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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引:
“皇上并未真正信我。”
“这是自然!血浓于水,皇太女毕竟是皇上膝下亲手带大的!我这样告诉你吧,就是你拿到了皇太女想要逼宫继位的确凿证据,皇上除了痛心疾首外,也不会舍得杀她!你一个道听途说的细作之言,就想动摇皇上与皇太女之间的母女亲情,无异于蜉蝣撼树!”
“那……依大姑姐的意思……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金蟾啊,你说在国与母女亲情之间,什么更重要?”
“金蟾不懂!”
“曾记得战国时,有个国主的母亲非常疼爱自己的幼子,一心一意想要废掉自己的大儿子,让小儿子继位。”
“大姑姐的意思是要效仿齐国国主‘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对!我北堂骄,就是要皇太女疯狂,疯狂到众叛亲离,人人都恨不得得而诛之之时,我们北堂家再奉天意顺民意清君侧!金蟾,你记着,纵然是皇上及时翻悟,是时候废黜皇太女改立怀王,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怀王与皇太女,在没正式继承大统之前,永远……只能存其一!一个天下也只能有一个龙女!”
“……”柳金蟾垂眼,不知为何,心中微微掠过一丝不忍,也不知可怜皇太女还是自己,她只觉得手足相残的尔虞我诈,从头至尾只是一场无意义的内耗——
但又记得是某位历史老师曾经提过这么一句,他说凡事有作为的帝王,都是在复杂的宫斗中脱颖而出的,如李世民、如武则天,甚至明朝的朱棣、清朝的康熙……
然……
真的是如此吗?
柳金蟾本能得讨厌这些人性丑恶处的争斗,只是……她能做点什么呢?
“昨儿晚上,金蟾在回春阁遇见了皇太女身边,那个青梅竹马的近身侍卫!”
“怎讲?”北堂骄猛然抬眼。
“她似乎疑我了!”
深夜里的柳金蟾,一张脸被烛火照得明暗难辨。
“需要调她离京吗?”
北堂骄敛眉。
“不,这只会打草惊蛇!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会成为最安全的地方!指不定最危险的人,最后也会成为金蟾的保护人!”柳金蟾答得漫不经心。
北堂骄盯着柳金蟾自信满满的脸,难掩担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大姑姐放心,金蟾心里有数!”
柳金蟾点头垂眼:“大姑姐,金蟾要的那个人何时进京?”
“调令已经下放,想来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需要再催促一下吗?”
北堂骄放下手中的夜光杯。
柳金蟾起身:“不!不要让人猜疑太多。对了,大姑姐,金蟾还需一人,才好让让这障眼法儿更闹热些!”
“谁?”北堂骄抬眼。
柳金蟾理理袍子:“璟驸马楚天白!”无她不傻气!
“她?”北堂骄先是一惊,接着微微一想,便爽快道:“也罢,她白吃官饷,闲着也是在府里淘气,皇上也早有微词了……其余人呢?”
“其余人……大姑姐只管淡淡地叮嘱大理寺以新晋名捕孙尚香为头儿,让各处抽调京中最精明能干的捕快协助办案即可!”柳金蟾起身欲走。
“最‘精明能干’?”北堂骄面露不解。
“恩!最‘精明能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快班衙役!
金蟾静静地在北堂骄微微挑起的眉眼间,笑得嘴角勾勾,两眼森森。
正文:
年初,四万官银途径平昌小县被劫,案惊朝野。
年秋,平昌县知县、乃至该地所辖知府几十余人纷纷下马,或贬至它地,独有一人风声鹊起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平昌县小捕快,一跃成为东周名捕,甚至就连高堂之上的圣皇也得闻其名。
捕快界一时间掀起千尺浪,又瞬间寂静无息。
孙尚香做捕快九载,终于在她进入第十个年头时媳妇熬成婆,圣上钦点大理寺行走,于是一纸诏令快马扬鞭送到了平昌县。
孙尚香兴冲冲地带上一家人千里奔赴京城,一进城门,她人还没落脚,就赶紧拿着大理寺卿梁大人的举荐信去赶紧报道。
谁知值守的大人一看孙尚香两手空空,开口就说大理寺卿梁大人已于昨日前往苏杭查案,少则半月多则数月不定,让孙尚香改日再来,吓得孙尚香正站在屋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等——此番全家进京,一路车马劳顿,家中积蓄几乎用尽,那等得起数月,何况谁又知这数月有何变故。
不等——这衙门里一人不识,她就是拿着推荐信,又该给谁呢?谁又会给素不相识的她行个方便呢?
正值踌躇不定,便见那里头的大门忽然洞开,远远的一顶金黄大轿,被众多带刀侍卫簇拥而来,路过大理寺门外。
“什么人正在大理寺外?”轿帘微挑,一张白、粉敷面、阴柔的男人脸露出了高傲的下颌,声音沉稳、内敛。
“回九公主,是个县份上来的小捕快,说手里有梁大人的举荐信,但梁大人碰巧外出办案……”
轿子里的人当即命轿子停了停要看那举荐信,还把一角的轿帘挑得更高些,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立即映入了孙尚香的眼帘。
孙尚香的心不由得震了震,心知这是个厉害之人,因为那双眼里透着几丝玩味与一闪而过的精光。
孙尚香还没回神,立刻就有人对她喊:“那个女的,我们九公主命你过来!”
孙尚香赶紧一过去就扑倒在地三叩九拜请安,把自己来这的原委说了。
轿子里的人只是淡淡地叹道:“本宫是说人也该到了!不想今日这般凑巧。”
这句言不及义的话让孙尚香好生纳闷,他如何知道她孙尚香?这话里又有何意?是仇?私怨?还是劫案犯到了他的人?一串疑问让孙尚香满心忐忑。
却不想那轿子的人接下来的话更离谱,他开口竟说:
“近日,本宫那小舅子的猴儿媳妇,带着她那猴儿般的孩子们,就差没把本宫的玉蟾宫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