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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初一走近,试探地唤了一声。
受了主子许久未得到爱抚的福来闻声顿时虎躯一震,激动得险些热泪盈眶——终于有人抱了啊。
还未等杨新看清状况,眼前便是一道白影一闪,让他一度担忧是否能挪动屁股的某个肥滚滚的身子已如一道白光般射了出去。
那个灵巧程度,让他瞠目结舌。
是他眼花了吧?一定是。
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对面大石上空荡荡,哪里还有那只肥猫。
轻轻一声“嗷”叫,福来跟浑身没了骨头似的,已然在初一怀里扭动了几个来回。
跟在初一身后的文二直接翻了个白眼。
文三朝他肩膀捶了一拳,表示理解。
他知道文二跟福来有多不对盘,只不过碍于主子的面子不说出来罢了,不过这倒让他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人看福来不顺眼的程度,简直比文二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子呢,你怎么没跟着?”初一抱着撒娇打滚的福来问道。
福来身子一顿,随后便软了下来,趴在他怀里懒洋洋地不动了。
主子?哼!
见了那个女人,魂儿都被勾走了,哪里还会想得到它?
嗯?初一歪了下脑袋,回头看了看文二文三,后者回以一个“它就是爱莫名其妙抽抽风,难道你不知道么”的表情。
“哎,小子,你是怎么进来的?”文二瞟向早就看到的杨新,问话一出口,立马又觉得不对,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文三,“该不会是……”
“我觉得应该是。”文三显然与他想到了一块儿,点头笑道,“可没有比咱主子更好的去处了,更何况,现在大半个京都差不多都该知道她是咱安平王府的人了,她不来找咱主子,找谁去?”
文二嘿嘿一乐,“这倒是有意思了。”
“你们是说,文八已经来咱府里了?”初一眼睛一亮。
“没错。”文三道。
杨新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刚才被文二一问,本来想回答,偏偏后来他们几个自己说上了,把他晾在一边,此时终于忍不住插嘴,“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原本住在那庙里的吧?”文二摸着下巴走到他面前,“就是今晚被烧了的那座小破庙。”
“嗯。”杨新点点头。
要换作别人,他必定会抱着几分警惕不会随便作答,但这是安平王府,这些是安平王的属下,他定会据实以答。
“那跟你一起来的人呢?”文二继续问。
杨新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杨新怕他不信,连忙解释,“本来我是跟着澜大哥的,可是王爷牵起了澜大哥的手,我就看着他们的手一直握着,看着看着就,就忘了跟上去……”
“噗!”文二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一瞬间脑补了无数种画面。
回头看看文三,眼神意味深长,一副“你看,我就知道”的样子。
文三颇为无奈,不过对于杨新这句话也是有些惊讶。
难道在北陵江上的那一段“娘子”“夫君”,两人真生出感情来了?那可真是应了那句“缘分天注定”了。
“看来我得问问主子。”文二咧着嘴乐不可支。
这么大的八卦怎可不问,家里的老祖宗为这事可愁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盼重孙子盼到望眼欲穿,多少手段都使尽,也没见主子发生点动静。
他要是把这消息提前去信告诉春俏,春俏再告诉老祖宗,老祖宗一高兴,说不定就作主把他跟春俏的事儿给办了。
如此一想,他就恨不得能把这消息给落实了,最好是能把主子的婚事也给办妥帖了,他也就踏实了。
“想问什么?”正想得美,身后蓦地传来一声问。
文二正笑得合不拢嘴,顺口答道:“想问问主子……”
话说了一半,突然住口,脸上笑容慢慢拢了起来,最后,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神态来,恭敬转身回答:“想问问主子肚子饿了没有,可要用点心。”
文三“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文二偷偷瞪了他一眼。
开玩笑,主子最不喜欢别人过问他婚事,平时就是提也不让提,他敢去当面问?也就背后装装胆,嘴上逞逞强,过过嘴瘾而已。
文璟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文二后背一凉,感觉冷汗顿时渗了出来。
“看来你也是个怂胆的。”跟文璟一起走过来的云微澜撇了撇嘴。
刚才虽然离得还有点距离,但这边的说话声却已可听见,杨新说了什么,文二说了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耳目更灵的文璟。
文二悄悄抹了把冷汗,认了。
跟主子去比谁胆大,他自认还没这个胆量。
“澜大哥。”杨新看到云微澜很是高兴,抬脚就要靠过去,但一看到看不出神色的文璟,他的脚又缩了回来。
对于地位显赫之人,他是怕的,这种惧意自懂事之后就有,十来年了,不是一时半会能改掉的。
云微澜明白他的心境,没有勉强他,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温和地道:“待会儿我有事交待你。”
杨新应了一声,便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文八,你可算是来了。”初一眼睛亮晶晶的,“是荷包里的银子用完了么?”
“小初一,你可也跟着学坏了啊,有你这么问人的么?”云微澜忍不住笑了,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你哥哥我可有的是银子。”
在场的人眼力都不差,又是对银票熟悉的,一眼就看了出来。
“银票啊。”初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文璟,抿嘴一笑,“主子给你的?”
“这孩子,”云微澜瞪了他一眼,“几天不见,咋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初一弯着眼睛笑。
一直乖觉地伏在初一怀里的福来见众人都顾着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它,眯起的金瞳睁开了一条缝,瞅准时机一蹬脚就朝文璟怀里扑了过去。
不管何时何地,主子的怀抱它都是占着,万一给这女人抢走了呢?
在它眼里,云微澜已成了它生平头一等大敌。
初一的胸口被一阵后挫力震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站定,等着站稳了,怀里早已空了一片,刚刚还将他当作温柔乡的福来在见了主子之后立马转移阵地,抛下了他投向新的怀抱。
初一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习以为常地捡去掉落在胸前的几根白毛,那是福来在他怀里撒娇里留下的。
“你啊你!”云微澜摇头,训道,“你就是不长记性!那东西是能把它当人看的吗?就这么一只将你当作备胎随时都可能弃你而去的东西,你就连看都不该看他一眼!”
初一本来没什么,对于福来这性子早已习惯了,也不放在心上,如今被她一说,才觉得有点委屈,“我喜欢福来,见到福来对我亲热我就心软。而且它是主子带回来的,要是喜欢我更甚于喜欢主子,那才是不对的。我看到它对主子好,比对我好还要高兴,你就别怪它了。”
云微澜被他这一通话噎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要说他说得不对吧,他说得分明在理,如果对于捡自己回来的主子都不好,那就真真成了只白眼狼,那样的福来就更遭人恨。
要说他说得对吧,可看他小小年纪,如此懂事明白事理,又真心让人心疼。
面对初一微微嘟起的小嘴,她最终也只能恨其不争地抬手敲了记他的脑袋,什么话都没说。
初一捂着一点都不疼的脑袋,朝她笑了起来,笑容明亮纯净得一如月光。
不知怎么地,云微澜看着这笑脸心里有点酸酸的,伸手揉了揉他头上的童髻,顿了顿,又揉了揉,揉得初一头上一团乱糟糟。
“嗷呜——”以为终于占得主子怀抱的福来正扭扭屁股,打算找个舒适的位置重获主子芳心,不想托着它的双手毫无预兆一松,它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谁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文璟看都不看它,淡淡道,“小喵儿既然记不住,你们就提醒一下,让它记住。”
在一旁早已忿忿的文二立即抢先回答,对着趴在地上摔得迷迷糊糊的福来道:“不要以为别人对你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任意践踏这种好。初一不行,其他人,也不行。”tqR1
那语气,那神情,哪里还转述,分明就是对着它说的。
文二一口气说完,意犹未尽。
痛快啊,以前都是被压的那一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扬眉吐气过,今天圆满了。
福来正晕乎着,被文二这么一顿说,抬爪就要来那么一爪子,一抬头,接收到文璟瞥过来的凉冰冰的眸光,气势立马焉了下去,自知惹了他生气,默默地缩起身子蹲在原地。
它是文璟一手带大的,更何况又是天生的聪明,对于文璟的性子虽然没有全然摸透,但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文璟对它都是宠爱宽容的,由着它的性子为所欲为,从不限制,这样的日子多了,放肆随性就占了上风,也就总是记不住需要它记住的东西。
但它明白,这种错误不能再犯了,主子不会再三给它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