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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立医院坐落在市中心,四边都是汹涌的人流。而市立医院的院落又好像是与世隔绝,安静的叫人心生肃穆。
季蓝身边都是穿行的护士,各人形色匆匆,更衬得季蓝的脚步尤其的缓慢。她捂着肚子,不知道自己如何进的医院,糊里糊涂的找到了妇产科,直到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坐在医生面前,她还没有清醒。
医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瞧着季蓝神情恍惚,伸手在季蓝眼前晃了晃:“季蓝?”
“唉?”季蓝一愣,看见医生手里正拿着自己递过去的单子,心神一凛,连忙应道:“是我。”
女医生狐疑的看了一眼季蓝,把诊断本放在季蓝面前,随手转了一圈,把那彩超的单子对着季蓝:“你确实是怀孕了,已经有12周了。你看看,这是你的彩超检查单。”说着,那医生又凑近了一点,指着那黑白纸上的一点白点,轻声道:“你再看看,这就是你的宝宝,现在还小呢,不过已经在你的肚子里茁壮成长啦。目前看来一切都挺好的。对了,你丈夫呢?”那医生忽然转了话题,向着季蓝身后看了一眼。
季蓝心上如同结了冰,浑身压抑不住的一阵僵硬。
她是真的怀孕了,她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孩子的爸爸不是杜云哲。
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季蓝表情僵硬,许久才缓过神来,轻轻的叹息了一句:“孩子的爸爸没有来。医生,这个孩子……还好吗?”
医生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就皱在了一处,拿了眼镜放在手边,似乎是明白了季蓝的意思,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之前是不是有过流产经历?”医生严肃道。
季蓝有些尴尬,但还是飞快的点了点头。这一刻,她在这里,无所遁形。不过她无比庆幸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医生,而不是朝夕相处的杜云哲。
“几次?”医生的表情也冷凝了下来,看着季蓝的目光不再像是一开始那样的温和,连语气都跟着带着不屑。
“一次。”季蓝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那医生低头在纸上刷刷写着些什么,转而抿唇看向季蓝,沉声道:“季小姐,你之前有过流产经历,又很短的时间内怀孕,子宫内膜已经很薄了,经不起任何的摧残,否则,后果很严重。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在做决定之前慎重的考虑考虑。”
医生的话无疑是一记重击,垂在季蓝的身上,叫她无所遁形。
是的,她一直在想着要不要打了这个孩子。
只是不曾想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医生猜了个通透。
季蓝眼眶一红,险些就要哭出来:“医生……”
女医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眼季蓝,季蓝身上穿的香奈儿的小西装,下面穿着到膝盖的包臀裙,看起来温婉大方,就连手上的手包也都是名牌,显然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看起来端庄有礼,也不像是个在外面乱混的人。
“我无意为难你,只是希望你考虑一下。要知道若是有个万一,你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妈妈了。”医生的慎重让季蓝原本就不够坚定的心更加的柔软,只要一想起来自己夭折在肚子里的孩子,季蓝就觉得心如刀割,双手本能的护在肚子上,原本就显得颓丧的脸上顿时一片死灰。
她已经没有一个孩子,难道当真要把肚子里的这个也送走吗?
可是如果有一个万一,她就再也当不了妈妈了啊。
季蓝跌跌撞撞的起身,没等那医生说话就离开了医院,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天气一样的晴朗,没有因为季蓝的忧伤有半点的变化,只不过是心中哀戚,她就觉得肚子里的小生命好似能感受到她所有的情绪一样,不住的翻滚。
医生分明说孩子还小,为什么她却感觉到了生命挣扎的力量?
孩子,是父母的天使。
而她肚子里的这一个,可能是她唯一能拥有的天使了。
季蓝看着手里的彩超报告单,那小小的白色点点陡然在心里放大,成了一个会哭会闹的婴儿,不住的对着季蓝招手,看着季蓝欢笑,笑的季蓝一颗心都化了。
是啊,不管是什么样的错误,都是大人的错,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他们只知道汲取营养想要长大,这是人求生的本能,想要活着,有什么错?
她又有什么资格非要置这样的一个生命于死地呢?
因为潜意识里的啼哭声音,季蓝身上忽然就充满了力量,好像是来自于那孩子,也好想是来自于一个母亲天生的职责。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只有她能保护她啊!她怎么会想要杀了她呢!
季蓝,你真是疯了!
季蓝暗自咒骂自己,顺手收了手里的检查报告准备回家。
巧合的是回去的的士又是季蓝之前坐的那个,上了车了她还微微愣了一下:“大叔,又是你啊。”
季蓝的心情因为检查报告的事情愉快了许多,眼角眉梢都勾着笑意,人也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看的那司机合不拢嘴:“这就对了,怀孕了就该要开心一点。可不能一直愁眉苦脸的,否则生出来的孩子脾气不好。咱们啊也算是缘分不浅,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吧。”
季蓝一愣,脱口道:“顺路?”
那司机也跟着楞了一愣,飞快道:“可不是?你们住的地方再往前就是没有开发好的农村,在这成立咱们买不起房子,只好在哪里住。来回的车费都比买房省钱,可比不得你们在别墅里面住着呢。”
季蓝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顺着司机的话头就转了话题,道:“那麻烦大叔了。”
司机连连摆手,透过后视镜看向季蓝的肚子,连忙客气道:“不麻烦不麻烦。你坐好了先。”
季蓝照旧倚在靠背上,却如何都睡不着。
欣喜过后就是无边无尽地愁苦,她甚至不敢想象回家之后若是遇见杜云哲该要做什么样的解释。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家里,季蓝有些不舍的告别了司机,前脚刚站定在杜家大宅门口,就见杜妈妈气势汹汹的开了门,横眉竖目的瞪着季蓝,嘴角下垮成一个冰冷的角度。
若是刀子能杀人,季蓝不知道在这样的目光下死了多少次。
“哼!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也没想到你也就这么点骨气。”杜妈妈冷哼道。
季蓝低下头,诺诺道:“妈……”
话音刚落,听见大门口一声响亮的喇叭声音,回头一看,正是一亮炫酷的宝马跑车悠然在门口停下来,车门一开,一双锃亮的皮鞋就映入眼帘。
杜云哲的笑脸跟着季蓝的目光从跑车里面一路晃荡道季蓝身前,也管不得杜妈妈还在面前,双手从后面一闪,摸出来一束蓝玫瑰在季蓝面前:“喜欢么?”
季蓝愣了许久,几乎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只是怔怔的看着面前还滴着露水的蓝色妖姬,上面的金粉在阳光下闪着光,晃的季蓝一阵眼花,眼眶一红就要掉下眼泪来。
她对得起这个男人吗?
若是那孩子出生在他身边,杜云哲还会接受这样的她吗?会接受那个完全不属于他的孩子吗?
这个傻子,难道不知道他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内疚吗?
季蓝恍惚的看着杜云哲的笑脸,心里却好像是数九寒天皴裂的冰雪,一道一道的生出裂痕来,生生的疼。
“怎么了?一早上怕你不舒服,所以回来带你出去走走,怎么还在哭?”杜云哲皱眉,把手里的话信手给了身边的下人,揽了季蓝安慰道。
此时一直被忽视的杜妈妈头上正熊熊的点着一把火,拳头在身侧攥的死死的,恨不能伸手给面前的故作柔弱的季蓝一巴掌。
真是为了一个女人连公司都不要了,正是上班的时候,居然费了这么多心思做一个毫无内涵的富二代才做的事情!
这女人果真成了祸害了,只凭着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弄得杜云哲跟个孩子一样的瞎胡闹。这样下去,她引以为豪的儿子迟早是要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绝对不能这样!杜妈妈心里发誓,气呼呼的转身进了屋子,对身边的小玲说:“今天不用煮饭了。”
杜云哲回头,看着杜妈妈果决的声音消失在玄关,扶着扶梯上了二楼,而小玲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不时偷眼看着面前的杜云哲和季蓝,问道:“少爷……这可怎么办……”
“你帮夫人准备些吃的,就不必等着我们了。”杜云哲淡淡的吩咐了几句,带着季蓝就准备走。
杜妈妈不喜欢季蓝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杜云哲被夹在中间习惯了,也找到了自己的求生之道。
两边不得罪是最好的。
季蓝在杜云哲的怀抱里侧身不放心的看向消失在楼梯口的杜妈妈,仰头道:“这样不好吧。妈一天里也挺辛苦的,你还……”
“好了,不要瞎操心。今天是骐达集团的集资晚会,你可不能迟到。”杜云哲宠溺的揽着季蓝就准备走。
季蓝微微挣扎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杜云哲:“我?”
骐达集团的集资晚会,为什么是她非要到场?
杜云哲神神秘秘的凑近季蓝,在季蓝脖颈之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邪笑道:“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季蓝更是身在云里雾里,但是脸色却愈加的坚决起来:“我不去。”
杜云哲正在开车门,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伸手把车门推回去,狐疑的看向季蓝,嘴角微微勾起:“你说什么?”
季蓝很少会这样扫兴,更是很少当场拒绝自己的要求了。
他以为他们之间总算是契合了,可是今天的季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放弃了公司里所有的会议专程回来的,而那骐达集团更是意义非凡,季蓝的无所谓叫杜云哲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是他的注意力飞快的就停留在季蓝的脸上。
有些苍白。
又刚从外面回来。
“你刚刚是从哪里回来?”杜云哲双手插着口袋轻声问道。
明明是试探的语气,在季蓝听起来却更像是质问,手都跟着发抖,许久才撇过头说:“和朋友出去走走罢了。”
杜云哲眼神一暗,半眯着眼睛没有搭话。
朋友?
那头上的红包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季蓝低着头,额头被刘海挡着叫杜云哲没有看见那伤口,现在季蓝倔强的抬起头来,才发现季蓝额头上一个大拇指头大的窗口,血已经干了,但周围却还有骇人的青紫!
该死的!这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