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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彻彻底底地来了,连风都是暖的,燕子筑好了巢,嗷嗷待哺的乳燕叽叽喳喳叫,张着嘴等着母燕喂食,细小的绒毛再过两个月就会成长为羽翼,带着它们在空中自由飞行。可一道直直射过来的利箭将这美满的画面残忍地撕扯得鲜血模糊,乳燕小小的身子被利箭射穿,母燕绝望地嘶叫,在空中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阅王爷好箭法!”一道赞美声传来,马背上的傅启明一箭未射,连弓也不曾张过,只跟在方景阅身后。
方景阅一身劲装,将猎狗叼回来的乳燕拿在手里,残忍地笑道:“斩草要除根,留着这小崽子长大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坏事?”说着他将乳燕扔给猎狗,刚刚还带着新生命喜庆芬芳的乳燕转眼就成了猎狗的口中补食。
傅启明知道方景阅所指的是什么,笑着夹了下马肚子追上方景阅的步伐,说道:“要杀一个傅问渔并不难,难就难在她有方景城做靠山,而且我看那沈国师对她态度也有些怪异,阅王爷,此事只怕要从长计议。”
不同于傅怜南的鲁莽,傅启明有着清晰的头脑和思路,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采取任何粗暴的方式。
“若连一个小小女子你都对付不了,你还不如回末族去。”显然这不是方景阅要的答案,他想听的是傅启明拿出能一举将傅问渔置于死地的方法,而不是这种“从长计议”。
傅品泉之死他对他造了巨大的损失,他还没有忘记,国师曾说傅品泉是能护佑圣主的人。他并不知道那只是傅问渔的一个局,堪堪用来保傅品泉一命罢了,他所知道的,只是傅品泉这个护佑圣主的人死了,他这个天定的“圣主”颇为不安。
还有父皇对他的态度也越发冷淡起来,都是因为傅问渔,要不是她一张嘴太贱,自己怎么会对求娶傅怜南的事提也不敢提!
最让他不安的,是那天沈清让居然没有说一句话。
明明傅品泉身带诸神香以佑圣主的话是他说出来的,他却没有为傅品泉求半点人情,甚至放任傅问渔设计傅怜南,借傅怜南之手杀了傅品泉。
那个平日里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也从不多话,但始终支持自己的国师沈清让,最近越发古怪了。
傅启明不知道这些始末,他只是在内心里有些不满方景阅的急切,不过是一个女子,能闹破天去不成?而当他听到末族时,傅启明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这些年外人只当傅启明一直在末族那种人不人鬼不鬼地方被流放,谁又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呢?
“家中二姐傅念春这些日子一直在游说官员向皇上请旨,说是阅王府正妃之位不可空置许久,想来不需太多时日,阅王爷就可以如愿娶得我长姐了。”傅启明心中有个对付傅问渔的计划,但不能细说,便将话题引向别处。
方景阅的脸色变得有意思起来,傅念春帮傅家游说?傅启明在提起傅念春的时候竟能如此淡漠平常?当真好笑。
傅启明清楚这是方景阅想起了傅家旧事,那些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方景阅,毕竟当年一起去的人里就有方景阅的亲信。不过傅启明此人生性残忍寡恩,傅念春与他的关系除了同姓傅以外,只有那个值得令人反复回味的晚上有点联系,所以他丝毫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
恰巧方景阅看中的就是傅启明这一点,足够无情,足够冷血,这样的人才有助于他拿下东宫。他的大哥方景城有杜畏这样的谋士,自己身也要有个能与之抗衡的人才是,暂时,方景阅看中的人是傅启明。
傅家与阅王府的关系如今可以用危急来形容,需要一个中间人来调剂,未曾参与其他事的傅启明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听说你从末族弄了些新玩意儿,不如带本王去看看。”方景阅收了弓,对傅启明笑得意味深长。
傅启明立刻会意,说道:“恭敬不如从命,王爷您请。”
傅启明的新玩意儿无非是花样百出的女子,他贪色成性,不然当年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毒手。那些女子在他的调教下足以玩出千百种花样来讨男人开心,其中多的是残忍手法,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
他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比在替方景阅出谋划策上面多得多,钻研精深。
只是可惜了那些从末族被他抓来的女子,注定要凄惶可怜一生,最后还会死于非命。
再说傅念春,傅念春游说官员的方法简单之极,那就是睡,生生睡出一条权色之路来!
她辗转反复在无数张床榻上,放浪的叫声几乎要将整个望京城掀个个起来,柔软丰腴的身子上落着无数的吻痕和汗液,交叠的肉体之间充满着交易的味道,舒爽过后瘫软的身子像是腐烂的淤泥,葬着当年早已死去的傅家二小姐。
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了傅念春,她深知男人喜欢些什么,知道哪位官人喜欢哪些姿势,知道什么样的时候说话他们连想都不想就答应,更知道用胸前高耸着的两片白肉将那些拒绝之辞埋住,她并不以为羞耻,甚至是沉迷于此道。tqR1
她早已忘了所谓女子的礼法章节,只乐于研究闺房技巧。
这简单的一招极为有效,前一夜她披着被男人撕裂的衣服用若隐若现的媚态勾勾手指头,舔一舔香唇,第二天便会多一个人在朝堂上向皇上启奏,阅王爷该再立一位王妃。
有时候一晚上她能流连多张床榻,第二日便有数张奏折呈在皇上的龙案上。
她用松散的鬓发,横陈的玉体,为傅怜南嫁入阅王府,铺了一条盈满了肉欲的道路。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花璇看着传来的密信一万个不解,傅念春这么做她自己半点好处也得不到,全是便宜了傅怜南,而傅家的人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过,否则怎么会让她这么轻贱自己的身体?像个青楼里的女人一样,红唇万人尝,玉臂千人枕。
傅问渔跟毕苟收拾着冬日里的衣服,春深了,这些衣服再穿不着,要细细收好防潮防虫,听了花璇的话,她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大概为了傅府。”
傅念春有数次跟自己说过,她只想对傅怜南下手,但是对整个傅府,她却极为保护,便是与傅问渔这样的人做对也要成全傅府的事。能让她做出这种便宜傅怜南的事的原因,只能是傅府。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破绽,皇帝刚下旨让方景阅不要急于立妃,傅怜南声名狼藉还未恢复,怎么会有人急着要提起这门亲事呢?这不是在跟皇上作对吗?
傅问渔的眉头微微皱,毕苟问她:“那我们怎么办?”
“等。”傅问渔的答案倒是简单,但是在等什么,只有傅问渔自己才知道。
花璇和毕苟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傅问渔的意思。
“沈清让又来了。”毕苟突然说道,放下茶杯皱着眉。
“什么叫又?”傅问渔敏锐地抓到这话的语病。
毕苟连忙说道:“哈哈哈哈,我的意思是,他不经常来吗?”说漏嘴了,那天过年晚上沈清让来过,可没让傅小姐知道。
傅问渔看了她一眼,走到外面果然看到沈清让,只是没有想到沈清让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傅问渔颇为抑郁:“我已向皇上说明,九月初九,伴帝星现,贵女出嫁。”
傅问渔倚着门框,说起来自打那日在宫宴上跟沈清让见过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碰面了,那一次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好了不少,至少傅问渔很安份地做到了沈清让的要求——不对陈婉婉的肚子下手,但是沈国师啊沈国师,您怎么就上赶着地要跟自己作对呢?
“你来告诉我,是想让我收敛一些,不要阻止傅怜南嫁给方景阅吗?”傅问渔好笑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沈清让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
“所以,傅念春搞出这么多事来,其实也是国师你跟傅家通了气,傅家才让傅念春这么去做的吧?”傅问渔又笑道,目光微深,这位国师大人可有看出其中猫腻?
沈清让还是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我只是告诉左相大人九月初九是大吉的日子,我会向皇上去说明嫁娶之事,并没有要让傅念春做过这种事。”
“你自是不会的。”傅问渔快要笑出声来,实在是想都不能想,像沈清让这么一个出尘不染,仙风道骨的清高国师,去跟傅家说,让傅念春去睡吧,多睡几个官员早朝请旨,这画面太美,傅问渔不敢看。
沈清让难得的脸红起来,也是傅问渔的话过于露骨逗人,傅念春行事又实在是常人难以想象,闹得他这个清心寡欲的国师也很难自矜。
“我知道了。”傅问渔冲他说道。
“那你……”沈清让自己都不明白他跑这一趟的原因,理智告诉他傅问渔一定不会听他的话,能让傅家不利的事不过多难她都会去做,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借此让傅问渔就这么……死去,师父的遗命他也算是完成了。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应该来提醒一下傅问渔,这件事是天定的,人力无可改变,不要违抗天命,那是要遭天罚的。
“沈国师,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傅问渔偏了下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沈清让便明白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傅问渔的,这让他更加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