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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吃笑打趣,“只是一丫头而已,怎的也至于让你大动干戈?王爷难道还不能分辨的吗?”贵妃瞥过一眼落寞的琅儿,嗔笑道,“说不得就是动了真情,不能自抑了。”
琅儿气的直跺脚,鼓了鼓腮帮子欲说还休,几次下来,终是瘪了气焰,腔调里满溢的哀怨,“若只是一丫头,自然不会如是伤神,只无奈那丫头自幼时起就跟在王爷身边,凡事总得过问一番,昨儿个奴送了一衣衫给王爷,那丫头竟造次说是那衣衫袖缝里夹有缝衣针,娘娘您说可笑还是可气?”
贵妃沉吟一会子问道,“那王爷可有说辞?”
“可恨的不就是这个吗?王爷听闻那丫头言毕,一言未有,只是把那衣衫丢弃库房,再也不提那桩。奴苦苦织就俩月的衫子,竟然不敌一丫头妄自菲薄一语,娘娘可曾体谅过奴的心意?”
贵妃心思飘摇,她情知此桩生于此时,俨然不是面上这般清明,那丫头既然自幼奉前,不移不动,显然是一清灵剔透之人,且能得了安亲王信任,如琅儿所言,绝不是容得小觑。
这样数十年如一日的隐忍,竟是与葵敏如此相像,贵妃脑里不由就浮现出葵敏的机警,她怎能不怀疑,“如是说来,王爷还是信那个丫头的,琅儿可有探听过她的底细?“
琅儿笑的苍凉,”娘娘岂能不知,宫里宫外无不如斯,若但求藏一记私|密,如何能教人察了去?奴曾暗里求证,只知那春敏是从浙南一带被人贩带而来,年岁久远,再有其他,真真是无从查询。“
”春敏?“贵妃闻听心中若起唐突,葵敏?春敏?都是浙南一带?若说是巧合,也不是不能,只是,若细节都能合乎,真叫人留了心。
琅儿眼瞅着贵妃入神,只道是她想及了关键之处,转念间,琅儿似有所想,她喃喃低声道,”娘娘,还真别说,春敏那丫头跟娘娘身边的葵敏还真是有几分相像,特别是那对眼眸,竟是一样的灵透。“
贵妃落目琅儿,沉声道,”如是说来,倒就有了相通之始。葵敏是太夫人心腹,她身后掩了不知多少为其恭命的死士;如今,王爷府上又有春敏为,她们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处。那不妨直接推论,春敏身份何以就没有被王爷识破?“
”其实,娘娘所言正是奴想到的,以奴今日观察,王爷倒不似对政权有勃勃野心,他会不会亦是遭人胁迫?“
贵妃颔,”刚刚王爷字里行间皆是无奈,连及他的复杂身世,此说极有可能。“贵妃叹息道,“太子于政权也只不过是如看落花流水,这两人难为各自为政,却都是心有灵犀,然,大势所迫,这世间又如何能由得他们自行其乐?”
“若是这二人能化干戈为玉帛,或许是另一股簇动向前的力量,绝不是背地使力的那股子暗劲儿所能比之的。”
“你是这样想?”贵妃目光满是柔和,她慨叹琅儿终能放下尘缘旧事,也终于走出了桎梏自己那片尘埃,如是一来,她不是已经与安亲王并肩而立了吗?
真心总是在艰难时候经得起推敲。
在那一日,贵妃踏进了安亲王的府邸,她见到了母亲。
母亲安好,是她梦寐以求的,只是,待面对面时,竟是恍如隔世,百味繁杂,俱上心头。谎言?真情?长久?一时?真真的是击的人心颤抖不止,那一种惶恐瞬时间弥漫了时空,教人如何能以浅薄如言语来话得?
“霞姐儿?你可来了?”钱氏和蔼如从前,只是,白驹过隙早已模糊了旧时光景,此一刻的亲近又哪里能换得彼一时的完美?
贵妃涩涩唤了一声母亲,愣在门槛处若同一木桩不能动弹,钱氏迎了上前,执了她的手,上下打量,看得贵妃只得垂目望地,“霞姐儿,难为你了,这几年里孤身一人,如履薄冰。只可惜母亲只能守候于背后。”
贵妃轻笑宴尔,她平心静气说道,“母亲言重了,霞姐儿怎么会是孤身一人呢?宫里有皇后有皇上有王爷,还有葵敏他们,不都是霞姐儿的伴儿吗?霞姐儿倒是真心感恩母亲,生生有这么多人守护着女儿,教女儿如何以报?”
钱氏脸色若现尴尬,她到底是怜惜贵妃的,对此埋怨,只是报以母亲该有的宽厚,“霞姐儿如今当得主位,母亲岂有不放心的理儿?霞姐儿只需明白,不论有什么事,母亲自会挡于你跟前,不会教人诟病。”
贵妃嗫嚅许久,终还是不忍心问了出来,她想问一问钱氏,若是王爷与她之间,万不得已时候,钱氏会以如何选择?沙漏不止,争斗永存,那一日或许会是明日,或许会是不得知的永远,那个时候,该会多么为难钱氏呵!
倘若有得选,贵妃宁愿此生不再见钱氏,见了反倒是薄了之前恩情。只是,近至眼皮,又怎能只以一个清浅的‘愿’来论?
贵妃多半时候沉默以对,钱氏一反从前矜持,话语热络,使得贵妃恍若游荡于梦中,这怎还有之前半分模样?竟是谁的悟?
贵妃几番欲回,耐不住钱氏话语间的惜留,只是沉沉安身听闻其赘赘碎语,恍神中,渐渐有了旧时滋味穿插其中,仿佛还是幼时盘膝坐于母亲炕榻看着小人书,折着纸鸢。
可惜的是,梦境只是安抚一时而已,又哪曾会留得住善变的人心?
钱氏一语惊醒梦中人,贵妃听的清楚钱氏的话,“王爷着实也是为难,说来也是母亲害了他,当时一念之差,造次如今事端。现下更是风云涌动,霞姐儿还是要从旁相助才是。就算是母亲亏欠你们的。”
贵妃默了一会子方认真说道,“母亲今儿明了,可也是蓄谋已久?可也是太夫人遗留之言?只是,女儿不明白的是,既然王爷非安乐公府子稷,何以太夫人会甘心情愿扶持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