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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的美酒一杯接着一杯,觥筹交错间妙芷粉嫩的俏脸上浮起两抹酡红,迷蒙的眼波飘忽,她小嘴又啄了一下酒杯的边缘,揪着审玉谦让他教自己划拳。
审玉谦面露难色,他压根就不会划拳好吗?还是常在风月场所出入的远王爷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偌大的圆桌上分了两个战线,一边是元鸿轩、审玉谦和满满的慢品浅尝,一边是北熠远和妙芷的划拳游戏。
最后一次送酒不是前两次扶满满进来的小丫头,换成了迎门时的弯弯。她神情只在远王爷划拳的身影上诧异了片刻,便放下手中的酒壶,依旧是摇曳身姿而去。
女子的酒量到底浅,两人的划拳只转了两轮,妙芷就已经醉的伏在了桌上,清浅的呼吸声长短均匀。
审玉谦摇摇头,将一件披风为妙芷盖上,就和其他四人攀谈起来。
夜色渐浓,一轮弯月堂而皇之的挂在了漆黑的天幕上,几人终于结束了之间的闲谈。审玉谦带着妙芷提前告辞回去了,满满也有些微醺,被小丫头搀回房中早早休息了。
元鸿轩把玩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虽然今日聊得很尽兴,酒也喝的过瘾,可是那双黑眸却是一贯的清明。
他执起酒壶又要满上,北熠远却将杯口遮了起来,“你身子不好,还是少喝些为妙。”
北熠远意味深长的摩挲着自己的下颚,视线牢牢锁在元鸿轩身上,“你,和玉谦的小妹,你们是不是?”他细长的桃花眼一勾一勾,似乎想要迷醉眼前的男子,将心窝里的话掏给他听。
“这玉谦兄的小妹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不仅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有那些名媛淑女没有的大气凌然,可谓是女中豪杰啊!”他胡乱在好友面前侃大山,有一种不把眼前的冰雕男子逗到不上火气急不罢休的意思。
“怎么样,鸿轩,你要是真的不在乎我这个好友的撮合,那我这个当王爷的也不介意去父皇那求个婚约过来。”
“哦?你敢!”元鸿轩本就清冷的面庞更冷了,连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呦呦呦,真生气了?”北熠远双臂环抱自己不住上下摩挲,似要将冻出的一身鸡皮疙瘩拂掉一般。
“看今天妙芷姑娘反常的模样,似乎这几日有什么烦心事?”其实他真心希望自己的好友寻到他的红颜知己,这么多年的相处,北熠远看着元鸿轩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受尽欺辱折磨。
“嗯,我知道。”他是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表浅的忙自己帮的上,可是心里的缺口怎么是他能抚慰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谈论起那个俏丽灵动的姑娘,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皱成一团,轻拉慢扯,似乎每根神经都时刻处于亢奋的状态。
元鸿轩说服自己放松些,随即转了话锋,“你近几日怎么这么悠闲,兰家消停了?”
北熠远被这么一问,微微一怔,而后一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是啊,父皇命我不用再搜罗兰家的罪证,我啊,现在也落得一身清闲,时间那是大把大把的。”
他细长的手指对着元鸿轩面前隔空一抓,将纨绔子弟的样子发挥的淋漓精致。
元鸿轩根本没理会他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开口就揭了他的老底,“恐怕是你父皇对你也起了猜疑吧!”
他的话一针见血,北熠远的眸子当即就暗淡了下来,终于颓然的放下双肩,刚才的模样荡然无存。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北熠远苦笑,“父皇确实将我的权利悉数收了回去,我现在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他又是嗤笑一声,“现在,我和被禁了足的北熠宇有什么区别。”
元鸿轩看着好友一脸苦涩,只能沉下声音安慰了起来。“自古皇帝皆多疑,你父皇当然也不例外。你们北新虽然是几国当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可是经过十几年的风云变迁,又焉知别国的真正实力。”
他顿了顿,又是说道:“何况,十几年前,他将权利悉数放出,不就是为了保全北新。现在你们两大家手中的权利也攥的时间够长了,他哪有不收回的理由?”
“是啊,功高震主,不仅是他们兰家,我们梁家又何尝不是呢?”北熠远感叹不已,他不得不嘲讽人心凉如冰,人情淡如水啊!在权利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轻易就能舍弃和牺牲。
“有朝一日,你座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你是否会不淡薄呢?”元鸿轩平静的问着,却让北熠远心中炸开无数黑洞。他瞧着好友黑亮的眸中自己一跳一跳的眉峰,终于在这样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自古以来,权利的巅峰都是最孤独寂寞的地方,虽然执掌着别人的生杀大权,却是无力摆渡自己的命运,时刻都要警惕他人的窥视。试问,他又怎能比父皇做的好呢?
北熠远叹了口气,尽管元鸿轩的安慰方式有些让他气结,可是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他狠狠拍了拍元鸿轩的肩膀,对着他扯出一抹笑来。
“谢谢了,兄弟。”
四目相对,沉重不堪的谈话终于末了。
漆黑的夜幕就像一张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一切吞入腹中。夜,静悄悄的,似乎在告诉人们,该回家安寝了。
就在北熠远刚说该回去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个人醉醺醺的说话声。
“朝廷局势这般紧张,把咱们这些既无实力有无根基的小官夹在中间当真难做。”那人说完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这边的两人耳朵顿时支棱了起来,本已走到门前,却又折回去静静坐下听了起来。
“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另一人急急提醒道,声音低沉。
“什么耳不耳,听见了又能怎样。”那人似乎真的喝多了,说话间舌头都有些打结。
“唉,”又是一人幽幽的一声长叹,“老陈,你让他说吧,他啊够憋屈的了。经过那些使臣这么一番闹腾,皇上也不知是怎的,突然改了性子似得,虽然从前也凌厉的很,可这次却是雷厉风行,连兰、梁两大家族的人都整顿了不少。”
北熠远听见梁家的字眼,微微蹙着眉,起身走到了两间厢房的墙边,想听的更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