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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外,山抹微云,流水绕孤村,旧屋内,香炉里的燃香早已燃尽,厅堂里悄无人影,冷静凄清,白色旧帐内,一抹纤长的俊影和衣而卧,刀削斧凿的脸庞带着怏怏病容。
自从坠崖后他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半月之久,睡梦中总是会有人来与他说话,话的内容让他心底一阵阵的沉痛,想要抗拒,却倍感无力,帘外日影满地,转眼夏日将至,只见帘内的人眼皮微微颤动着,不一会,迷茫阴肆的双目渐睁,眼前景物不断重叠,许久后方才稳定,他缓缓抬眸直视帐顶眼底空茫一片。
这是哪里?想要起身,只觉头痛剧烈,全身如被人硬生生撕裂般,浑身无力,全身疼痛,到底发生了何事?
火欮烟费力的撑起上半身,微喘着半倚床沿,刚想掀被起身,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便恰好传来,不一会门前的竹帘被掀起,一抹纤细的人影步了进来,见到坐起身的他先是一阵惊喜,接着便是紧张的将手上药碗放在桌上,脚步飞快的步到床前,止住欲要下床的他。
“大夫说了你从悬崖上掉下来,摔伤甚重,走动时要小心。”清喉娇啭的嗓音让火欮烟不自觉的抬首望去。
白色暗花布衣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本应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可是却让他直觉的认为此女子与白色颇不相衬,甚至透过她,他似乎看到另一张不同的脸,心忽的一阵绞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觉得心口似乎要碎掉般痛不堪言。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快喝药吧!”女子看似担忧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暗沉,真是未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还在抵抗她,看来她得使些手段才行。
“我没事。”火欮烟伸手隔开女子探过来的手臂,此时他的心中有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对抗,一种是对此女子女存好感,好似被什么逼迫着,另一种则是深深的厌恶,此种反应颇为真诚,却一直被另一种反应欺压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有如此奇怪的心思。
“没事就好,你快喝药吧!”女子淡淡的笑,看着他挣扎的表情了然于心,这事她还急不得,但她相信日后时间长了她会达到目的的,转身,端起桌上的药碗步至床前,本欲喂他,火欮烟却摇首不愿,接过药碗抬头仰尽。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山崖山掉下来?幸好我与爹爹出门砍柴,否则此刻你岂不是……”首先从心里下手,让他知道是她救了他,等他的心对她降低防备后,会更加容易接受她的暗示。
“我从山崖下掉下来?”他怎么一点也记不起,脑子里混乱,模糊一片。
“是呀!难道你不记得了?”女子佯装惊讶的望着他,心里却是一阵冷笑,她说过,他的王妃只能是她,虽然此刻她恨不得与他回到京城,但心中也知晓一切急不得。
“是你救了我?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火欮烟微微蹙起轩眉望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厌恶了,但却也不愿与她靠近,这种矛盾的心思一直持续。
“这里是重山村,我叫冰月儞,咱们家世世代代以砍柴,打猎为生。”冰月儞凝神一笑,面颊若是涂了胭脂般娇红。
火欮烟闻言眉头缓缓蹙起,“冰月儞……”
“是的,那你叫什么名字?”冰月儞听他喃喃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唇瓣忽的往上勾起,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火欮烟闻言脸上是一阵静默,此时心中的战争再次开启,下意识的他不愿将他的名字吐出。
冰月儞见他为难的脸,不动声色的替他解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没关系你慢慢想。”
正为难之际听她如此说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必须搞清楚为何他的脑子里会有两种意识。
此时,帘影晃动,一个着灰蓝色布衫的老者步了进来,和蔼的看着女子道:“老远就听到屋子里传出说笑声,怎么小伙子醒了?”
“是呀!爹爹。”冰月儞见到老者亲昵的唤着,起身上前搀扶着他,两人背对着火欮烟眼神无声的交流着,接着一个诡笑在老者脸上一闪而逝。
“你娘把饭做好了,让他出来吃吧!”老者对冰月儞说着。
“爹,人家病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呢?”冰月儞状似亲昵的撒娇道。
“你呀!一个黄花大闺女,整日守在男人身边,这村里的人都在笑你了,你以后还怎么有婆家敢要。”老者语重心长的呢喃着,嗓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能传进火欮烟耳里。
火欮烟黑眸阴肆的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眸光闪过。
“爹!”冰月儞眼角余光瞄向火欮烟,跺脚不依的撒娇。
“哎!好了,女大不中留,快出来吃饭吧!”老者无奈的摇首,转身便往外步去。
待老者走了好一会,冰月儞方才转身步至床前,双颊潮红,娇羞不已的低首询问道:“你可以下床吗?还是我将饭菜端进来。”
“不用了,我可以下床。”火欮烟微微摇首,撑着身子便往床下步去,冰月儞见状立时上来搀扶,却被他摇头婉拒。
“你去找根木头给我,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遵从了心底最真实的声音,疏离的说着。
冰月儞闻言俏脸霎时一凝,双拳缓缓握紧再悄悄放松,好你个火欮烟,我倒要看看你能抗拒我到几时,哼!深深的呼吸,努力让脸上的笑容不僵硬,“是儞儿考虑不周,你稍等。”转身的刹那,整张小脸立即被阴霾取代,她就不相信,不相信无法从玄冰凌身边将他夺过来,等着吧!
冰月儞步到门前将门栓扯下,步到火欮烟身边递给他,接过门栓,全身重量依靠着它缓缓站起身,除了无力,他发现自己并无她先前所说的摔伤甚重那么严重,两人同时步到门外,火欮烟抬眼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座不大的农舍,呈正方形,左边是厨房与茅厕,右边是三间不大的房间,中间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鸡群正啄米,不时的仰头“咯咯”叫唤,此时已是日落,幽幽黄昏笼罩在这片山区里,有着一股说不清的苍凉。
“吃饭啦!”一声欢快的叫唤传来,也将火欮烟远扬的思绪唤回,他淡淡敛睑,与冰月儞往正冒炊烟的小屋步去。
幽暗潮湿的屋子里对堆满柴薪,一张小小的木桌放在门边,灶炉上大锅里,新鲜的绿色菜叶子正被翻炒着,老者已坐桌边正位喝着小酒,见到两人忙笑着招手,招呼着左右坐下,不一会,一个穿花布衣,系围腰的老妇端着一盘刚起锅的菜上桌,双手在围腰上擦了擦,笑着坐到老者对面。
“来来来,大家快吃,小伙子也尝尝你大娘的手艺。”老者放下手中酒杯,其乐融融的笑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到火欮烟碗里。
标准的三菜一汤,似乎因他的醒来,两个素菜中有一条颜色鲜美的鱼。
望了望眼里的青菜,他淡笑着点头,拿起筷子往盘子里重新夹了些许放入口中,脑中的记忆已渐渐清明,过往的一切他都记得,也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心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再仔细去想便会头疼欲裂,还有他究竟是如何落崖的,他不是在府中吗?
屋子里的两老因他的举动僵直了身,脸上渐渐显现不悦,却碍于冰月儞不得不隐忍。
扫视了两人一眼,美眸中有着警告,随即脸色一转,清甜的笑跃入嘴角,“你刚醒来,多吃些鱼,这是刚捕回来的,可新鲜了。”嘴里说着,却也并未却给他夹菜,但不确定,他是否也会想刚刚那样对自己,他对玄冰凌的情究竟有多深,她的暗示,苍幻月的法术,双层枷锁既然也压制不了他的心,呵呵……但是,她始终相信,他最终会臣服的。
火欮烟并未答话,只是径自吃着饭菜,现在他需要的是体力,之后才去慢慢探究心里的矛盾。
山中的日子很淳朴,转眼便是半月过去,此时已进入盛夏,灼人的烈日高悬于顶,就连地面也冒着一股闷人的雾气。
火欮烟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走动时已不需再依靠木棍,他的身畔总是有抹白色身影,虽对她的防备已没那么浓烈,心底似乎有一样莫名的动正在滋长,但每当她欲靠近他,强烈的抗拒与厌恶便会窜出,虽然她一再的对他暗示情意,却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去回应什么。
晨曦,火欮烟一身平凡布衣,但却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风华。
冰月儞爱慕的倚在门旁看着伫立在门扉前的火欮烟,若没有玄冰凌,此刻她已经是他的妃,便不会有如此多的挫折,她也不会死,但是,没关系,死了更好,她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来抢这个俊美如斯的男人。
缓缓站直身体,把玩着垂下的发丝,纤腰慢扭,步至火欮烟身边道:“我带你去集市走走吧!”
火欮烟闻言淡淡的望向她,默不作声的点头答应着。
冰月儞缓缓一笑,上前推开门扉,两人朝外步去,外边是一条深幽的小径,两旁苍天古木遮日,一声声虫鸣传来,花香盈盈,绿草幽幽,小径延伸处是一条较浅的小溪,沿着小溪向上步去,便到了人不多的集市。
方方正正的空地上,稀稀落落的摆放着一些摊子,不时有一两个住户会前来买些菜回去,昏昏欲睡的人们在两人踏入此地时便变了颜色。
火欮烟莫名的看着身边一脸惊恐的人们,两人每经过一处摊子便会有人尖叫着收起地上的东西往回跑。
“这是何故?”火欮烟不明就里的望向身边的女子。
他的话刚问完,只听又有人尖叫道:“鬼啊……”说完尽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地,这让火欮烟本就蹙起的额头更是深锁。
“……”冰月儞心中一紧,她怎么忘了,此时的她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是个死去的人,看来这个村子里的人不能留了,否则他起了疑心派人前来一查便会知晓一切,缓缓稳定心神,脸上一片神伤,苦笑着道:“我们还是走吧!都怪我得意忘形了。”说着,小脸一别手捂着嘴,双肩抽搐着。
有些胆大的人们并未离去,而是躲藏在一边的杂物堆积处看着两人,甚至嘀咕的讨论着,“这大白日的也能见鬼。”
“可不是嘛!”
冰月儞别过的小脸暗自朝两人望去,眸中闪现阴狠之色,让躲藏的两人吓得互相搀扶着往回跑去。
而这一切火欮烟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底,负手淡淡的道:“明日我便会离开这里,回去后我会让人带些厚礼前来,感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
“你要走?”看来得将计划提前了。
“嗯!出来不少日子了,家里应该已经翻天了。”赤那五个家伙肯定找他找的翻遍了整个京城了吧!
“我……舍不得你!”似下了无比大的勇气,她绞着玉指低喃道。
“……”闻言,火欮烟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平息的矛盾再次翻腾,他对她究竟是何意,是喜?或是不喜!那两股声音始终在对持,有时他会莫名的生出一股想要接近她的冲动,可当他真的欲接近她,又会抗拒莫名,深深呼吸,稳住混乱的心,如此长久下去,只会让他感到无比的疲累而已,要不要将她带回去,此时他还做不了决定。
“对不起,我……”冰月儞望着他始终的犹豫,捂着小脸转身便往回跑去。
火欮烟被一股声音促使着他上前拉着她,强忍着心头的抗拒,道“对不起,我不是……”
“你别说了,我明白,我配不上你,你一来便非池中物。”呵呵,药效发作了,看你还能抗拒多久。
“我答应你,回去后,我会让人来接你。”此话不自主的脱口而出,之后他便是一阵呆愣,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我等你。”冰月儞拉着他放在她双臂的大掌,玉手牢牢握住他的。
火欮烟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神情依然淡漠倨傲,转身便往回步去,再也顾不得去想那些人的反应,他只想知道为何刚刚他会有一种被人控制住的错觉,是错觉吗?
冰月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瞬间又换上清纯的样子,举步跟了上去。
这一晚,老者与老妇做了异常丰盛的一餐招待着火欮烟,冰月儞更是表现出一脸的依依不舍,绵长的夜晚总算过去,他以乏累为由步进房间,轩长的身子凝立窗前。
夜已深沉,纤纤冷月,地上暗影被拉长,他未点灯,只是静静的伫立窗前,任心思量。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流水落花春去也,任思量,天上人间自难忘。”薄唇轻启,喃喃絮语,当他不自觉的吐出这些话,当场便呆愣了,为何?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他从来不是个伤冬悲秋的人,为何近来凡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心便会凄绝哀伤……
心正迷茫不解,忽,空气中快速凝结着一股浓郁的杀气,夜幕下一群黑衣人持刀凌空飞掠而来,隐约中可听到一两声粗呵。
“快,颐王就在此处,动手杀了他!”
来不及多想,伸手想要拔出腰间佩剑却突然发现他的佩剑早不在身上,俊眉蹙起,提起一边的木棒,正欲飞掠而出,却听到门外黑衣人敲门之声,紧接着便是隔壁老者起床的悉索声,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伴随着低沉的咳嗽,火欮烟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老者已将门打开。
手起,刀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鲜血四溅,佝偻的身影渐渐倒地。
这声惨叫惊醒了浅眠的老妇与冰月儞,不久两人皆启门步了出来,见到躺在血泊中的老者,老妇“啊……”一声尖叫,黑衣人见到两人提着刀便往前冲。
“快,快跑!”老妇惊慌失措的推着冰月儞,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火欮烟门前。
火欮烟倏地将门拉开,两人忙不迭的欲躲在他身后,可惜动作却没有黑衣人的快,之前其中一名黑衣人身影闪动,瞬间到了冰月儞身前,颤人冷光自刀身闪过,黑衣人正欲对她劈头砍去,老妇奋力推了她一把,刀刃便落在她身上。
老妇睁大双眸向后倒去,直直的看着火欮烟,气若游丝的道:“请你照顾小女,此生定对她不离不弃。”染满鲜血的手紧紧拽住他的衣摆,好似他不依便不会放手般。
“娘……”冰月儞嚎叫一声,扑了过来,抱住一身血的妇人,表情悲戚,小脸深埋在她胸前,双肩不住抖动。
“答—应—我”老妇依旧不放弃的抓着他,嘴唇一张一合。
火欮烟心头一怔,脑子里闪过同样的景象,还未来得及抓住,却已消逝,心忽的悲痛不已,他望着妇人缓缓点头,妇人见状方才断了气息。
此时,黑衣人再次持刀冲了过来,火欮烟提起一旁的木棒挥击而去,黑衣人身形一震,一股鲜血自额头流出,双腿一软,便也倒在了血泊中,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嘶喊着冲来。
火欮烟身影一动,支手捡起血泊中的刀刃与其他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一招,两招,三招……
月下一片冷光流连刀锋,如梅绽放的血四溅,短短不到片刻,地上已经躺满黑衣人,“锵”一声将染血的刀丢下,抬脚步至冰月儞身畔,看着她染满鲜血的脸微微蹙眉,淡淡的道:“去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回京城。”
埋首早已冷却的尸体身上的冰月儞缓缓绽开得逞的笑,没想到这些早已死去的人还有利用价值,苍幻月这招可真绝了,但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一定要她穿白衣,如今衣衫上全是血红一片。
缓缓抬首,小嘴张张合合,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点头放开老妇的身体,起身步到屋内简单的拿了几样东西便步了出来,王府里什么都有,她何必拿这些山野村夫的东西,当初会选上这户人家,也是看着身体样貌娇俏,恰好她的闺名与她有两个字相似,玄冰凌……你想不到吧!玄冰月就快要回来了,到时咱们的帐似乎也该清一清了。
火欮烟看着她手里的几样东西,剑眉不着痕迹的蹙起,她在这生活这么久,难道值得她依恋的只有她手上的东西,还有为何她刚刚丧失双亲,转眼便似没事人似地?
探究的目光对向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玄冰月或许是警觉道什么,自得的脸立时转为哀戚,“走之前,先让她们入土为安吧!”差点就露出了马脚,幸好她发现的及时。
“嗯!”不可置否的点头,想起他的承诺,顿时只觉异常无力,也罢!王府里放个王妃进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免去了皇上一日的逼迫他选妃。
将两具尸体安葬后,两人便离开了重山村,火欮烟前脚刚走,一批黑衣人后脚便跟了进来,偏僻的重山村在黑衣人的杀戮下消失于熊熊烈火之中。
两人回到京城已是三日后,她们并未立即回颐王府而是暂住于客栈,京里的百姓见到火欮烟皆是满目惊疑,若说他是颐王,可颐王又怎会穿一身粗布衫,身畔还跟着个漂亮姑娘,天下人皆知颐王甚爱他府内玄小姐,又怎么会带着其他姑娘。
火欮烟对周身的目光并未多想,或许是已习惯这些注目的眼光,两人在有名酒楼住下,玄冰月自得的看着熟悉的景物,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哼!京城她玄冰月又回来了。
翌日,清晨。
镂空雕花木窗前,清晨的夕光照映在一张苍白的让人心疼的小脸上,白色纱裙裹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墨玉般的青丝散披,微阖的凤目下有着淡淡的阴影。
玄冰凌近天明方才疲倦的昏睡过去,只见她睡梦中依旧紧凝眉,粉白的樱唇无力的抿着,一阵风拂过,墨发伴着白纱幽幽起舞,睡梦中,亦邪亦正的妖魅俊容,轩长的身影伫立悬崖边,红色似红霞般漫卷,深情的黑眸,温柔的手向她伸来,她微咬下唇,浑身皆在颤抖,一步步凝重的迈开双腿,接着便向他飞奔而去,当她以为会触及到那个温暖的怀抱时,身影缓缓消失于天地间。
“烟……”凤眸含泪惊醒,醒来后面对着这动荡荡的屋子接踵而来的也是无限的空虚,身子无力的靠向窗框,嘴里缓缓呢喃道:“别时容易聚时难。”头无力的向后靠去,凤目阖起,一串清泪自眼角滑下,任凭心痛着。
窗外,芷香手里捧着洗漱用具缓缓步来,当看见又是独自到天明的玄冰凌,心中一阵酸涩,人总是说蛇是冷血的,为何她却那么容易感伤,是心疼小姐吧?
咽下伤心,强装笑颜,脚步欢快的步至房门处,腾出一只手将门推开,洗漱用具便放在一旁的梨花木架子上,双手伸进水盆里将帕子倾湿,再将帕子拿起微扭,举步至玄冰凌身边,伸手将帕子递给她,“小姐,今日天气真好,紫姬带你出去走走吧!”
话音落下,凤眸渐渐睁开,接过紫姬手中的帕子擦拭着小脸,半晌后重新将帕子递回紫姬手中,缓缓点头道:“出去走走也好。”
“恩,听说西大街开了家点心铺,生意可好了,还有城南,原来的锦绣坊易主了,听说现在的锦绣坊,衣服款式能让任何女子穿上都能变得喝仙女一般漂亮。”紫姬叨叨不休的说着。
玄冰凌嘴角微微带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她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此时她真的无法开怀。
紫姬看了眼强颜欢笑的玄冰凌更是心疼不已,专身欲找出一件喜庆的衣衫,却发现柜子里皆是白衣,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件样式简单的给她换上,散披的墨发被她一双巧手挽起别致的发鬓,整个人确实比原先看着精神许多。
玄冰凌伸手拦住正欲往她发间插上七色琉璃步瑶的小手,缓缓摇首,淡道:“就如此吧!”
“是……”紫姬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七色琉璃步瑶,唉!希望这王爷千万不要有事,否则……她真的是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此时的平静只是因为心中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破灭后呢?她实在不敢想象。
梳妆完毕,两人相携出门,紫姬拉着她四处逛着,本以为出来会让心里的痛缓解,如今才发现这个想法是错的,京城大街小巷皆有两人的过往,烟,你到底在何方?
“小姐,你看这个……”紫姬喊着向一边的小摊子步去,玄冰凌独自凝立原地,凤眸乏力的四处张望,忽,一张萦绕心头的俊颜乍现眼前,她不敢置信的向前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