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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璟话落,周遭一片寂静。
他的语气始终淡淡,不曾有情绪起伏,可一席话下来,却是震人心魄,除了郁相,人人低头不语,心潮澎湃。
文家的功勋,便是在这太平盛世,远离战乱将近二十年,依然是众口相传,津津乐道之事。
莫说那些当年亲见文家英烈的老人,就是现在这些小一辈的,又有谁不知那些烈火如歌的英勇往事?只不过年月过去得久了,太平日子过得多了,许多历历鲜明的事迹便淡了许多,可只要提起,依然震撼人心。
安平王府周围所住的王公大臣们远远地观望着,没有走近。
在郁相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每府每院的主子都已得到了消息,不顾夜深纷纷赶了过来,有些甚至已经睡下,亦二话不说整衣出府——郁相与安平王素来谈不上热络,可也相见客气,如此深夜前来,还是这般阵仗,可是出了何等大事?
这两位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一位位高权重,一位虽未居要职,若论起背景深厚,却是朝中无人能及,这两位若闹起矛盾,他们如何能安枕入眠?怎么也得亲自来探探情况。
再者,依着这两位的身份,他们也得来,到时候起了口角或者大打出手时,还能做个中间人和事佬圆圆场子,否则彼此隔得这么近住着都不现身,太说不过去。
只是事情未明,他们也不能贸然相劝,只能在旁边看着,如今听文璟一言,却是个个感触颇深,一时唏嘘不已。
“娘,我们回去吧。”郁明珠坐在车内听得分明,心里越发觉得他们来安平王府这一趟太过鲁莽,甚至于有些无理取闹。
事情本来就是郁方臣做错在先,那人便是安平王的人又如何,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她弟弟犯了错,被人打一顿屁股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便连自己要确定那事也不想了。
若是那人真是安平王府的人,那她以后总有机会解开心中疑惑,若不是,来了也是白来。
“不行。”郁夫人断然拒绝,“事情没有弄清楚,人还没见到,绝不能空手而回。”
安平王那一番话虽让她震动,但一码归一码,儿子这顿打不能白挨。
郁相面颊微微抽动,片刻,道:“安平王言重了。安平王府的家风,本相可不敢说对错与否,更不敢让安平王更改。”
“哦。”文璟淡淡一笑,“郁相既然如此谦虚,本王就继续秉持文家祖训,不改了。”
周遭的大臣们嘴角皆抽了一抽,文家的祖训,那是连先帝都大加赞扬大力褒奖,并且还是赐了金字匾额的,便是当今皇帝都不能对此有所置喙,谁敢让文家改?
便是敢,安平王就会改吗?根本不可能。tqR1
“不过本王倒是觉得,郁相的家风还有欠妥之处,尚有改进的余地。”文璟含笑,语气轻淡地如同谈论今晚是否会下雨,“比如说,去人家家里作客需先敲门,敲门只可轻叩,不得重击;未得主人同意不得进门;擅闯别人家门需得赔礼道歉……”
“安平王的意思是,安平王府的人伤了本相的人,却还要本相向你道歉?”郁相脸色呈淡淡青色。
“换作别人,那是肯定要的,郁相么……”文璟一笑,“算了吧。本王是明理之人,知晓这是下人无礼,并非郁相本意,郁相只要回去重整家风,想必这种事以后也就不会有了。”
“噗!”躲在门后面看热闹的云微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人的嘴啊,也是够毒的。
嘴里说着明理,语里又分明暗讽郁相家风不良,纵容下人无礼行事,这打的照样不是郁相的脸么?
郁相早已脸色铁青,便是车内的郁夫人也是脸色极为难看,却是不便出面。
“安平王,你也无需说这些。”郁相冷着声道,“本相不是莽撞无礼之人,若非你安平王管教不严,纵容手下出手伤人,本相今晚还懒得过来与你多费口舌。”
“本王管教不严,纵容手下出手伤人?”文璟懒洋洋地往阶边栏杆一靠,“凡事都要讲个证据,麻烦郁相抬出事实来,否则空口白话地给本王套上这么大的一个罪名,本王可担不起。”
郁相重重地哼了一声,“安平王明知究竟,何必装腔作势。”
文璟掸掸衣袖,“本王不知。”
郁相见他如此怠慢自己,言语讽刺,如今又答得风轻云淡,全然不当一回事,突然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而围观的大臣们却有些想笑。
这可是郁相啊,能把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郁相气成这样,也只有安平王一人了。
“给安平王看看这是什么!”郁相一挥手。
他身边的府丁身子一震,双手捧着一套破衣往前走了几步。
文璟随意一瞥,懒懒地道:“你倒是走近些,本王眼力不济,看不清。”
府丁俩腿一抖,心肝一颤,硬着头皮往上走了两级台阶。
“你是想让本王看呢,还是不想让本王看?”文璟似笑非笑,“离得这么远,那东西又是一团黑,你倒是想让本王看什么?”
府丁双腿抖得更为厉害,刚才同伴的腿说折就折了,落地的时候就在他面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光想想就觉得后怕,眼下要他把自己送上门去,实在是没这个胆。
“没用的东西!”郁相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怕什么,狠狠骂了一句。
府丁一哆嗦,连忙往上走了几步,一双手举得老高,脑袋几乎垂进了裤裆里。
相比起一双腿,命更重要。
“再过来些。”文璟笑了笑,“本王又不会吃了你,最多……”
“扑通!”府丁腿一软,直接给跪了。
“刚刚还说郁相家风不好,看来也不尽然。”文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只是本王向来和善,你着实不必行如此大礼。”
“……”
大臣们皆默,安平王向来和善不假,可如今这情形下说出这话来,听着怎么就觉得怪呢。
“安平王可认得这身衣服?”恨下人不争气的郁相压着火气,道,“这衣角内侧绣着的黑底虎头可是安平王府特有的标记,安平王可别说不认得。”
文璟看了眼特意将虎头叠在外面的衣服,点点头,“没错,是本王府里的东西。”
“安平王认得就好。”郁相道,“就是这衣服的主人,一日之内打我臣儿两次,还请安平王将他交出来,交于京兆府处置。”
“郁相又是如何得知,这衣服的主人就是打郁公子之人?”文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语声平淡地问道。
“是不是,安平王心中清楚。”郁相冷笑,“如今京都谁人不知,安平王身边多了名容貌出众的年少侍卫,连长公主的车辇都看不上,甚至连主子都敢不敬。既敢为一名乞丐入京兆府大牢,也敢为一名乞儿当街殴打相国之子,本相倒是不知,一名小小侍卫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这个词,郁相用错人了吧?”文璟眸光飘向他身后的马车,意有所指,“再说,郁相言辞凿凿,又如何能证明那人就是本王的侍卫?”
“是或不是,你将人叫出来一看便知。”
文璟不动,周围的人一下子将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他如同未见,侧眸睨着王府大门,那大门里,有人全然无压力地躲着看他“孤军奋战”。
他忽而笑了。
那笑容如铺展在春光里的丽锦,使得众人皆是一怔,连明亮的月色也黯然失了色。
此时的云微澜正安心地翘着二郎腿,靠在门后昏昏欲睡。
这男人在磨叽什么呢,还不快些把那郁相打发走,她也好去睡觉。
然而正在欲睡未睡间,突然就平白地打了个寒战,令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转头朝门外看去,正好看到文璟别有意味的笑容。
这笑容,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哪。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想明白,文璟开了口:“文八,你过来。”
云微澜心里那个恨,早知道刚才就该偷偷溜走,干嘛好心等着他?
不过现在走也不迟不是?
站起身来抬腿就要往里走,那名起先说要断了她的腿后来又断了别人的腿的侍卫如黑无常一样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默默权衡了一下,很识时务地转了个方向,跨出门槛。
技不如人哪,就刚才断人腿的那个利落劲儿,她就做不出来。
此时她犹在扼腕,那边马车的车帘正好掀起,郁明珠与郁夫人同时朝她看过来。
“小幺!”
“登徒子!”
郁夫人低声脱口而出,郁明珠则在心中大喊了一声。
虽说那时遮了面纱,并没有看到对方的真实面容,但这走路的身形,缠着布带的额头,还有那双漆黑有力,看人时似乎能将人看穿的眼睛,无一不在召示着,眼前这个人,就是他。
一张俊秀过人的脸,面如敷粉,唇若桃李,一双如墨石般的眸子在月色洗涤下更为清亮,如一道晨光破开的云雾,直直落在心间。
原来面纱下的他,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