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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人扑下来之时,安文夕手里的匕首飞快的划过他的喉咙,扬起一抹赤红的血珠,黑眸冷冷扫向最后一个抓住她右手的男人,手腕一翻,随着一声“咔擦”,那人的手软绵绵的垂下来。
“啊!”被叫做老六的男人惨叫一声,扫了眼地上的两具正在流血的尸体,立即捂着手往后退了两步,“臭娘们给我等着,你伤了我们两条人命,我们大当家的不会放过你的!”
“嗖——”安文夕手里的玄铁匕首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插到了那人的脖子里,她吃力的往前挪动着身子,一把拔出匕首,浓郁的血腥染红了她的双眼。素拳紧握,她手心里濡湿了一片,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这里不宜久留,安文夕最后的力气也在刚刚消失殆尽,匍匐着身子,一点点的向前挪动,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她似乎看到了那张令她厌恨的脸。
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缠缠绵绵,细细腻腻,温柔的不似夏日的雨。周围喧嚣一片,一股淤泥的腐臭之味充斥着众人。奴隶市场历来是最腌臜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而且这里没有法律的约束,奴隶主根本不把奴隶当人看,在这里,死人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喂喂喂,别在那里给老子装死。”身材粗壮的男人抬脚踢了踢笼子里那娇小的身子,随即骂骂咧咧对身旁的妇人道,“真是晦气,你给老子从哪招来这个扫把星。”
妇人脸色戚戚,不敢搭话。
笼子里小人睫毛微颤,用力撑起身子,浓密的黑发湿漉漉的搭在脸上,在她的右脸颊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随着她的皱眉,显得狰狞可怖。
身上的衣裙依稀可以辨认出鲜红的颜色,大大的杏眸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脱皮,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安文夕挣扎着坐起来,靠在铁笼子里,冷眼瞧着外面的一切。
那天她昏迷后,被奴隶主捡到,那妇人见她容貌姣好,想将她卖给当地的大户做小,结果那人当场对她不轨,被她一鞭子打得半死,奴隶主大怒,夺过她手中的鞭子狠命的抽打她,她迎面挨了一鞭,毁了那张脸。这两日她几乎粒米未进,浑身是伤,再也没人愿意买她,她无力地垂了手,她也许快要死了,可是她还没有报仇。
就这样死,她不甘心,双手攥紧了衣角。
“给老子出来!”奴隶主打开铁笼一把将她提了出来。
“看她的样子快不行了。”妇人说道。
“要死也不能死在老子手里,晦气!”奴隶主将她扔到地上,“待会一定要将她打发出去!”
安文夕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半晌,一双白底黑靴踩上了她的手,嫌弃的用折扇挑开了她的黑发,待看到那道血淋淋的鞭痕,吸了口冷气,皱着眉从她脚上踏过。
“这位爷,您再看看,虽说这丫头的脸毁了,但是身子还不错,不如买了吧。”奴隶主一脸谄媚。
蓝衣男子眯着小眼睛在安文夕身上来回打量,突然淫笑着朝她伸出手去,“大爷先验验货,可以吗?”
“可以可以。”
“啊!”蓝衣男子捂着脸,血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下。
“你这个臭婊子,又给老子惹事!”奴隶主抬脚踹到了安文夕的小腿上。
“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蓝衣男子嘶吼着吩咐身后的家丁。
安文夕紧紧咬着下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玄铁匕首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啪——”右手一麻,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
周围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待她睁开眼睛已经血流一地。
眼前映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月白的锦袍衣袂在风中飘过,周身散发着凌傲之尊,宛如天神突降。
待他的视线落到地上那狼狈不堪的安文夕身上,手里的油纸伞突然掉落,衣摆掠过,他已经将地上的小人儿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不敢想象他再来迟一步会是怎样,幸好他找到了她。
北宫喆的心里一片酸楚,看到她脸上那道还泛着血丝的鞭痕,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唔~”他抱得太紧,她几乎就要窒息了,身上的鞭伤被他勒得生疼,她抬手微微推开他。
北宫喆心中一痛,“跟朕回宫,你不是恨朕么,没有了性命,你还如何找朕报仇?”说完横抱起了她。
安文夕嗅着熟悉的梨花清香,心中蓦地一安,缓缓闭上了眼睛。
北宫喆冷眼扫向愣在一旁的蓝衣男子道:“你刚才踩了她的手?”
“没没,公子饶命,公子饶命!”他已顾不上脸上的伤,不停的磕头道。
“青玄,剁了他的脚!”
“啊!”蓝衣公子立即痛的昏厥过去,两只断脚赫然摆在了他的身侧,下身立即殷红一片。
北宫喆扫了眼矮在一旁的奴隶主,双眸冷得可怕,“告诉我,她的脸怎么回事!”
凌傲的帝王之尊令人一阵窒息,浑身的戾气阴鸷的可怕。
奴隶主颤抖着身子,将头埋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饶了我……”
“啊——”奴隶主话还未说完,被人从头上劈开,脑浆飞溅,血流不止,众人根本没有看到北宫喆何时动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抖得如筛糠。
“皇上,剩下的人如何处置?”
“杀!一个不留!”
北宫喆抱紧了怀中的女子,眉眼温柔,轻轻的在她耳边道:“夕儿不怕,我们回家。”
“青玄,再快一点!”他将怀里的安文夕小心翼翼的放在膝上,细细的理开她贴在脸颊上的黑发,手指轻颤着抚上她脸上的伤痕,生怕触疼了她一般。
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覆上干裂的薄唇,一遍遍描摹着她的唇形,将她的小手捉到怀里,用衣袖一点点擦掉上面的污渍。
马车驶得飞快,溅起一朵朵水花。
到了夏营,北宫喆立即将安文夕放在了他的营帐内,叫来了月清绝。
盯着为安文夕把脉的月清绝,脸色微沉,一脸担忧,“她怎么样?”
“气息微弱,胸口上受了一掌,肺部受损严重。”月清绝正色道。“还有,她这几天怕是都没有进食,十有八九是饿晕的。”
北宫喆握紧了她的手,对月清绝道:“你去做几样清淡的饭菜。”
“你让本公子去做?”月清绝不满的翻了翻眼皮。
北宫喆没有理他,吩咐人准备了浴桶,抱着安文夕进了内帐,一件件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
他早就猜到了她身上有伤,可是却没想到她身上的鞭痕是这样触目惊心,一道道殷红的血痕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的眼前再次闪过她倔强的眉眼,心底涌出一阵阵心疼。
浸湿了毛巾慢慢的为她擦着身子,耐心的梳洗着她浓密的黑发,洗漱完毕,上了药后,将她放在温软的被子里。
看着她干裂的唇瓣,北宫喆将薄唇覆了上去,细细的研磨着。
“唔~”安文夕皱了皱眉头,看到北宫喆那张放大的脸,心中一惊,偏头避开了他的吻。
“夕儿,你醒了。”北宫喆脸上闪现一抹不自然。
是他救了她……
安文夕再次闭上了眼睛,许久,温热的液体流进她的嘴里,睁眼一看,北宫喆正在端着碗喂她。
“先吃点东西。”
安文夕含住他递来的汤勺,将里面的粥全部吞入腹中,想对他说谢谢,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口。他救了她,不代表她就不恨他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将一碗粥全部喝光,始终没有问她那天的事情。
突然,他握住她的手,眼中的慢慢涌出的柔情令她心中一惊。
“夕儿,我……”他捉住她的手,细细的吻着她的指尖,一股电流顺着指尖直袭她的心房,她蓦地抽出了手。
看着她的逃离,到了嘴边的话却生生得咽了回去。
罢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暖化她的心,现在还是不逼她的好。
“禀告皇上,楚军又来叫阵。”
北宫喆扫了眼青玄道:“朕去看看,让她的贴身侍女来伺候她。”
“公主。”欢凉兴奋地掀开了帐帘,待看到安文夕时突然惊道,“公主,你,你的脸怎么了?”
安文夕覆上了脸上的鞭痕,勾唇淡笑。
“公主,是不是北宫喆他……”
“不,不是他。”安文夕打断了她的话,“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把我审问了一通,不过我死也没有承认巴豆一事是我做的手脚,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公主,你到底去哪了,怎么……”
安文夕垂了眼睑,不愿再说此事,欢凉顿时明了,将衣袖的纸条递给她。
熟悉的字体令安文夕心中一颤。
十日后酉时,摘月楼一见。
晟哥哥终于来找她了!
“欢凉,你去给我找一面镜子来。”
安文夕环视了一周营帐,原本的铜镜全部收了起来,北宫喆应该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吧。
“公主……”
“没事,你去拿。”
安文夕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对上铜镜里的那张熟悉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