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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一阵暖流倏然涌起,眼底漾出点点湿意,瞬间沦陷在张清无意间编织的温柔情网里。
我按捺住自己微不可察的雀跃心情,故作镇定地埋头细细咀嚼馄饨,听凭他在我的嘴角擦拭,生怕自己的轻举妄动惊吓了他,让他对我这种难得的温柔瞬间消失。
“馄饨有那么好吃吗?你竟然连碗底都不肯放过?”
半晌,张清促狭的话语响起,我这才从呆滞中醒过神来。原来,我的馄饨早就吃的见底了,我连残羹剩汤都没有放过,居然还拿着个勺子不停地在舀哇舀。
“本来就好吃嘛,我都多久没吃过啦!”我讪笑着,心虚地将手在嘴边扇了几扇,借此掩饰自己刚才沉迷于他的温柔陷阱时的那个傻样。
“喜欢吃,以后有的是机会,”张清弹了弹衣袖,站起了身,“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嗯。”我端起桌子上他倒的开水喝了一口,小尾巴似的尾随着他出了小店的大门。
“两位走好咧!”伙计速度地收拾着碗碟,还不忘高声大调欢送一句。他的声调扬得高高的,曲里拐弯极有韵味。
张清去地下车库开车,让我在酒店大门口等他。天气罕见的晴朗,太阳斜照身上温暖而不燥热,气温不高不低恰恰好。
马路上车流滚滚,却又畅通无碍。人行道上,裹着厚厚冬装的人们络绎不绝,行色匆匆。这真是一个忙而不乱的孕育着无限生机的清晨。
“嗡嗡”,手机在包里叮叮咚咚地叫得欢,我摸出来一看,是淼淼的。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有什么重要指示,幸好张清给我把充电器带来了,要不然只怕会影响接受她的信息传达。
“小枫,清子逮到你了没有?”电话一接通,淼淼爆豆似的声音噼里啪啦传过来,“你可不能怪我出卖你,实在是清子这家伙忒会威逼利诱了,小女子我招架不住哇!”
“不要紧,没事!”
我赶紧安慰她,早该给她通个电话报告一声的,也免得她担惊受怕。可我整个晚上只顾和张清卿卿我我,把这茬忘了。看来我也和阿娇一样,也是个见色忘友的主儿。
“清子收拾你没?你还好吧?”淼淼在那端仍然不放心,继续担忧地询问。
“放心吧,我好着咧!”我轻描淡写地说着,嗓眼里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张清这小心眼的家伙当然收拾过我啦,到现在我都还像被车碾了重装了一番,腰酸背痛腿抽筋,走路别着腿脚,踉踉跄跄的。
当然啰,我十分喜欢他这种食髓知味的摧残,甚至渴望他再来一次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洗礼。我简直变态的厉害,有享受被虐的恶趣味。
可这番话我不能说与淼淼听,不好意思让她感同身受地分享我的闺房乐事。这种私密的闺房逗趣,就适合我和阿娇捂在被子里,抵足交流,窸窸窣窣地精细描摹。
“别担心了,去忙你的吧!”我唯恐她思想上有抱负,轻言细语给她吃安定片。
我怎么会怪她呢?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咧!我感谢她向张清透露了我的行踪,感谢她让我意外地从张清那里体验到的疼爱和怜惜。
“滴滴”,张清坐在车里向我按喇叭,催促我上车。“谁的电话?看把你乐得笑眯眯的。”我刚坐上车,张清看似漫不经心地过问。这个男人也变得八卦了,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想掌控的分毫不差。
“是淼淼啦,她怕你怪罪她!”我一边拽着安全带往腰上扣,一边老老实实地答话。
张清扬了扬眉勾起唇角,半真半假地威胁,“哼,这次就饶了她。你俩下次再狼狈为奸,我就按协助逃犯的罪名论处,让你俩悔不当初。”
“特别是你,下次再这么莽莽撞撞,我一定惩罚的你哭爹喊娘!”张清横扫我一眼,阴森森地补上几句,“幸好没出什么纰漏,要不然等出了事,你哭都没地儿掉眼泪。”
我顿时觉得头顶上凭空刮过一阵冷风,凉嗖嗖地瘆人。
切,我又不是天生的坏小孩!谁叫你的人作初一的,难道就不行我做十五了?要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小姨妹逼得我走投无路,我犯得着仓皇出逃吗?
难道我非要像别人所说:如果有人对我好,我要加倍地对他好;如果有人对我不好,我也要对他好,那说明我还不够好。
说这话的人准是个白痴,他干脆就说:有人打了我的左脸,我不能生气,我还要主动地把右脸伸过去。
我干嘛委屈自己,迁就别人?那还要看这样做值得不值得!要不然,我不是白白犯贱。
不过,张清说的有一点我比较赞成,再有下次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奇葩事情发生,我绝不仓皇出逃了。我自己的家,我住得理直气壮,想转几个圈就转几个圈,想打几个滚就打几个滚,一点也不需要看无关紧要之人的脸色。
我微微捏了捏拳头,暗自在心里给自己立了个规章制度。
“坐好嘞!”张清清楚地发出命令,油门一踩,车子如离弦之箭倏地开动,窗外的树木嗖嗖地后退。我们鸣锣收兵打道回府了。
张清就这点不好,习惯把车开成宇宙飞船,我的小心脏经常被颠簸的起伏跌宕,备受惊吓。这坏毛病以后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有病就得改。
开始上路的时候,我还能硬撑着和张清说天道地,但因为我昨晚体力消耗实在过大,虽然休整了半宿,今天依然有些萎靡不振。我很快就垂着脑袋像小鸡笃米,感到恹恹欲睡了。
“睡吧!”张清将座椅放平,拿出一条毛毯披在我身上,揉了揉我的长发,吩咐我睡觉。
我也不客气,耷拉着脑袋在座椅上睡得香甜可口,也不管哈喇子是不是流出来难看了。
我来的时候一路纠结,失落怅惘;返程的时候是心安理得,踏踏实实。这样真好。
等我睡醒睁开眼时,我们已经早就进入了s城的地界,一切看起来那么舒心。
我本来想直接去学校的,猴孩纸们放假一疯狂,估计连自己姓啥名谁都丢到爪哇国了,我必须早点去替他们收心才行。
“你先跟我回家,休息好了再去。”张清态度强势,语气不容置疑。那个霸气独断的张大处长又回来了。
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约我生来就与s城这个鬼地方八字不合,它一个劲儿与我摩擦起冲突。你看原本在d城温柔体贴的张清,一踏进s城这方土地,就立马恢复了独断专行的性子。我根本不能反抗,压根儿也不想反抗,服服帖帖地随他回家。咱今儿个心情歪歪爽,乐得听他的摆布。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人影也不见一个,看来他没有骗我,他的老丈人一家真的走了。
我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身上倔强的刺收敛了不少。我虽然在路上把自己想的如壮士扼腕般的豪迈,实际上骨子里有点外强中干。如果我与陈彩霞狭路相逢真-枪实弹地对阵,说不定会很有点怯场。
我能避免和陈彩霞面对面呛呛当然更好,谁愿意成天像个刺猬剑拨弩张的,累死个人,张清杵在中间也为难。咱又不是不讲理,不贤惠的主儿!
张清停了车就直奔浴室,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冲掉一路风尘,勾勾手让我上床陪他补眠。
我看时间还早,就乖乖滴窝进他的怀里,像一只慵赖的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心无牵挂地进入到酣梦。劳碌奔波几天几宿,的确让人有点吃不消。
夜色即将笼罩大地的时刻,我才睡醒,抬手一摸张清不在身边。这家伙又闷声不响撇下我潜水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和他计较了,我得去学校了,不然那些猴小子们又该疯上天了。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去!”张清套着个花围裙,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条出来。
我扑哧一声,被他这种少见的分外接地气的装扮逗笑了。
“不了,怕来不及了!”我拍了拍巴掌,忍住笑去玄关处换鞋。
“不用着急,”张清在后面一把拉住我,“吃完了我送你。”
“送就不用了,等下你来接我!”我接过面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忙里偷闲对他说,“我坐个taxi,你也累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会儿。”
我胡乱吃完,抽出纸巾随便抹了抹嘴,朝张清飞了个kiss,然后蹦蹦跳跳地下楼了。
我走的飞快,生怕张清撵上来。他也累得够呛,方向盘他得在路上掌握,老婆他得在床上侍候,比我辛苦多了,就让他歇着吧。咱心疼自个男人天经地义,下回再用他的时候也好理直气壮。
再说,我打个taxi到学校很方便的。这年头啥都不多,就是路上车多,随便招招手,拦到的taxi可以组建一个汽车连。
“林老师,你可来了,我都要急死了!”我在校门口刚下车,脚跟都还来不及站稳,耿小乐童鞋快如脱兔从门卫室窜了出来,一副惊惊惶惶的模样。
“咋滴啦,羊爱上狼啦?”我皱了皱眉头,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让他挺胸收腹,硬气一点。
耿小乐童鞋自从圣诞晚会上崭露头角以来,一改以往的吊儿郎当,那是鞍前马后任我驱驰,叫他向东绝不向西了。那个积极向组织靠拢的狗腿劲儿,大有超越谢慧取而代之的趋势,连吴作文这样桀骜不驯的老手对他的变化都啧啧称奇。
我对他这种典型带有反转意义的童鞋的主动示好,当然是求之不得。我有心栽培他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替我在班里察风观色,掌握学校每个阴暗角落里的丁点风吹草动。
“事儿可比这严重多了!”耿小乐危言耸听,直接往办公室的方向带路,“天机不可泄露,我们还是到人少的地方再细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