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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样的情景,江老太夫人和江老夫人脸上浮现一丝喜色,而紫鹃犹不放心,她现在的手段只算是急救,中风越早治越好,不能有丝毫的拖延,这样的急救可以缓解中风病人因挪动震荡而产生的脑血管爆裂。
十指连心,全身各部位的穴位都比较齐全,放血可以减轻体内血的压力,放耳垂的血也是这个原因,脑部血管的压力,同时,刺激穴位,可以缓解血管的痉挛。
这种急救方法不能保证百分百有效果,但是缓解了就是一种急救,总比等死的强。
中风是比较严重的一种疾病,和脑血管相连,谁都不能保证大夫可以瞬间抵达病人跟前进行急救,现代社会的急救车尚且做不到这一点,何况全靠马车代步的封建社会?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做,很有可能就延误了病情。
紫鹃考虑到这一点,细心地询问老夫人的感觉,又给她扎了几针,消除其手脚麻痹后,请丫鬟们扶她至后堂,估计太医也快到了。
果然,刚刚把老夫人安置好,太医就来了。
江老太夫人、江老夫人、江大夫人祖孙婆媳三个和这位老夫人的儿媳妇因不放心,又向黛玉借了紫鹃同去后堂,前厅留给另外几位江夫人、少奶奶们招待,听太医诊治后说处理得及时,减轻了不少病情,感受到几位老夫人、夫人和少奶奶感激的目光,紫鹃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依照本心依照曾经学过的急救方法来施救罢了。
太医仔细斟酌片刻,开了药方子,又叮嘱日常留意之处,待他退下后,江老太夫人立即命人先把药煎了送来给老夫人服用,又怜爱地看向紫鹃,连声念了好几句佛,道:“多亏了你这丫头临危不乱,若要等太医来,哪里来得及?”
说着,从腕上褪下一串蜜蜡珠子赏给紫鹃。
这江老太夫人虽因丈夫大寿而着一样的五福捧寿绛色绸缎衣裳,但打扮得简单,浑身上下除了几件钗环,也就左手腕上一串绕了三四圈的蜜蜡珠子。
见了老太夫人如此举动,江老夫人跟着褪下腕上的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子,江大夫人也是一样,躺在榻上的那位老夫人亦命随身的丫鬟取若干金玉戒指珠串环佩等物重谢紫鹃,其儿媳也褪下腕镯戒指,紫鹃忙推辞道:“我是奉姑娘之命而为之,也是老夫人信我才由我如此胡闹,如何敢受几位老夫人夫人和少奶奶之礼?”
几位老夫人、夫人和那少奶奶听了这话,愈加赞赏,紫鹃执意不受,她们就将东西放在一个丫鬟捧着的托盘里,江老太夫人和江大夫人留在屋里,江老夫人则出去告知众人。
官客那边也已听说此事,忙忙地打发人来问,江老夫人连忙回复。
原是一场喜事,谁知竟出这样的变故,所幸大家都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又顾忌着江家之名,无人敢说闲话,即使宴席已无甚意思,气氛大不如从前,也没人起身,直至终席,才相继告辞,无论是谁,竟无一人中途离开。
金夫人和黛玉同坐一车,上车前叫紫鹃一起,金夫人身具品级,其马车也自有规格,里面的空间很大,坐她们三人绰绰有余。
金夫人重重地夸赞了紫鹃一番,指着旁边一盘金玉物事道:“临出门前,江大夫人给的。”
紫鹃一眼认出是在后堂时那几位老夫人、夫人、少奶奶给的东西,约有十几件,皆是玉雕珠贯的应季首饰,件件精致,件件昂贵。
听紫鹃说了这些东西的来历,金夫人微微点头,道:“既给了你,你就收着,对于她们而言,这些东西都是小事,你救了老夫人的命才是大事,只怕回头那老夫人家里还会打发人给你送谢礼呢,越是大家越看重所欠的人情。你道这老夫人是谁?”
今天紫鹃也随着黛玉拜见了江家的许多客人,但人数实在太多了,她也记不清,只能摇摇头,却听黛玉忽然道:“是江老夫人的亲家廖夫人,我记得江大夫人称她为母。”
在场许多大儒夫人连同江家夫人等都没有诰命,不过以示尊重,大家都称为夫人。
不过,这位廖夫人却是有诰命在身的,她大女儿是江家的长房长媳,比女儿小十岁的儿子廖辉却是江老的学生,从科举出身,今已是两广总督,年方不过三十余。
提起廖辉,紫鹃就知道这位廖夫人是哪家的老太太了,对于京城以及各地封疆大吏的官宦人家她十有*都知道,就是很多没见过,难免见到了人对不上号,听了黛玉的解释,她不禁点头道:“原来是那位廖大人家。今日那位少奶奶是廖家的二奶奶罢?”
她记得金夫人给黛玉科普京城官宦人家事情时提过,廖辉夫妇连带儿女都在任上,老母不惯颠簸,遂留在京城,暂由二弟夫妻奉养照顾。
继救了江家宝贝小儿子江鸿,她居然又救了江鸿大嫂的亲娘!
对于这样的情况,紫鹃忍不住叹息,难道她学了医术,就真的成了事故体质,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一两个病患?可千万别,她宁可见到的人都是健健康康的。
因已打发人跟林如海说过,黛玉晚间便留住金家。
虽然白日给江老太爷贺寿,未曾在家中赏午,但端午节该佩戴所用之物都准备得十分齐全,黛玉回到家里也按风俗重新打扮了,出来于母嫂叙话。
金夫人的两个儿媳听说,都说好惊险,不约而同地看着紫鹃,啧啧称赞,金五奶奶忽然道:“素日竟是我小看你,怪道都说你医术高明,原来高明到这样的地步了。廖夫人的病何等险,你那么扎几针就救了她。明儿瞅个空儿到我那里一趟,我有一件疑难杂症问你。”
紫鹃听了这话,就知道金五奶奶是替人寻医问药,她看得出来,金五奶奶体健貌端,并没有丝毫毛病,所以只能是替别人问的,只得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江、廖两家果然备了厚礼送来,来的人是江大夫人和廖二奶奶。没办法江大夫人都有孙子了,即使是江家的孙媳,也不能称之为江大奶奶,江大奶奶是她大儿媳妇。
礼物备了三份,一份给金夫人的,一份给黛玉的,一份给紫鹃的,指明了的给,并且有礼单,显然,江家和廖家已知黛玉已经脱籍的消息了,故视她为良民女子,而非奴婢。京城的各个达官显贵之家,想往衙门里调查档案简直是轻而易举。
黛玉和紫鹃年轻,尚有些奇怪,金夫人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紫鹃这丫头模样言谈无一不是随着黛玉跟自己兄弟媳妇学来的,纵使穿着丫鬟的衣服也不像个低眉顺眼的下人,而且最近又在议亲,处事周全细致的江廖两家只要查到这一点就知道紫鹃已非奴婢,良贱不通婚,如果她没脱籍,就不可能和陆恒定亲,自然会继续调查详细,以确定自己的猜测。
江大夫人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紫鹃,满目感激地道:“真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两位姑娘了,神佛一样的心,上回我们家六爷迷路,为姑娘们所救,心里已是感激不尽,再没想到昨儿家母发病,又得了你们的济。”
黛玉谦逊地道:“夫人谬赞,凡人在世皆有良心,路见而援手乃是正道,倘若冷眼旁观置之不理,我们反倒看不起自己了。”
江大夫人见黛玉风流袅娜,口齿又这样玲珑可爱,心中更添三分喜爱。
而且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虽是世家子弟,但是从科举出身,乃是当年的探花郎,江家一门书香,尤重读书人,江大夫人自然觉得黛玉十分可亲,也有心和林家亲近。
从金家回来,江大夫人在祖婆婆、婆婆跟前提起黛玉时,赞不绝口,道:“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一字一句的,叫人什么不好的都挑不出来。难怪当年李家落难,她仍能坦然跟随李夫人学习管家理事之道,这几年没认干亲时送礼回礼也都井井有条,没出现过毛病。”
廖夫人昨日已被平安送回,今日闻得又好了些,江老太夫人和江老夫人悬挂一日的心才彻底放下来,倘或亲家太太在自己家赴宴殒命,不仅是不吉,自家也没法向廖家交代。
江老夫人笑道:“怎么样?我的话果然不错罢?那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江大夫人方想起婆婆因江鸿之事亲去金家,见证黛玉认亲之景,点头道:“母亲的话自然不错。这样一个好孩子,就是不知道将来之东床如何。这孩子虽无亲娘,但有义母,也就不差什么了,她家都是她的,难免就有居心叵测地惦记着那些东西。”
江老夫人想了想,道:“你说得极是,我倒忘了,今儿还有人问金夫人那孩子许了人家没有,话里话外提起自己公侯出身的侄子,瞧着似有求聘之意,当我不知她那娘家也不过是架子支着,内囊早尽,就盼着有一笔财能填补填补。林太师现今越来越不管政事了,又是孤掌难鸣,回头我吩咐他们哥几个一声,平素留些心,也不是叫他们插手什么,只是当他们听到有人算计林家和那孩子时,提醒林大人几声,也是我们家的心意到了。”
江老太夫人坐在上首眯着眼睛听着儿媳、孙媳说这些话,听完,道:“与其有这样的闲工夫,不如你们婆媳两个着意着意,给林姑娘做个好媒,说门好亲事。那孩子我瞧着甚好,通身的气派,昨儿来咱家的女孩子们竟都不如她,更难得的是心思灵透。”
江老夫人和江大夫人都说好,然而说到亲事,婆媳两个不禁愁眉苦脸地道:“咱们倒有空替别人操心终身大事,咱们家六爷可怎么好?”
提起心肝宝贝小孙子,江老太夫人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江鸿有疾,他们不曾对人言,外人只知江鸿不识路,实际上容易迷路倒是小事,唯有江鸿认不出人脸才是大事,不知道假托别人之名问了多少名医,皆无法可医无药可治。
以江家的地位,即使没有为官做宰的,也有许多官宦人家争着抢着想结亲,如今只剩十五岁的江鸿未曾说亲,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了,江家几代夫人哪个都不敢答应,他们家孩子这样,应了岂不是害人?
而且,江鸿也不愿意,成亲后记不住自己媳妇的脸,何等悲哀?他年纪虽小,却心志坚定,已经早早言明不提终身大事。
这么一个孩子,天资聪慧,远胜兄长,一家子长辈怎能眼看着他孤零零的一辈子?也给过丫鬟,也劝过他娶亲,都不中用,给丫鬟他也不要,提起说亲他就生气,怕他气坏身子,江老夫人等渐次不在他跟前提起了。
江老太夫人叹道:“我活着不肯闭眼,就是不放心小六,如果世间有一人能让他记住面目,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情,我都愿意多多地下聘礼求到家里来。”
江老夫人和江大夫人婆媳两个也都称是,她们也常这么说,可是谈何容易?
千金小姐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江家也不能唐突了人家,见不到,自然不知是否有人能让江鸿记住,反正江家上下以及亲朋好友能见的,江鸿都见过,都认不出脸来,全靠对方的衣着、体态、气度、声音而辨别。
为了照顾江鸿,知道这件秘密的江家所有人在家里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特定颜色款式的衣裳,穿红衣裳的一直穿红衣裳,穿紫色衣裳的永远穿紫色衣裳,连同款式都不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