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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缙死了，我清楚的看到他是自己把胸膛凑到罗刚跟前的，罗刚和解缙的身体几乎同时摔倒在了地面上，血液从他们体内流出，染红了附近的泥土。
唐虎从背后焦急的跑过来，蹲下身来问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问道：“你他娘的怎么不开枪啊？没看见老子都快成烈士了吗？”
唐虎苦笑一声，抬起手里的手枪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狗日的……科长这把枪都不知道多久没开过了，我本来想开枪的，没想到卡壳了！”
对于这种情况，我只能说自己真的是太倒霉了，我扶着自己受伤的右臂慢慢坐在了地上，凝视着眼前逐渐冷却的尸体。
最令人不解的是，罗刚和解缙的脸上都带着类似于解脱般的浅笑，他们根本就没想活着。
唐虎在一旁给科长打电话，而我则坐在那里思索着。真凶依旧没有现身，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甚至还搭上了解缙的生命。
我回头跟唐虎统一了口径，解缙是跟罗刚英勇搏斗之后才牺牲的，而不是被杀。我们不能暴露曾经怀疑过解缙是凶手的任何消息，否则特案科将在整个市局中寸步难行。
我想以科长那种老狐狸的性格，也一定不会暴露自己的吧。
大部队的人马姗姗来迟，许多同事都在解缙的尸体前脱帽敬礼，而且，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敬意，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罪犯的子弹下活着并击毙凶手的。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罗刚并没有杀死我的心态，否则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三枪只打中了一发。
我被送到了医院，子弹已经从右臂中穿过，医生说只需要合理的药物治疗就好，不必开刀动手术。
这是我一个月内第二次进了医院，简直就是流年不利啊。
两天后，我正在病房中悠闲的看着报纸，病房门打开了，我抬头一看，是科长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袋子，随手给我扔了过来。
“这是你的奖励，局长感觉你这个警察干的不错……恭喜你，你升职了。”郭勇佳笑眯眯的说道。
我连忙打开袋子，里面放着的是两块肩章，上面银光闪闪的镶嵌着一颗豆豆外加一道杠。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郭勇佳，惊讶的问道：“局长脑子进水了？这是三级警司吧？还是说你拿错了？”
我自己本身是一级警员，普通警察在没有立功升职的时候，基本都是靠时间来熬资历的，从一级警员到三级警司，正常来说，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郭勇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弄错，特案科的门槛就是三级警司，所以你大可不必惊讶，因为你只是特案科里普通的一员而已。”
郭勇佳边说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这个科长的级别是什么吗？”
我虽然明知道这是科长给我挖的坑，但还是下意识的猜到：“一级警督？”
郭勇佳笑的更加的像是一只老狐狸了，他悠闲的点上一根烟，说道：“错了，是三级警监，不过我这个警监是虚衔，指不定哪天就给撸下来了，不过怎么说也是可以穿白衬衫的人，我这个警察没白干。”
我无语的看着科长，十年升职升到警监衔，他这些年到底破了多少悬案大案啊？简直就不是人啊。
忽然，我的脑海中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科长，解缙不是真凶，笔仙案的凶手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科长的脸色也骤然严肃起来，他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目前我也一点线索都没有，根本是老鼠抓龟，无从下手啊。”
我咂咂嘴，把我当初在落金山第一现场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科长，包括罗刚还有解缙都一心求死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郭勇佳顿时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开口说道：“这么说来的话，罗刚求死是因为已经没有了筹码，无法对抗警察，那么解缙是为了什么呢？他的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啊。”
没错，不可理喻，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强迫症做出不可理喻的举动呢？我的眼前顿时一亮，说道：“解缙在给真凶打掩护！他一定认识真凶，甚至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郭勇佳点了点头，说一定是这样，说完他就起身准备离开，他要去调查一下解缙生前的人际关系。
忽然，郭勇佳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说道：“明天就是解缙的葬礼，整个市局的警察都会去，你也要去，记得提前准备一下。”
我颇为沉重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要讨论的话，解缙可以说是被我们逼上了死路，虽然他可能帮真凶做了一些掩饰的工作，但是罪不至死。
……
第二天一早，我穿上了很久未穿的警服，带上新的肩章，整理好一切后，就和唐虎向着解缙葬礼举行的地方走去。
解缙的葬礼是在市里最大的一家殡仪馆举行的，当我和唐虎到达现场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山人海的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警察。
郭勇佳在不远处看到我们来了，点了点头，也没凑过来说话，他还要负责给整个葬礼帮忙。
我和唐虎随意找到了一个地方就坐在那里休息，等待着葬礼的举行。
忽然，前方的人群中有些骚动，我好奇的望去，发现是一个神情冷漠的小姑娘被众人围在了一起，她手臂上带着黑色的挽纱，手里捧着解缙的黑白照片。
我认识这个小姑娘，我曾经在解缙的办公室里看到过她和解缙的合照，她就是解缙的女儿。
我拉了一把身旁的唐虎，说道：“怎么解缙这边我就看到她女儿呢？解缙没老婆啊？”
唐虎诧异的望了我一眼，说道：“你这都不知道？解缙的老婆在很多年前一次禁毒行动中，牺牲在前线了。”
说着，唐虎的声音压低了一些：“而且，我听说当初是因为解缙的指挥失误，才造成了她老婆的死亡，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我的确不知道这些事情，听唐虎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姑娘的关系会跟解缙不合，自己的母亲因为父亲的关系死了，任何人都会像她这样吧。
我继续问唐虎：“解缙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下唐虎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解缙的女儿叫什么，毕竟以前根本没接触过。
这时，距离我们两个不远的地方，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望着我们说道：“她叫解雨花，一个很漂亮的名字。”
我诧异的瞟了一眼这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没有穿警服，看来不是警方的人。
“您是……”
中年男人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伸出手跟我握握手，说道：“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李明，是解雨花的班主任……唉，这孩子也是可怜，几年前她母亲的葬礼我也来参加过，没想到又参加了她父亲的葬礼。”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这就是警察的悲哀，对于工作我们或许是鞠躬尽瘁，但对于家人我们亏欠的太多了。
不过，既然当初选择了这份工作，背上了这个责任，那么，就不要妄想可以两全其美了。
旁边的唐虎，突然开口问道：“李老师，您在哪个学校教学啊？”
李明微微一笑，说自己是凤凰高中的老师，并跟唐虎说要是亲戚的孩子要上高中的话，来找他就好。
凤凰高中，又是凤凰高中！我的眉头微皱，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来解雨花也是凤凰高中的学生啊。
就在我想要继续思考的时候，被身旁的唐虎摇晃了一下，脑海中即将浮现了一丝线索就这么消失了。
“走吧，葬礼开始了，咱们快点过去吧？”唐虎说道。
我无奈的站起身来，跟唐虎还有李明向那边走去。哀怨的乐曲，无数彩色的花圈还有挽联，让人的心情不自觉的沉重了许多。
市局的警察们都自发的排列好队伍，整齐划一的站在前方，我也被郭勇佳逼着站在了最后一排，身后就是唐虎。
市局局长周正缓缓走上了一处讲台，他的背后停放着解缙的透明棺材，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也挂在后面的墙壁上。
“今天，我们失去了一个伟大的警察，同时，他的家人也失去了一个伟大的顶梁柱……许多年前，解缙的妻子也是在这里举行了葬礼……”
周正脸色悲痛沉重的在讲台上读着一看就是手下帮忙润色的稿子，我站在人群中嗤之以鼻。
说不定这会儿局长的心里正在透着乐呢，毕竟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家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悲伤。
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下解雨花的身上，她脸色苍白，手里一直捧着解缙的黑白照片，但我却意外的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伤痛，她的眼眸深处古井无波，仿佛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