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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而至。
徐萧念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陌生的街景将他隔绝于黑暗中,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无人问询。
“你就是我的世界,如果不来找你,我又该回哪里去?”徐萧念涩涩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清晰。
微瞳没有说话,可她的眼泪却像刀片割在徐萧念心头。
“徐萧念,你胆子那么大,有没有什么会让你害怕?”微瞳曾经问过他。
“当然有。”
“是什么?说来听听。”
“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切,小气鬼。”
矫情的话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最害怕看到微瞳哭。
小公主以前很爱哭。
裙子脏了手足无措会哭,考试没考好会哭,路上遇到受伤的流浪猫狗同情心泛滥也会哭。她一哭,眼泪就像失灵的水龙头,怎么关都关不上。
“你为什么这么爱哭?知不知道你一哭就像车祸现场,一点都不可爱了。”徐萧念也曾对微瞳说。
“因为难过憋在心里会更加难过啊。”
徐萧念摸了摸微瞳的头,说:“真是个爱哭鬼。”
可是,她哭得撕心裂肺,何尝不痛在他心里。
徐萧念做事一向经过深思熟虑,可是刚刚,他却没有克制住冲动吻了微瞳。
微瞳的眼泪悄无声息流淌,是那样无助。
徐萧念宁愿她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至少这样他会好过一些。
“放过我,回到你的世界去。”微瞳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他说出这句话。
徐萧念,你真是个混账。
这个女孩那么喜欢你,你除了会让她伤心、让他为你掉眼泪,还为她做过什么?
固执地将她推开,以为这样是为她好,殊不知她想要的不过是你亲口说出的承诺。
你太自以为是了。
冷静下来,徐萧念对微瞳说:“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我,想到这里你应该开心才对。”徐萧念捏了微瞳的脸,故作轻松。他把微瞳推到家门口,“我看着你进门,然后就走。”
徐萧念注视微瞳走进屋子,缓缓将门关上。
他伫立在原地,直到心底再无波澜。
******
翌日。
微瞳收到徐萧念的短信时,正和几个朋友在儿童福利院烹制糕点。
她用沾满面粉的手解锁手机屏幕,短信赫然映入眼帘——
记得第一天到米兰,我在机场看到一个女孩和你很像。我好奇地跟在她身后,想知道是不是你。结果那个女孩进了女洗手间,回头看见我站在洗手间门口恨不得把我掐死。其实我很无辜的好吗,谁叫她的背影那么像你。当然,我不是在找借口,把你认错了我该死,在此我郑重承诺,如果有下次就让我遭受天打雷劈,让老天夺去我帅气的容颜。
微瞳,我走了。米兰我会经常来,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用你的话来说,你可以不想见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去见你,能够看你一眼我便知足。
如果你愿意回头,你会发现我依然站在原地等你。曾经的伤害我无法弥补,希望你能给我机会用余生偿还。这辈子,徐萧念的心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微瞳,看这里!”
微瞳闻声抬头,却被爱好恶作剧的姜嘉丽同学抹了一脸奶油。她抽出纸巾将奶油拭去,无奈地对嘉丽说:“我的完美形象全都被你毁了。”
嘉丽看看满手的奶油,再看看哭笑不得的微瞳解释道:“人家是看你愁眉不展,想要逗你开心嘛。你一个大美女,摆出苦瓜脸会影响市容的。”
“我又不是市花。”微瞳笑道,“好啦,原谅你。”
微瞳将手洗净,取出刚考好的吐司面包,放在烤架上晒凉,和朋友们将糕点分发给孩子们。
福利院的游乐场永远充满着童真和欢笑,孩子们追逐、嬉戏、无忧无虑地玩耍,微瞳坐在秋千上看着眼前的美好画面,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
嘉丽陪孩子们坐完跷跷板,坐在微瞳身旁说:“你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这很不像你哎。”以前微瞳和孩子玩得比谁都high,今天她却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发呆,这很令嘉丽费解。
“我这几天没睡好,感觉有点累。”尤其昨晚彻夜难眠,哭了一宿,浑身筋疲力尽。
“失眠的话睡前喝杯热牛奶,听一些舒缓的音乐。”嘉丽建议。
“嘉丽,我问你一个问题。”微瞳说道,“如果你以前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他拒绝了你的表白还狠狠把你推开,告诉你,你和他没有可能。但是过了几年,他又回过头来找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嘉丽认真思考后回答:“不会。以前喜欢的人过几年我肯定不会喜欢他了,干嘛要和他在一起。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微瞳,我偷偷告诉你哦,我高中喜欢过的男生长残了,哈哈哈哈哈,我好庆幸自己勇敢地放弃了他!”
“这真是个看脸的社会。”从嘉丽的话中微瞳得出结论。
“话说,上次陪你一起来的大帅哥呢,这次怎么没见到他?”嘉丽感兴趣地问。
微瞳反应过来嘉丽说的是叶白,“嗯哼?你喜欢他?”
“感觉......还不错!”
“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哦!”
“这样不妥吧,虽然我确实看他很顺眼。”嘉丽害羞地说。
“你单身,他也单身,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妥。”微瞳觉得非常妥。
嘉丽点头:“那改天我把他约出来吃饭,你陪我去吧。”
“没问题,蹭吃蹭喝我在行!我就默默地看你们聊天,绝不会打扰。”
上次叶白来福利院,姜嘉丽同学明里暗里都表现出对叶白的仰慕,帮他搬椅子、递模具、试吃他做的酸奶蛋糕,看他的眼神皆是柔情,这些微瞳都看在眼里。嘉丽为人单纯,她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嘛。
“你刚刚问我那个问题,莫非是你以前喜欢过的人回头来找你了?”嘉丽恍然大悟地问。
“嗯。”微瞳没有否认。
“我去。究竟是哪个男人胆大包天,连你这么优秀的人都敢拒绝,他脑子一定进水了!微瞳,你一定要把持住,千万别给负心汉任何机会,现在才意识到你的重要性,那他早点干嘛去了,真是气死我了。”嘉丽为微瞳打抱不平。
微瞳恍惚地朝嘉丽笑了笑,安静地坐在秋千上感受夕阳西下的景致。
从昨晚到现在,她始终没有从徐萧念的意外举动中缓过神来。他侵占她的双唇,将她的伪装剥得体无完肤。
她用了三年时间接受了徐萧念不喜欢她的事实,也用了三年时间在与他毫无瓜葛的世界里变成另一个自己。接受和遗忘的速度永远抵不过他突然出现摧毁心理防线的速度,她已经装得很平静,却依然防御不了内心的风起云涌。
喜欢一个人需要勇气,忘记和放弃一个人同样也需要勇气。
微瞳仰望天空,飞机云划过的弧线醒目映入眼睑,勾勒出隐匿的思念。
徐萧念。
你一定是我此生最大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