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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五月围时分大理寺中传出消息外号“铁头”的寺卿徐忠进已决议开案审判江先当此京城动乱、奸臣独大的时刻此一决议实在振奋人心刘敬已垮江充无人能制倘若大理寺群臣能压制此人的气焰京城自当恢复平静。
此次审讯两案并陈一切关键只在一人这人不是什么忠义孤臣却是当世第一狠将世称“剑神”的昆仑掌门卓凌昭!
天下之间只有“剑神”倒戈方能给江充致命一击。只是无人知晓他会否依约前来。照着卓凌昭的傲性江充这些时日对他大加冷落他不无反叛可能但此刻奸臣势大他若是怕事畏缩想与江充和解那也是合情合理。
大理寺早收到燕陵镖局的状纸只等三日后审讯此案。柳门上下不论是否与卓凌绍有怨都在等候这名枭雄到来。
腊月十七日午后城里行来一群白袍客人人腰悬长剑神态傲慢守城士兵想要阻拦却给他们打得鼻青脸肿。锦衣卫众人见了无不大为震惊即刻通报安道京知晓安道京不敢怠慢旋即上禀江充。
顷刻之间消息传扬江系柳系无不震动。
“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这“剑神”卓凌昭毕竟还是到了。
柳门诸人闻讯立时赶抵城门果见卓凌昭率着门人已在一处客栈歇脚那卓凌昭自暖一壶酒坐在酒楼窗边看雪模样颇似清闲。远处锦衣卫众人包围客栈在那儿指指点点但诸人震于卓凌昭的威名无人敢上前喝骂就怕惹来杀身之祸。
此时秦仲海残废远走柳门四将只余三人卢云、杨肃观、伍定远都已到来。伍定远陡见卓凌昭往事飞入心中一时悲怒交迸卓凌昭一千人杀了他的公门好友黄济又在他面前灭人满门甚且逼得他走投无路娄江决战将他打入江中这口气着实叫他难忍。但此时此刻若无卓凌昭拔刀相助天地间又有谁能奈何江充?
伍定远叹了口气只觉为难至极。
杨肃观见他这幅神气心下暗自忧虑此时艳婷早回九华山去了少了这名女子相劝伍定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下便低声对韦子壮道:“看好伍制使别让他生出事来。”
韦子壮望了伍定远一眼大声道:“杨郎中放心伍制使是个顾大局的人绝不会在这个关头坏事。”他这话倒有一半是说给伍定远听的。伍定远听后果然面色一瞬杀气大减。
杨肃观知道卢云心思机敏与江湖门派间无甚恩怨便请他陪同自己一同往客栈行去。卢云自救出秦仲海之后这几日守在京城每日里除了陪伴顾倩兮以外便是无所事事此时杨肃观有事相求他自也不好推拒便随他一同过去会见昆仑门人。
两人走入客栈大门那钱凌异已然跳了出来喝道:“你们两只小的想干什么?”
金凌霜是个明白人杨肃观此时过来定是代柳昂天前来传话当即喝道:“四师弟退开让杨郎中进来。”钱凌异哼了一声冷冷看了杨肃观一眼道:“二师兄咱们真要与江大人干开么?”
金凌霜沈声道:“京城耳目众多你休得多嘴。只管乖乖听掌门吩咐犯不着多心。”
钱凌异口中咕哝几句但师兄已然吩咐了只得回座饮酒眼角却瞅着动静。
眼看昆仑众人各去饮酒打尖无人露出戒备之情。杨肃观微微一笑行入店中走到卓凌昭座位之旁躬身道:“卓掌门小侄来给您行礼了。”他有求于卓凌昭便执礼甚恭全以江湖晚辈的身分见面。
杨肃观是少林天绝僧亲传弟子辈分同于方丈此时如此谦逊自是为倒戈一事而来。但礼多人不怪卓凌昭虽知他别有用心嘴角还是泛起微笑道:“杨贤侄不必客气快快请坐。”说话口气也自居长辈起来存心占那灵智方丈一个便宜。
杨肃观对礼俗之事一向豁达倒是不以为意向卢云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自坐下。
杨肃观拱手道:“难得卓掌们驾临京城这几日若得清闲可愿与朝廷几位大臣见面谈心?大家说起卓掌门神功盖世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若蒙掌门不弃小侄可以引荐一番。”
卓凌昭听了这话自是心旷神怡笑道:“杨郎中太客气了来咱们今日不谈公事多喝点酒是真。”说着亲自提起酒壶便为杨肃观斟酒。杨肃观受宠若惊当即双手持杯道:“谢掌门赐饮。”
卓凌昭哈哈大笑道:“柳昂天有你这般机灵的手下定是无往不利了。”杨肃观察言观色连忙自行举杯一饮而尽。
卓凌昭与他喝了几盅酒兴甚高说道:“三师弟难得杨郎中过来你也来敬一杯。”
屠凌心寒着一张丑脸自行走来举起酒杯大声道:“杨郎中屠凌心跟你喝一杯!”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屠三侠武功高绝来日若有良机咱们不妨较量一番。”这屠凌心当年杀害燕陵镖局十八名镖师乃是伍定远不拿不甘的要犯杨肃观此时出言切磋颇肴挑衅之意屠凌心嘿嘿冷笑说道:“杨郎中好兴头可想与在下决个生死?”
杨肃观微笑道:“请屠三侠莫要误会素合阁下的“剑蛊”颇有独到之秘在下心仪已久早有意与屠三侠研讨武学绝无丝毫挑战报复之意。”
杨肃观出言讨好屠凌心倒不是随口来拍马屁而是另有深意在内他曾听灵音说过这屠凌心在神机洞时屡次出言冒犯江充端的是悍勇至极的恶汉自己若要挑拨昆仑与江先两边破脸屠凌心身为昆仑第一凶徒自须大力拉拢当下趁着见面便多说几句好话日后也好相处。
果然屠凌心听他称赞自己已然哈哈大笑很是乐意道:“杨郎中这么客气我屠凌心如何敢当?”当下举杯饮尽杨肃观也陪了一杯。
卢云见杨肃观言笑晏晏神态极为热络忍不住轻轻一叹转头望向对街只见伍定远也自眺望过来卢云见他神色激荡想来见了杨肃观与昆仑众人谈笑风生心有不忿之故。卢云微起叹息之意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管低头不语。
卓凌昭攻于心计他见卢云面有不豫便知他对自己仍有恶感当即说道:“这位是卢知州吧!月前咱们在长洲见过一面给你添了好些麻烦来本座敬你一杯算是个赂罪。”说着举起酒杯向卢云一笑眼中全是试探之意。
杨肃观心下一喜卓凌昭主动敬酒真有意与柳门化解一干恩怨他连忙替卢云斟酒跟着连使眼色。
卢云曾受卓凌昭一掌情知此人心狠手辣实在不愿为伍但形势使然不由他硬颈不从。卢云咧开嘴皮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神气。他举起酒杯道。“昔日种种譬如朝露车掌门既愿察暗投明仗义相助在下自当喝了这杯水酒。”说话间凝视着卓凌昭并不来动酒水。
卢云这番话颇有嘲讽之意“昔日种种譬如朝露”这八字更在讥讽卓凌昭过去的恶行言下之意如果卓凌咱不会倒戈他根本不屑与之共饮。杨肃观听了这话心下暗暗叫苦想说些话来排解却怕卢云又有惊人言辞脱出只得硬生生忍住。
果然卓凌昭听了这话心中很是不乐他面带杀气冷冷地道:“卢知州说我是弃暗投明不知从何说起?”
卢云见他满面不悦倒也不怕沈声便道:“卓掌门昔日为江充办事成了他手中的杀人之力那便是暗今日愿意揭江充罪行为天下人除害这便是明。卓掌门今是昨非人神共知不知在下这席话有何难明之处?”此番话直指卓凌昭之过可谓气势凛然未有寸让只说得杨肃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十分坐立难安。
卓凌昭给卢云责问一顿不怒反笑回话道:“卢知州此言谬矣。我杀人如麻昨日为江充杀明日为柳昂天杀都是一般的杀人有何是非之分?”卢云哼了一声道:“既然卓掌门如是观却又为何倒出江系转与柳侯爷共事?”这话问到要紧处关系着卓凌昭的真心本意杨肃观如此精明自也留上了神也在细细聆听。
卓凌昭嘿嘿一笑道:“难得卢知州性子直快人快语在下也坦白回话吧。我此次选择柳昂天说明白点绝非什么弃暗投明襄助义举老实说吧只因我厌烦了江充懒得再与他打交道如此而已。”
眼见众人都有不解神色卓凌昭淡淡一笑续道:“当年我为了江充徒然杀死燕陵镖局满门老小成了武林公敌弄到最后半点好处也无很是吃亏。但卓某身居一派之长这些蝇头小利我也懒得多加计较。只是江充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过河拆板、落井下石!一见我惨败宁不凡之手立时翻脸不认人从此对我派不理不睬。”他说到恨处眼中生出浓烈杀气阴森森地道:“只是江充忘了一件要紧事我卓凌昭既然自号剑神就非他江充所能玩弄!大家走着瞧吧!”
那日卓凌昭惨败江充便有弃他不顾的意思卓凌昭每每念及此事心中的忿很实是难以言喻。江充可以疏远他但绝不能轻视他更不能视他为一柄用后就丢的杀人之刀这要自号剑神的他如何吞下这口气?也是为此杨肃观一放话出来卓凌昭立时肯答应联手对付江充。
卢云心道:“狗咬狗一嘴毛。这卓凌昭与我们合作也不见得安了什么好心只不过要利用我们对付江充而已。唉……尔虞我诈无一人存心良善。”
卓凌昭见卢云摇头无语当即哈哈一笑举杯道:“好了咱们别说这些不痛快的眼下卓某得了神剑从此海阔天空无人可制也该是行侠仗义的时候了真不该再与江充混做一堆。来便看在。侠义。这两个字的份上大家与我喝上一杯吧!”卓凌昭先前话说得太过露骨又是斗争又是仇恨至不给柳昂天半点面子这一侠义士一字一说用意便是缓颊免得柳门诸人脸上太过难看。杨肃观连忙道:“正是。卓掌门行侠江湖从此成为正道豪杰共仰的大英雄。咱们这杯是结盟酒若不倒江势不甘休。”霎时众人一齐举杯连卢云也将酒杯拿起。
众人正待要喝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叹息道:“错了错了卓掌门你全然错了。”众人闻言霎时一齐转头。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喇嘛正是江充手下爱将罗摩什。
卓凌昭见他到来便自一笑道:“大师咱们好久不见了不如坐下喝一杯吧?”
杨肃观闻得此言心下微微一凛深怕卓凌照见了此人又要变卦。哪知罗摩什无意饮酒听了邀约却只缓缓摇头说道:“卓掌门我是来传话的。”
卓凌昭哦地一声道:“是江大人要你过来的么?”罗摩什点头道:“正是。江大人吩咐下来卓掌门若还记着昔年情谊明夜便到他府上一聚他有几句话说与掌门说。”
卓凌昭哦了一声道:“江大人若要见我何不自己过来。”此言自高身分挑明他与江充平起平坐。罗摩什听在耳里自是不加理会合十便道:“对不住了江大人忙于公务无暇亲访。”
卓凌昭面上青气一闪佯打个哈欠道:“原来如此不过本座最近也挺忙的不如腊月二十那日咱们大理寺再见好了。”
罗摩什面色一沉道:“卓掌门江大人已掌朝中大权刘敬倒台天下无人能挡柳昂天、徐忠进、琼武川这帮老人俱都无用我劝你别自找麻烦。”
杨肃观听他话说得太硬登时放下心来想道:“罗摩什枉称典籍精通明辨妙悟谁知口才拙劣至此连卓凌昭的性子也摸不透他这几句话已把卓凌昭重重得罪了。”
果然卓凌昭面带杀气他举起酒杯冷冷地道:“你回去告诉江先神机洞的秘密我也知道休要意火卓某连你皇宫大内也鸡犬不宁。”罗摩什面色惊恐大怒道:“你好大胆京城里竟敢这般说话?不怕杀头么?”
卓凌昭使了个眼色屠凌心登时跳了出来恶狠狠地道:“操你祖宗的狗杂碎!罗摩什别以为你主子天下无敌。回去告诉那贼臣我家掌门得了天下第一神剑世间也是无人能挡!”
罗摩什深深吸了口气伸手一挥外头奔出百名火枪手举枪指向店内。这批火枪手仿照帖木儿开国编制由罗摩什一手调教出来近一年来习练不断已不逊于当年神机洞中的那批好手。
卓凌昭笑道:“大师要来硬的吗?”刷刷几声连响昆仑门下也是拔剑在手剑光森森已将罗摩什堵住。杨卢二人安坐不动静观其变。店中伙引则吓得飕飕抖立时躲到后田无人有胆出来看上一眼。
罗摩什喝道:“火枪手预备!”众军士举枪上膛枪口对准了店内诸人。卓凌昭有恃无恐迳自举杯对着杨肃观笑道:“杨郎中咱们喝一杯。”神态傲慢之至丝毫不把西域火枪放在眼里。罗摩什怒喝道:“卓凌昭!此处是天子脚下你莫要猖狂!”
卓凌昭取出蓝澄澄的铁胆哈哈大笑道:“话说公谨当年羽扇纶巾…”杨肃观顺着话头接口道:“谈笑问强虏飞灰湮灭!”话声未毕蓝光闪动只听叮叮咚咚之声不绝于耳百名火枪手的枪管已给砍断。
罗摩什惊骇之余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神剑擒龙?”卓凌昭淡淡地道:“大师好眼力。”侠者以武犯禁卓凌昭有意仗着卓武功挑战江充惊动天地的巨大势力这场斗争实最世间罕见胜负之际恐怕更是难说。
罗摩什眼见硬来不成只好讪讪地留下一封书信拱手道:“老纳话已带到这里是张请柬卓掌门若肯赏光今夜江大人府上再见。”卓凌昭微微一笑命人将请柬收起却是不置可否。
眼见双方形同破脸绝无转圈余地杨肃观心下宁定当即起身道:“承蒙卓掌门高义在下代柳侯爷在此谢过。”卓凌昭点头道:“你放心好了腊月二十当日我定会到大理寺指认**到时只要审官清廉定能断出公理。”说着又补了一句道:“倘若燕陵镖局的案子板不倒他我这儿还有个大秘密奉上到时天地逆转形势可就难说了。”
杨肃观目中露出喜悦的光芒大声道:“承蒙高义肃观多谢了!”
卓凌昭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觉背后两道凌厉目光射来卓凌昭转头望向对街只见伍定远神情凝重也在凝视自己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卓凌昭哈哈一笑向他挥了挥手神态甚是潇洒。
这日午间一众京官忽地接到请柬只见上头写着短短两行字言道“隆冬雪景难得相约赏雪一叙”这种请帖谁不是每日收到百来张但细看署名一见“十八省总按察、太子太师江充”十二字众人知道无可推托纵然宴无好宴也只有过去拜见了。
江充此刻邀约百官用意自是冲着大理手会审一案而来。众人若有意与之妥协目需赴宴出席表示忠心倘有抗拒不至者等同与江系诸人翻脸。众官虽然犹疑但此时江充权势薰天谁敢推辞不至?只有乖乖地到府“赏雪”了。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江府大门排了长长的两条队伍文武百官挤在门口都在等着大内只见吏部尚书到了、户部尚书到、某某侍郎到了……一时坐轿纷至冠盖云集。
宴席方开满堂宾客虽坐席上却无人敢动眼前的菜肴人人面色惨白不言不语好似囚犯一般。江充自居座傲然望着满堂宾客冷冷问向安道京道二人都到得齐了么?”安道京翻了翻手上名册道:“除了徐忠进、琼武川、柳昂天这些怪物之外五位当朝大学士只有杨远尚未到来六部尚书则只兵部尚书顾嗣源、礼部尚书胡志孝两位没到。”
那大学士杨远是杨肃观之父平日不与朝中三派走近算是中立之人。顾嗣源则是著名的特异独行之辈这两人如此风骨自不会过来低头。那胡尚书情况更是特殊他平日非但与刘敬交好前些日子生母更给江充派人杀死房子也遭焚毁如此深仇大很胡尚书心中怨恨早已豁了出去绝无可能过来与会。
江充冷笑一声道:“把这些名字都给记下了咱们可要反省反省看看人家为何不愿与咱们交朋友?”安道京道:“大人放心下官已将名字抄下了。日后定会过去请益。”
昔日刘敬挟制江充两派相互抗衡江充便不敢太过嚣张此时刘敬垮台天下间一人独大那是任凭奸臣予取予求的场面了。众人听他说得冷莫不心中一寒都不知江充要如何对付这批人。
江充转头看向满堂宾客笑道:“大家不必害怕尽管喝酒啊。”他话虽这般说众官却无人敢动酒菜只是垂不语。
忽有一人越足而出大声喝问:“敢问江大人劳师动众召集文武百官到府究竟所欲何事?便是要听你大言不惭地对付政敌么?”那人姓牟名俊逸约莫四十来岁乃是都察院的官儿他的妹子鄂妃更是当今皇帝的宠妃仗着皇亲国戚的身分平日倒也不怕江充过去更因妹子的缘故向与刘敬走得近。他此番与会只因督察院左御史大力相邀这才过来赴宴哪知江充行径如此冷傲直比昔日更加猖獗他心有不忿便来出言讥讽。
江充斜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什么对付政敌?哪有这种事?我此番邀你们过来帖子上写的明明白白说是要来赏雪牟大人难道不识字么?”牟俊逸冷笑道:“此处乃是内厅如何见得雪景?大人若要赏雪何不到院子去?江大人既然别有用心便明白说了何必藏头露尾!”
江充嘿嘿一笑道:“你说对了我与其他这几位大人是别有目的不过对老兄你嘛!那纯是赏雪而已了。”牟俊逸冷笑不休道:“我是皇上的小舅子江大人说话可须检点一二。”
江充哪来理他当下提声喝道:“来人啊!这位牟大人要赏雪快把雪给我端出来了!”
众人心下一奇不知这雪要如何端出?几名朝廷老人知道江充手段厉害定是要对付牟俊逸心下都是暗自忌惮。
过不多时只见一名侍卫端着只海碗出来道:“启禀大人白雪一升已然备妥。”
江充哈哈大笑道:“牟大人你要赏雪现下给你送上来了。”
那侍卫将海碗端-牟俊逸低头。看碗里哪是雪了却是满满一碗白盐他正要说话却听江充笑道:“牟大人要赏雪现下雪已端来了你便给我安安静静地赏上一赏少在那里罗唆。”
牟俊逸怒道:“这是盐啊!怎地是雪了?”
江充哦地一声道:“这是盐么?”他走下堂来亲试一口茫然道:“这是雪啊!怎会是盐呢?”
牟俊逸大声道:“你休要戏侮我。你惹火了我休怪我找贵妃说去。”江充微微一笑唤来何御史这何大人当年也曾护送公主和亲算与柳门有些渊源江充有意试探便笑道:“何大人你说这是雪还是盐?”
何大人低头尝了一口道:“这是盐。”江充嘿嘿一笑道:“真是盐?”何大人见他面色不善吓了一跳忙道:“这是雪。”江充点了点头道:“不错还不算老眼昏花。”
牟俊逸怒道:“何大人这般指鹿为马的事你也干得出来?”江充啧啧摇头唤过一名官员问道:“这是盐还是雪?”那人尝了一口忙道:“入口无味是雪无疑。”这人甚是精乖眼看江先有意恶整牟俊逸如何愿意卷入其中立时出言附和。
江充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说是雪偏只你说是盐。”牟俊逸怒道:“既是雪那又为可不化?”
江充冷笑道:“要化还不简单?来人啊!把他的嘴给我撬开了。”
两旁侍卫立即上前一把将牟俊逸按住跟着拉开他的上下颚江充把大碗精盐都倒入他嘴里笑道:“这不是化了么?”
牟俊逸脸上涨得通红作呕连连挣扎叫喊道:“江充!你这般整我……我……我定要报复。大家走着瞧!”江充哈哈大笑吩咐手下道:“牟大人了得啊!来人把他的嘴堵上了!”两旁侍卫将牟俊逸上下颚按住不让他呕将出来硬生生逼他吞落一大碗精盐。
江充兀自觉得不足提声喝道:“来人啊!把他衣服剥了带到院子里赏雪让他货个够!”
众侍卫冲上前来将牟俊逸压出。此时适值隆冬气候正寒只怕他要给冻成冰棍一般。
江充有意大张气焰一举制住文武百官便先拿这牟俊逸开刀。众人见牟俊逸虽有鄂妃撑腰仍给整治得面无人色下一个若要轮到自己不知会有什么下稍当此权臣为祸满堂宾客面如死灰都在飕飕抖。
江充笑了一阵忽地问向大学土孔安道:“孔合揆听说你有个宝贝千金小姐可有此事?”孔安吓了一跳忙道:“不敢有瞒大人下官确实有个女儿。”孔安是当朝第一大学士算来是百官之众人听他自称下官那是自扁身价的行径忍不住都是一声叹息。
江充笑道:“听说令嫒孔小姐花容月貌肤白胜雪端的是美女一个是也不是?”孔安不知要生什么大祸双手连摇慌道:!大人过奖了这孩子血盆大口肤色如墨姿容奇丑哪称得上美人?”
江充啧了一声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么谦逊真没意思。”他拍了拍孔安的肩膀跟着附耳过去笑道:“孔大人我跟你说个喜事。”孔安急急陪笑道:“可是大人要小妾?”
江充皱眉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孔安咳了两声急忙起身肃立拱手道:“下官洗耳恭听。”江充看他怕的厉害登时攀了上去搂住他的腰状极亲热笑道:“这桩喜事是咱们两家的。”
孔安听了这句话心头大叫倒楣嘴上却嚅齿地道:“真……真的么?”
江充笑道:“唉……说来真是难为情我家侄儿大清爱上你家闺女了。”孔安想起江大清不学无术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恐惧惊道:“怎有此事?大人说笑了?”
江充眉头一皱道:“你是说我骗人了?”孔安急急擦抹冷汗陪笑道:“下官岂有此意。
只是小女容貌丑陋至极令侄大清兄何等俊美如何能得垂青?”江充哈哈大笑道:“我那侄儿容貌俊美?这我倒是第一回听说孔大人真是好口才无怪能久居阁揆了。”
孔安吞了口唾沫呵呵呵地干笑三声道:“大人夸奖了。”
江充斜目看他一眼笑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小两口男欢女爱咱们做长上的快些让他们成亲也好成全我那过世大哥的一桩心愿。”孔安嘴角抖他自己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若要嫁给江大清这败类日后哪有幸福可言忙道:“大人有所不知啊小女已与户部陈尚书的公子定亲年底就要完婚。”
江充面带愁容摇头道:“可我那侄儿大清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一心就想你家闺女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孔安何等机灵一见江充咄咄逼人心中登生诡计忙道:“江大人明鉴并非下官不识抬举只因小女早经许配算来已是陈家的人了江大人若要迎娶小女下官心里虽然是一万个欢喜但放着陈尚书的面子咱们也不好不理啊!”
众人见他使出移祸江东的毒计此人身为阁揆居然没担当到这个地步都是暗暗摇头。
江充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阵阴影森然道:“户部陈尚书何在?”陈尚书早听见二人的对答此刻闻召起身拱手道:“下官拜见大人。”看他陈尚书凛然无惧当是颇有风骨的文人。
江充伸手指他傲然道:“令郎与我家侄儿同时爱上一名女子你说该怎么办?”陈尚书站在道理的”边却也不来怕当下沉声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犬子早与孔大人爱女定亲不知大人此言何意?”江充冷笑道:“听不懂吗?安道京你去帮帮他。”
安道京面无喜怒迳自走出躬身道:“陈尚书江大人的意思很是简单不过想请你玉成此事请你成全吧。”陈尚书哼了”声摇头道:“婚姻岂同儿戏?你退下去。我没空多说。”
安道京听他直言斥责声时哦了一声转身向江充道:“江大人陈尚书还是听不懂。”
江充叹自心一声道:“想来他年纪大了耳背的厉害你帮他治治吧!”安道京拔出宝刀便往陈尚书行来口中喃喃地道:“陈大人耳孔过小八成要挖上一挖不然听不懂我们的话。”
饶他陈尚书平日有守有为此时看着白晃晃的刀子也不禁倒抽冷气连连退后。安道京皱眉道:“大人听懂了么?”陈尚书心如刀割霎时撇开脸去叹道:“懂了。”
江充笑道:“也好既然懂了咱两家长辈也都算玉成此事这桩婚事也不好再拖。”霎时伸手一挥大声道:“来人啊!带上来了!”
话磬未毕远远传来一阵惊叫只见一对男女神色惊慌正给众武士硬架进厅那对男女形貌俊雅端的是一对璧人。孔安与陈尚书见了这对男女的面貌霎时同声惊呼一齐跪下道:“大人万万高抬贵手啊!”这对男女正是他二人的子女不知怎地却给江充拿来了。
江充笑道:“什么高抬贵手。婚姻不就是喜事么。还告什么饶啊。”他朝厅后呼唤:“大清孔小姐到了你快快出来吧!”话声未毕殿后笑嘻嘻地奔出一名肥大男子正是江大清看他口涎横流喜不自胜当是欢喜到心坎了。江充笑道:“你方才已听见了吧?人家陈尚书有意割爱要把孔家小姐让给你你还不快去谢谢他?”那对小男女听到此言面上已是惨无人色那陈公子惊道:“爹爹!你……你怎么说出这种话?”
陈尚书不敢面对爱子别过头去一言不江大清哈哈大笑伸手往陈尚书肩上一拍大笑道:“多谢啦”跟着便朝孔家小姐冲去模样粗俗不堪。
陈尚书惊道:“等……等一下……”他想伸手阻拦安道京已然重重一哼只吓得陈尚书哑口无言陡将那句言语吞落。
江大清走向孔家小姐垂涎道:“小美人儿今晚就住下来吧。”那女孩儿吓了一跳急急往陈公子背后一躲陈公子大著胆子说理道:“这位兄台孔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求您尊重点。”江大清一个耳光揭向那陈公子已将他打倒在地喝道:“你***我只要见到你这种小白脸心里就有气!”陈公子脸颊肿起却不屈服站起身来又挡在心上人面前竟是宁死不让。陈尚书怕生出事来急忙奔到江充面前颤声道:“江大人求你大人大量放过犬子吧!”
言语之间已在求恳。
江充笑道:“谁要为难他了?我侄儿只是要讨老婆哪碍到他什么啊?”江大清知道叔父给自己撑腰登时笑道:“是啊!我疼自己老婆这人却来捣蛋真是莫名其妙。”说着”把推开陈公子跟着搂住孔家小姐伸嘴便往她粉颊亲去。
孔小姐拼命挣扎哭道:“爹!救命啊!”孔安呆呆看着眼见江大清当众乱吻自己的爱女把他的掌上明珠当作酒楼陪笑的妓女一般对待孔安心如刀割霎时气急败坏指着江充喝道:“江……江大人你……别太过分了!”江充冷笑道:“怎么过分了?咱们有缘作亲家这便是过分了么?难不成非得做了仇家孔大人才会高兴么?”孔安面色惨澹气喘不止”时也不知要不要翻脸只在那里犹疑不定。
眼看岳丈无法保住爱妻清白自己父亲也是一脸怯懦陈公子是个年轻有血性的他不忍心上人惨遭凌辱登时大叫一声从卫士手上抢过一柄刀直直冲向江大清喝道:“大胆东西!你放开我媳妇!”他豁了出去竟是有意以死相拼。陈尚书见儿子狂一般霎时惊道:“住手!要文人还不多吗?快别做傻事啊!”
在众宾客惊叫之中陈公子已然冲向江大清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
江充见多识广如何把一个文弱书生看在眼下?登时笑道:“好你个陈公子啊!这小朋友有意谋杀我侄儿若不就地正法怕是不行了。安统领把他的手剁了。”
安道京闻得此言伸手挥刀便往陈公子手臂砍去。
那陈公子是个读书人安道京却是当今锦衣卫统领京城有数的刀法高手却要他如何挡得下这刀?陈尚书见爱子有断手之祸一时吓得破胆已然晕去。其余厅上宾客或掩面、或闭眼无人愿见这等人间惨祸。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鲜血长流溅满大厅众责容急急看去只见陈公子好端端的站在厅心彷佛没事人一般那钢刀却插在安道京手上那血竟是他流的。厅上宾客见状忍不住满脸诧异都以为那公子练有武艺居然能在一刀之间便伤了锦衣卫统领。
江充虽无武艺此时也知有异他勃然大怒喝道:“谁在捣乱?”
厅外传来一声长笑朗声道:“仗义多从屠狗辈负心每是读书人。你们这群士大夫我真是没眼瞧了。”江充认出这声音登时心下一凛道:“原来是卓掌门驾到。”
长笑声中一群白衣客走进当先一人手握铁胆神色倨傲正是“剑神”卓凌昭。
昆仑众人神态狂傲冷冷地看着厅上语人全不把江充放在眼里。几名侍卫上来阻拦都给他们踹得滚跌在地罗摩什心下生畏知道卓凌昭此番过来只要场面一个不好便会大开杀戒当场传令下去调派大批火枪手进厅。九幽道人、安道京等好手更是大为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