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洞房花烛(2),酒后真言,上

榕树下月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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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池内光芒昏暗,幽幽的光芒朦胧,蒸汽袅袅笼罩,茉莉清香萦绕。小小抬手推开龙烨,一对秀眉微微挑起,星眸含着几许狡黠笑意的道:“烨,我听说你脾气不好,每日的砸东西,折腾宫女,骂内侍监和撕奏章,还有,你一听说我回来了,马上就布置‘鸾栖宫’,更改了凤印,打算大婚之后立刻册封我为皇后?”

    正意乱情迷的帝王听到这几句话时,先是怔了怔,随即全身一僵,立刻从刚才的神魂颠倒中回过神,一双深邃的眸子有些愤怒的瞪着她,随即恶狠狠的道:“有人去向你告状?该死的,这是谁说的?朕杀了他全家……”

    居然有人向她告状,竟该说他……砸东西,他是砸了,并且都是古董花瓶,但那又怎样?

    折腾宫女……他看到女人心情就烦躁,不过摔了两次沏得难喝的茶,这也算折腾?

    骂内侍监……这个道是提醒他了,现在后宫没有嫔妃,还要养着这帮废人做什么,赶紧轰出宫去。

    撕奏章……那该死的江太史居然上书请奏重新建立选秀制度,那奏章他当然要撕,如果不是她回来的及时,他早就将那家伙给提进宫来暴打一顿。

    小小看着龙烨着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再次叹息了一声,随即抬起修长的素手,捧起他越来越不修边幅,甚至有些蛮横不讲理的面容,轻道:“如此莽撞,怎么能做一国之君呢?如今天下大同的事宜还在继续,要将列国的货币真正统一起码要花三年的时间,而我自所以带着皇子去北都静养,无非就是要告诉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我张容恩只是一个妃子,根本左右了不了帝王做任何决定……”说罢,小小不禁再次叹息,可是看来她这八个多月是白费了,因为龙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苦心。

    龙烨望着小小景致娇美的面容,将近一年的分别另他有些恍惚,他抬手握住她轻抚自己面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轻呢道:“朕什么都不要,朕只要你,容儿,朕不在乎天下人怎么说……”

    又来了,小小闭眸,对于眼前这个已经思想单一的男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同时,心头却也有些一丝丝的感动和欣慰。

    她能遇见他,已是天下最幸运的女人,或许曾经,她有想到他会放弃后宫三千佳丽只宠她一个,但是她却从来都不曾想过,她为了留住自己,不给自己任何逃跑的理由而驱逐了后宫所有的妃子,准以出宫配取,更是裁掉了三千多名宫女。

    六个月前,她曾在北都的行宫中收到了雯淑妃和韩逸的来信,其托信之人竟就是南都九王爷所经营的‘飞鸽楼’,信中虽只有寥寥几字,但是小小却能看得出雯淑妃内心的不平,她说,或许她可以赢了自己,可是,决定这种胜负的人却对她不公平。

    当时,她不禁失笑,因为知道雯淑妃心中那说不出的怨言,她在怨恨龙烨,怨恨这个利用她的才华为他撑住后宫六年,却又在岁月流逝之后,将她狠狠踢走的帝王。敛睫,小小感受和龙烨宽厚的掌中传来的温度,抬手轻抚他垂落在胸前的乌黑青丝,依偎进了他的怀中,浅浅的道:“你真是……倔强呵!”

    小小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龙烨,他从来都是如此,任性倔强。闭眸,纤细的素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八个多月的思念让她在看到他时,胸口涌动着一股酸涩的情绪,不禁有些眷恋的依靠在这熟悉的麝香和温暖里,而龙烨则是沉醉的吻着她光洁的额头,炽热的呼吸吞吐在她的发丝上,声音沙哑道:“容儿,朕想你,朕都快疯了……”

    随之,又是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从略带迷离诱惑的眉眼、精致小巧的鼻尖,温润感性的唇角到圆润的耳珠,他的吻越来越癫狂,甚至带着失控的孟浪,但是,却依旧在最后一刻,又被小小挣扎着推开……

    “你……”这次龙烨真的有些怒了,他双目满是怒火的瞪着小小那无辜,双霞飞红的面容,隐怒道:“容儿,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朕么?”,说着,又要吻上她的唇,可是小小却也执拗的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呼吸微促的道:“烨,你不是今日要和我成亲么?按照大运国的规矩,我们在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该死的,这是谁定下的规矩?”龙烨胸膛起伏,呼吸凝重,原本睿智如星的眸子早已深沉如海,随即烦躁的道:“朕将这个规矩废黜不就行了么?”

    “既然你不在乎这个规矩,那为什么偏偏还要跟我再成一次亲?”小小秀眉微挑,有些好看的看这个着急起来就什么都顾,甚至怒骂自己列祖列宗的男人,浅浅笑道。

    龙烨剑眉拧起,眼底深沉的欲望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气急败坏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放开了小小身子,有些压抑的转过身,烦躁的大步走了出去,但在踏出楠木门时,却又停住脚步,一双冷冽暴怒的眸子望着守在门外的两名御前侍女,怒火升腾的道:“待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给贵妃梳妆更衣……”

    书房前的那两名侍女吓得脚都软了,她们面色苍白,胆怯惶恐的望着龙烨,赶紧道:“是,是……”,随即赶紧的捧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大红鸾袍,低着头匆匆的走进了浴池。

    御书房外,赤焰和秋水相互对视一眼,都不敢吭声,不多时,只见他们的帝王怒气冲冲的走出来,那一大早就已经穿上的大红喜袍上已经湿了一片,想来刚才必然是找贵妃慰籍相思之苦,但是却吃了闭门羹。

    于是二人也不敢多说,赶紧掀开车辇的垂帘,请帝王上辇,随即起驾,前往了‘甘露殿’……

    自帝王登基后,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移驾‘甘露殿’,这宫殿原本就是帝王的寝宫,历代帝王都是在‘甘露殿’中招寝嫔妃,但是自先帝独宠圣德皇后之后,这个宫殿便被荒废了,直至先帝迟暮之年,不堪承受想念圣德皇后之苦才从圣德皇后薨驾的宫殿重新搬回,最后驾崩在那里。而龙烨这一次自所以选在‘甘露殿’大婚,是因为历代帝后的大婚都是在这里进行。

    ‘鸾栖殿’中,精致的大红绸缎铺设垂挂,那原本的明黄大帐也换成了茜素红的薄纱,殿前,一张乌木台案上,两只金樽在龙凤红烛中闪烁,绣着金丝龙凤的桌旗上,华贵的明黄穗子在窗外微微徐来的清风中微摇,一盘盘花生、红枣等象征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果点被那穿着浅红衣裳的宫女缓缓的端进来。

    寝殿内,小小坐在镜前,一身大红长袍,面带微笑的秋水带领着一群捧着大红喜袍和饰物的宫女站在身后,小心的为她梳妆打扮。

    八个多月不曾见到小小的秋水,今日在宫门前看到她时,就如见到了或菩萨,甚至于现在都还笑得合不笼嘴。

    “贵妃娘娘可回来了,奴婢还在想,若是娘娘当真要在北都的行宫中住上一年,恐怕就再见不到奴婢了……”秋水说得夸浮,却也算是事实。若非今日小小回来了,恐怕她现在还不敢去回想这几个月来是怎么担惊受怕的熬过来的。

    小小起身,秋水上前动作娴熟的为她褪下浴袍,更上绣着牡丹彩蝶纹绣的大红绸缎抹胸,一袭延地艳红长裙铺洒在地毯上,窗外阳光泼洒,映衬得小小肌肤甚雪,面若桃李,那绾起的青丝如墨,鬓发蓬松,娥眉淡远,星眸竹腰,竟是说不出的妩媚娇艳,另人看得心醉神痴。

    “皇上对你们发火了?”小小抬起素手,轻抚了一下那柔软的丝绸面料,不由得轻柔一笑。龙烨的脾气越来越破了,也难怪身为黑衣探卫的秋水都会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从他带着她从大漠回来之后,他就再不似以前那般沉稳内敛。

    秋水面色有些无奈,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枚精致的龙凤雕玉系在小小的腰间,笑道:“可不是么?自从娘娘生产之后,皇上的性子是一日比一日暴躁,可那也只是因为政务繁忙,皇上总抽不出时间去看望娘娘和小皇子所致,可是后来娘娘却突然说要静养而搬去了帝北都,并且这一住就是八个多月,这也难怪皇上会每日发火……”

    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情,或许只有身临其中的人才会表现得不在乎,每日膳食亲自挑选,每隔一柱香都要问贵妃是否安好,每个深夜在政务忙完之后才匆匆去看望,却又因为知道贵妃已经安睡了,所以只能在清冷的月色下徘徊……这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做到的,更何况还是帝王。

    秋水想到这些,不觉都要为自己的主子心酸,可是后来,贵妃娘娘去了北都行宫,并且临行前逼迫帝王不许前往探视,这怎么能让皇上脾气好起来呢?她道是觉得皇上至今还能如此理智,不至于发疯已经是最厉害的隐忍了。

    “你们都在怪本宫,是么?”这次回宫后,宫内压抑的气氛她又如何能感受不到?就连赤焰和司徒仪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丝的责怪,仿佛她这么做过于残忍了,毕竟,对整个国家而言,龙烨是皇上,可是对于感情而言,他只是一个孩子。

    秋水微微的垂下了脑袋,眼眶不禁有些发红,她纤细的素手捧着一枚碧玉编制的金扣子,环绕的绑住小小依旧纤细窈窕的腰身,她微微摇首,随即竟吸了吸鼻子,道:“奴婢不敢责怪娘娘,可是……可是奴婢每次看到皇上对着娘娘用过的饰物,穿过的衣服还是那些平日里碰过的东西发呆时,就不得由心里觉得难受……”

    唉……小小轻叹息,素手捋过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心里也不禁有些发疼,其实,这八个多月来,她又何尝不想念他?

    可是他毕竟是帝王,他那样不管任何人的眼光和舆论的一味宠幸她,如今她又生下了大运国的第一皇子,再加上后宫已经无妃,这样的局势,她又岂能还不知进退?连五王妃都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要为自己的丈夫纳妾延续香火,而她,又怎么能让自己的丈夫被天下人所指?

    垂眸,想到了五王妃,小小突然想起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想来那卢氏也该生了,于是便问道:“对了,五王爷的侧妃如何了?”

    秋水怔了怔,不禁眨了眨眼睛,随即才明白小小什么意思,于是忙笑道:“原来娘娘是担心五王妃啊,娘娘放心吧,自从娘娘去了北都之后,五王妃就一直呆在‘恭亲王’府里,而那叫什么卢氏侧妃,已经被五王爷给废黜了”

    小小秀眉一动,有些疑惑,不紧又问道:“五王妃不是说她已经怀孕了么?按照时辰来算,九个月也该生了,怎么突然被废黜了?”

    “原来贵妃娘娘还不知道啊,奴婢听说,那卢氏道是有些手段,其实五王爷的确有一日在她的房中歇下的,可是那是王爷王妃吵嘴了,所以喝醉了,而卢氏自所以在王爷一出关就说自己有身孕,就是想驾祸给王妃,好让自己有转正的机会,可是没想到五王妃不仅不曾回王府,更是将她的爹娘接进府中伺候,更让王爷的心腹看守王府。后来那卢氏没办法,竟然假意摔进河中,说自己流产了,王爷得知消息后立刻回府,可那卢氏却说是五王妃派人将她推进河中的”秋水说得有些兴奋,仿佛将刚才的事情已经抛之脑后了,随即又道:“奴婢们原本以为五王爷一定会迁怒于五王妃,谁知道王爷竟说,就算那夜他当真与卢氏圆房,那孩子也肯定不是王爷的,因为王爷一直都在服用一种叫怎么草的药,据说这药性烈,男人服了,是不能生孩子的,而且就算停用,也起码要一年才行”

    小小怔住,有些不可思意的望着秋水那双认真的眸子,顿时间,心里竟升起了几许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她立刻问道:“你刚才说,五王爷一直都在服用一种药,而这药会让男人没有孩子?”

    秋水点首,笑道:“贵妃娘娘是否觉得有意思?奴婢也是才听说的,后来奴婢还去告诉了赤焰,问他有没有听说过,后来听赤焰说,那药好象是西域的那个小国进贡来的,好象叫什么草,对了,叫‘苦凌草’,据说这药吃了还可以解酒,长期服用,可以千杯不醉……”

    苦凌草……西域进贡……解酒……不孕……

    小小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压住了,竟有些透不过气来。既然是进贡来的草药,自然是进了皇宫,但是自古以来,宫中不能有这种能另嫔妃或者帝王没有子嗣的禁药,所以此药入宫决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放在‘御药房’中,最重要的是,如果五王爷有这样的药,那么他就必须向龙烨要,那么龙烨他……

    龙烨十六岁大婚,嫔妃无数却尚无子嗣,平日宴饮,司徒仪曾说帝王千杯不醉,可是在她刚怀有身孕,孤绝夜宴之上刺杀之时,他却两杯酒就已经熏然……

    “容儿,朕……朕今天没有喝药……”他们刚从汉河回宫,她为了防备皇后逞凶,自己擅自跑到‘太傅府’中,而他趁夜追来之时,曾对她吞吞吐吐的说,他没有喝药,可是当她追问时,他却不愿再回答,仿佛只是随意交代了一件事。

    可是,这些她从来都不曾怀疑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她从来都不曾有兴趣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而那句没喝药又是什么意思。

    深吸一口气,小小长睫微颤,突然之间,只觉有些不知所措。原来,从他十六岁大婚之后,他就一直都在服用这种叫做‘苦凌草’的药,原来在他带着自己回宫的时候,他两杯就已经有些迷醉,竟是因为他已经停服了那药一年……

    一年……小小的心不觉间加快的跳动,一年,也就是说,龙烨自从在那夜路过溪水池边,抓她回军营时就已经停止了服药,并且他真的没有与那名异族送来的假公主有肌肤之私,否则……闭眸,她以前一直都以为她能怀有龙烨的孩子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却从来都不曾想过这其中竟然藏着这么大的隐情。

    “你是朕的妻子,你腹中有朕皇子,就凭这个……”

    “你刚才说什么?容儿……是不是,是不是连孩子都留不住你了?你说,你说……”

    在山崖边上,龙烨痛苦咆哮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原来,这个孩子是他刻意给她的,他是想要用孩子留住她,可是当时,她只知道生气,只知道伤害他……

    “娘娘,您没事吧?娘娘……”秋水望着小小神色突然凝重,不由得担忧起来,起初她以为小小是为五王妃担心,可是越看越不像,因为娘娘的眸光闪烁暗沉,似乎在回想什么,而后又突然闭上双眼,似乎很痛苦,于是她赶忙唤出声。

    小小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疼了,痛得让她几乎要掉出眼泪,她缓缓的睁开双眸,眼眶微红的望着秋水,轻扯起一抹失落的笑意,随即转身,望着镜中精致娇艳的美人儿,纤细白皙的素手轻抚腰间的碧玉环扣,轻道:“秋水,皇上是不是打算在大婚后册封我为皇后?”

    秋水听了这话先是一怔,似乎有些惶恐她怎么会知道,于是话语之间不禁有些吞吐的道:“这个……娘娘,您……您听谁说的?”,随即,她抬手猛拍自己的脑门,闭眸道:“奴婢真是蠢,只要娘娘想知道的,必然一定会知道嘛……”

    小小笑了,可是心头却是苦涩的,龙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那样小心翼翼的呵护我,可是我却总以你的名声和史册所记载去衡量你的一切,而却忘了,你最想得到的,并非史册上记载的英明神武和惊世才华,而是……

    “我今日是不是应该打扮得漂亮些?”小小突然问道,第一次,她有些在意自己的仪容。

    秋水双眸一亮,竟有些激动,她笑着道:“那是,不不不,贵妃娘娘就算不打扮,也是大运国的第一美人……”,说着,赶紧的吩咐身后的宫女将那些珠簪首饰一齐送上前来,熟练而小心的为她装扮起来。

    小小望着镜中头插金簪玉坠,鬓发间拢起簪花的自己,不禁也轻柔的笑起来,似乎这一次,她当真有种,为作人嫁的心情……

    ‘甘露殿’中,十几名内侍监慌乱的在大殿内来去匆匆,相比于‘鸾凤殿’的安静有序,这里当真可比作烈火烹油,鸡飞狗跳。

    以赤焰现在的感觉来说,就是:帝王大婚,一般着急着洞房是妃子,因为只要进了洞房就是攀龙附凤,地位不可比拟,但是他所看到的却是帝王着急,并且还不是一般的着急。

    荒废已久的‘甘露殿’在贵妃出月之时就已经清理打点好了,足见皇上对再次大婚一事算是早有筹划,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有想到贵妃居然突然‘身子虚弱,气血两亏’,在小皇子满月之后,竟然去了帝北都修养去了。于是,帝王的计划也就耽搁下来,并且一搁置就是八个多月,而今晨,贵妃又突然回宫,于是在贵妃的马车还没驶进玄武门时,帝王就立刻下令,即可装点,今日完婚。

    于是,整个后宫的内侍和宫女几乎忙翻了天,撞破了头,无数宫女来来回回的捧着各种摆设、绸缎、彩花、古董及大红的同心结等快速的装扮布置,但是却还是忙乱了手脚,好在后宫中还有几个曾经办理过婚丧大事的老麽麽,所以才不至于太过混乱,虽然跌跌撞撞,但却也能在正午之时,打点得差不多了。

    龙烨沐浴之后,就待在寝殿内,六七名身着艳红宫装的侍女为他整理大红喜袍,绑扣腰间的缠带,一枚龙凤交缠的碧玉雕扣系在腰间。他站在床上,双眸深邃的望着窗外依旧高照的太阳,眼底满是阴沉。

    这是帝王这九个月来第一次没有对她们发火,这让六名御前侍女不禁感动得几乎掉泪眼,更是对刚回来的小小感激涕零,苍天真是有眼,在她们即将承受不住帝王暴躁脾气,打算上吊自杀的千钧一发之际,她们的救世主终于回宫……

    但是相较于这些心情大好,连做事情都觉得顺手不少的侍女的心情,帝王此刻的心绪却杂乱的多,他不是不想发火,恰恰相反,现在的他,甚至有种想将天上的太阳摘下来扔到西山去的冲动。为什么后宫的一切示意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可是太阳还挂在天上,并且如此灿烂?

    就这样,众人各怀心思的准备着,谁也不说一句话,终于,在三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下,礼炮鸣天,皇宫各处华灯初上,四处灯火通明,一片喜气洋洋……

    ‘御花园’中,早已被宴请的文武百官个个迈着高阔的步伐,谈笑风声一般的跨进宫廷,在盛开芬芳凋零的海棠花林中,观赏着那奇异五彩的灯笼与夜明珠,乐呵呵的一片,融洽万分。可谓是朝野上下齐心,说出完的太平盛世,富贵奢靡。

    百官晃动的人影中,太史江坤拢着袖四处张望,在看到与五官更在高谈论阔的司徒仪,赶紧上前,靠拢着小声说道:“司徒大人,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啊……”司徒仪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江坤,只觉得今天的江太史有些畏畏缩缩,简直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只差没有将脖子都缩进肚子里,于是不禁打趣起来,道:“江太史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感染了风寒,不敢见风啊?”

    江太史被司徒仪这么一说,不禁耳面赤红,他将他扯到一旁,小声道:“司徒大人,别装蒜了,上次你让我带领朝廷上几名官员联名上书,请示帝王重新建立选秀制度,你可知道那奏折到我手上的时候怎么样了……”

    司徒仪剑眉一挑,似乎突然才想起这么一件事,于是哦了一声,随即分外诧异的问道:“呵呵,那不过只是下官给太史大人开的一个玩笑,怎么,太史大人您不会当真上奏皇上了吧?”

    江太史傻了,眨巴着一双眼睛愣愣的望着奸诈狡猾的司徒仪,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抬手指着司徒仪,结巴道:“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我可是当真上奏皇上了,并且那奏章回到我手上时,已经成了碎片,被皇上被撕了个粉碎……”,这两天他都没睡好,生怕听到外面有圣旨传下,人头不保。

    “上奏了?”“司徒仪声为惊讶,但随即竟又笑道:“老弟,你愁什么呢,那上奏就上奏了吧,不是也没发生什么吗?哈哈哈……”,说着,司徒仪大笑起来,在看到三王爷和五王爷之时,赶紧上前招呼。

    江太史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司徒以那夸张的大笑,顿时才明白司徒仪是借自己试探一下帝王的心,于是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咬碎了满口银牙,愤愤的道:“司徒仪,你不厚道……”

    这人,真他妈的太不厚道了,可是想了想,江太史也打算罢休了,因为人家再不厚道也是国舅啊,你能斗得过么?更何况将来史册记载帝王如何专宠贵妃张氏,或许还能记上自己一笔,毕竟他曾经勇于上书请示。

    想到这里,江太史的心情也就顿时好了起来,因为他翻阅上千年的史册,终于发现一件事,那便是,人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但是无论是那种死,对于这个天下都无关,惟独,能记入史册者,才能承传百年,轻重简直二字,值得屁……

    而那远远站在五王爷和三王爷身后的司徒仪看着江太史那得意的傻样,却更是冷笑,史官自古以来就是傻愣,但是比史官更傻愣的就是龙氏一族的男人,天下女人那么多,居然一个个都娶了奇怪到极至的女人。

    三王妃性情泼辣放诞,简直是个泼妇。

    五王妃主动为夫纳妾,起码算是半个傻子。

    六王妃有点小聪明,但是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屯兵打算做皇帝,那是疯子。

    而这个贵妃,冷冽刚毅,能文能武,美貌无双,心比天高,胆比熊壮,简直就不是个女人。

    至于那个温柔和顺的九王妃那就不说了,从五岁跟随就王爷至今,都没说过一个不字,简直是极品。

    三王爷、五王爷、九王爷,包括在‘甘露殿’的龙烨突然先后连续着都打了一个喷嚏,随即这几人都四下观看,吓得司徒仪赶紧跑路……

    “今天好象有点冷”三王爷无心的说。

    “是有点,但是臣弟觉得身后凉飕飕的”五王爷眸光扫视了一眼周遭的众人,神色阴沉。

    “恩,不知道现在贵妃和皇兄拜堂了没有,皇兄就将我们搁在这儿?”九王爷不关心什么天气,道是担心正主的事儿。

    三人说罢,随即又散去,赴宴喝酒去了,而正在耐心等娇妻的龙烨却被这个喷嚏给惹火了,有时候人发脾气不在乎是因为哪一件事,而是只要一个导火索而已,如今,帝王就正好碰上这个导火索,于是他愤然的瞪着眼前几个侍女,于是一瞬间,吓得所有人全部消失无踪。

    而这时,大殿外秋水轻柔的声音却宣道:“贵妃娘娘到……”

    龙烨欣喜万分,立刻冲出了大殿,只见大殿前,一顶大红喜轿被悠悠抬来,满脸笑意的秋水轻柔的掀开垂帘,两名宫女赶紧的上前搀扶,只件一抹艳红在灯火闪烁下缓缓走出,长裙拖延在地,锦袍上的金丝闪烁金光,元宝底的流苏鞋慢慢移开步伐,向前走来。

    “容儿……”龙烨信步上前,就要握住小小的手,但秋水却赶紧上前挡住,她有些惧怕的僵笑了两声,胆怯的将手中的红色绸缎递上前,道:“皇上,您要拉着这红绸缎带着娘娘进殿……”

    龙烨剑眉拧起,俊容上的笑意顿时冷却,他眸光的喜悦顿时被冻住,分外阴沉的望着她手中的大红绸缎,随即竟扯开了那绸缎,冲上前去,就将小小横抱起来。小小心头一悬,只觉整个人都飞旋了起来,而龙烨在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与那淡淡的茉莉清香时,薄唇再次抿起了笑意,大步向殿内走去。

    秋水僵在原地,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被帝王扯扔在地上的绸缎,随后才回过神来,赶紧捡起,快速的进殿去……

    半个时辰后,拜堂祭祖之后,小小被送回了‘鸾栖宫’中,寂静的寝殿内,龙凤红烛微微摇曳,红锣纱帐徐徐晃动。

    秋水捧着茶水和点心进殿,向小小福了福身,轻笑道:“奴婢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皇上现在御花园中与百官共饮,娘娘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看三王爷和五王爷那架势,想来不将皇上灌醉,是不会罢休的”

    小小轻笑,却道:“我不饿,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秋水笑着缓缓退出大门。

    小小轻撩开红头盖,头上的凤头金钗于金步摇沉得有些累,无声的叹息,刚打算起身走走,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略带凌乱的脚步声,垂眸,小小秀眉拧了一下,随即又坐了床前。不多时,那楠木门吱呀一声,随即那摇摇晃晃的脚步踉跄而来,珠帘摇曳晃动,哗啦哗啦的发出声响。

    随之,一阵浓重的酒气传来。

    红盖头下,小小的秀眉微拧,不禁掀开了鸳鸯喜帕,只见龙烨一身大红袍已经有了几许皱痕,他站在桌案前,执起酒壶在金樽内斟了两杯酒,随后抬首对她一笑。

    龙烨似乎有些喝醉了,他俊容微红,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星亮,深深的锁住她清澈的眸子,随即脚步有些跌撞的走来,簌的一声坐在了她的身旁,静静的凝视着她,薄唇上的笑意那样的迷惑人心,也另人痴迷。

    他举起手,将一只金樽塞进她的手中,有力的臂膀与她纤弱的藕臂交缠,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的诱惑,道:“容儿,该喝交杯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