏处吧。”朱承冠看起来斯斯文文,与章俊彦这些纨绔子弟不甚相同,但是眼睛里却是一样的浑浊不堪。
“得嘞,这事儿交给我。咱们先去花楼,爽快爽快?”
几个人勾肩搭背,爽快去了,只有朱承冠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刚才闻小公子色若春花的一张面孔。
瑞亲王府里,程侧妃一双儿女站在荀佩面前,怯生生不敢说话。
荀佩很是不耐,“把他们带下去!”吩咐完就跟荀蓉道,“姐姐让我把这两个孩子抱过来,现在好了,满府的人都说,我可以整治程侧妃,抢了她两个儿女要记在自己名下。”
“我如今刚嫁入王府,以后难不成没自己的孩子?现在将程侧妃的记作我的孩子,算是怎么回事儿!”荀佩越说越气,当下就要让人将这两个孩子送回去。
“妹妹别急,”荀蓉心里其实是挺舒服的,荀佩要是过得太好,她心里反而不舒服,“要是我猜的没错,王爷今日肯定要来找你,你就说王府日子无趣,看两个孩子可爱就带来院子里住上几天,想必也是无妨的。”
“王爷……王爷许久没来了,”荀佩有些委屈,也有些失落,“后院那些女人呐一个个,人比花娇,我都自愧不如。”
“你有王妃位子,眼里却只看着那点宠爱,何必呢,我的好妹妹。”
不过这次,荀蓉猜错了,瑞王没来,只派了身边大丫鬟询问怎么回事儿。要是说后院女人人比花娇,不假,但是一年半载见不着瑞王几次,花儿也都枯萎了。大丫鬟则不同,谁都知道,瑞王身边几个大丫鬟长的是一流,做事心机更是不凡,之所以没个名分,那是瑞王的意思。用着顺手习惯了,换些新人每天不合心意,又何必呢。
所以瑞王身边的大丫鬟,除了当初得宠的丁侧妃,其他人都要给几分薄面。
荀佩道:“莫问姑娘,王爷遣你来,是为了什么呀?”
莫问个子高挑,穿着大丫鬟的服饰,十指纤细白嫩,她以一双柔若无骨的素手得了瑞王青眼,再加上曲子唱得好,舞跳得也妙,堪称大丫鬟中第一得意人。
“王妃娘娘对奴婢太客气了,奴婢惶恐得很。王爷让奴婢来问问,平公子和岳小姐是不是在这儿,程侧妃娘娘病了,想让二位小主子回去呢。”
“程侧妃娘娘病了,让二位小主子回去做什么,也不怕过了病气。”荀蓉在一旁插嘴道,看样子是不想让莫问带走两个孩子。
莫问奇道:“听闻王妃娘娘将家中姐姐接来了府里,这位夫人便是吧?奴婢来您的院子次数不多,认错了,您可千万别怪罪奴婢。要说起来呢,奴婢是代替王爷来的,王妃娘娘不愿意也就罢了,奴婢回去回话就是,可是咱们王府的事儿,到底不能总是让个外姓人决断呢。否则,岂不成了笑话。娘娘若是觉得奴婢说错了,便找王爷评评理就是,奴婢虽说只是个丫鬟,也在这府中十年,寻常也要为主子考虑妥当。”
荀蓉荀佩到底是没做足功课,这莫问不仅是大丫鬟中第一得意的人,更是当年太后与沈王妃暗中挑出来的心腹。将她放在瑞亲王身边,一放就是十年。不生儿女,不得分位,瑞王也觉得莫问跟了自己,着实辛苦。殊不知,莫问再愿意不过了,她与家人感情深厚,沈王妃安排之下,他家人原本饭都要吃不起了,如今置房置地,生活富足有余。弟弟更是考中进士,一家子命运由此改变,她自己虽没分位子嗣,但是日日陪伴瑞王身边,谁不敬畏几分?
荀蓉面色一僵,她觉得,就算是一本正经的崔然,都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点出她的身份。其实那是景豫郡主压着不让说,不然崔然非得损的荀蓉哭着跑回荀家。
她面上无光,荀佩也有些丢脸,“莫问你放肆!如今满府上下,都不将我当做王妃,今日我不罚你,日后如何管理这王府!”
“王妃娘娘息怒,您说奴婢错了,那奴婢就是错了,甘愿受罚。”莫问顺从的往地上一跪,也不反抗。
这惩罚,无论如何落不到她身上。
朱承瑾到了。
朱承瑾心里对于荀佩是很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她同情荀佩年纪小就登上了继王妃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何况瑞王对继王妃并不十分看重。另一方面,她受太后昭华影响,正室是嫡出正统不假,但是无论嫡庶,首先是遵规矩再就是讲道理。
王府侧妃庶妃一开始俱是恭恭敬敬,毫无失礼之处,荀佩只要讲道理,稍加与景豫郡主亲近,借助景豫之前在王府之势,这王妃当得顺风顺水,如何会有今日局面!
“王妃娘娘,一进府先是要将程侧妃儿女抱养在膝下,再是说我不懂御下,说崔姑姑不懂规矩。如今,无缘无故,又要责罚莫问。”朱承瑾声音从门外传来,就将荀佩吓了一跳。
这时候通报的奴才声音才慌慌忙忙响起来——“景豫郡主到——”
荀佩下意识站了起来,荀蓉脸上难掩羞愤不甘,也随之站了起来。
帘子是满堂亲自掀的,朱承瑾带着门外大片日光进了屋,荀佩看向朱承瑾,少女背光而立,面色晦暗不明,看不清楚。但是荀佩就是心惊不已,强自镇定道:“郡主前来,是要我不责罚莫问吗?”
“不敢,王妃娘娘做的决定,结果有王妃娘娘自己担着,何须我来多嘴,”朱承瑾不用荀佩说话,自己寻了个位置随意坐了下来,“我这次来,是看着您准备怎么惩罚莫问,又如何跟尚在病中的程侧妃说,您要将她的孩子抱走。”
“还有一点,”朱承瑾侧过脸看向荀佩姐妹俩,唇角弧度扬起,“您刚才说,满王府没人将您当王妃,那我倒有一问,您将我们王府当做了什么?”
“打从您刚进府,府里没人对您不恭敬。我们兄弟姐妹,等了您一天,您却先收了王府庶务账册,叫侧妃庶妃去院子回话,也没想到我们这些人。这事,权且当做王妃娘娘您不知道这些规矩,丫鬟们没提醒,也就罢了。”朱承瑾今日来,就是要将话说开,“再然后,您接待唐荀氏来府里,违规违制,我也不过是让崔姑姑提醒了您一句,今日的传言,却成了郡主目无长辈,派身边奴婢训斥继王妃!这罪名,本郡主不想要,王妃娘娘便安不到我身上来。再有程侧妃一事!”
荀佩已然哑口无言,荀蓉倒想说话,但是看着崔然那眼神,像是要将自己吃了一样,只得继续听下去。
朱承瑾顿了顿,“程侧妃真病还是假病,王妃娘娘尚且没个评判,便一心认为她是蒙蔽于您,硬是要程侧妃拖着病体前来,她没来,您便将平儿岳儿抱在了自己这里。王妃娘娘,做事,也得讲个‘理’字啊。我王府何处对不起你,我朱承瑾何处失礼与你,今日一并说个清楚,省的日后纠缠不清!”
荀佩想辩解并非如此,却不知道从哪说起,她想说这一切都是荀蓉告诉她的,她也不想。但是此话一出,荀蓉的下场,荀佩不敢去想,为今之计,只有服软认错,先保住荀蓉。
“郡主说的是,我一时生气,糊涂了,做下一些错事儿,还望郡主别往心里去。”荀佩并不是没脑子,此刻仔细想想,眼神不由投往身边荀蓉身上,有几丝怀疑。
荀蓉没料到,郡主会直接上门将话说的这么直白。
她忽视了一点,景豫郡主并非普通的郡主,她深受太后宠爱,政事都有参与决断,有着寻常宗室女所没有的魄力。她不畏惧荀佩这个继母的名头,也不畏惧荀佩给她扣上的黑锅。满朝文武、宗室亲眷,谁敢为了荀佩,得罪景豫郡主?
所以景豫郡主想来,就来了。想说,便说了!
继王妃又如何,便是瑞王在此,拦得住景豫郡主吗?
荀蓉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在谁面前卖弄聪明。景豫郡主要整治她,甚至整治荀家,易如反掌。
前段时间见面,她们都当景豫郡主言过其实,不过是个美貌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和善无比。但是此刻再见,景豫郡主便是高高在上的贵女,一柄出鞘利剑,只要她们再敢踩着底线,这把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她们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