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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国公夫人最近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她就守在窗前。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天空,似乎希望能有什么东西飞下来找她一样。连平日最喜欢的唱戏都顾不上了。
“咕咕,咕咕——”信鸽的声音传来,薛国公夫人立刻就打起精神来。
她搓了搓手,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眸发亮。她此刻的心情非常激动,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接到心上人送来的定情信物一般,怀着忐忑而又期盼的情绪。
这回又是哪一位爷倒霉了呢?
儿子和儿媳妇掐架最好了,她家老大平日里最喜欢念叨她,现如今都顾不上她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老天爷送来的福音。
她感觉腰杆儿都挺直了,走路带风。两个儿媳妇都尊敬她了,想她家薛石头就不会像那两个小兔崽子一样,成日里拈花惹草,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若是儿媳妇来询问她御夫之道,她到时候可得拿拿架子,让她们平时瞧不起她。
“一定要是老二和老三那俩,我可就指着这点热闹乐呵呢!”
薛国公夫人拆着信笺,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忽而惊叫了一声,手一抖那页纸就落在地上了。
她满脸赤红,双手捂着眼似有羞意。
画纸上赫然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外衫挂在肩膀上,脖颈轻轻扬起绷直,脸上的面容瞧不真切。男人的脸她也有几分熟悉,越看越像她的花妹儿。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愉悦,几分阴险,那种邪气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薛国公夫人立刻捡起画纸来,生怕被哪个不长眼的看见。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踌躇的神色,最终还是仔细研究其这幅画来。越看脸色越红,画手的细节处理得非常到位,男人身上穿得十分妥帖,只不过那双抚摸长鞭的手让人充满了想象力。
画纸后面还附有几句话:爷多日不来,妾甚是思念,往日种种情景涌上心头。妾一时心痒难耐,画于纸上。今寄予爷,只盼你能垂怜与妾。
“咕咕,咕咕——”再次有信鸽落下,惊得薛国公夫人直发抖。她的眼神依然极其明亮,看起来十分激动。
今儿的信笺似乎说好了似的,尽是一些羞人的事情。甚至还有文字版本,薛国公夫人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薛彦正在整理自己这些年在外游医的册子,忽而见薛国公夫人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慌里慌张的模样,像是身后有狼在追一样。
“花妹儿,花妹儿啊!”大老远就能听见她喊叫的声音。
薛彦轻叹了一口气,自从他上回承认之后,他几位兄嫂的确不打了,但是他娘真是上蹿下跳的,根本就不相信是他做的。还把那事儿往二哥和三哥身上推,害得两位嫂子差点又打起来。
“娘,您跑得慢点儿,后面又没人追着您。”他站起身,动作快速地将手记收起,以免出现意外。
“谁说没人追我,花妹儿啊,完蛋了!娘没想到真是你啊,这么些年不能碰女孩子,必须保持童子之身,是不是把你憋坏了。你这都变了态了啊!”薛国公夫人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薛彦一把捂住她的嘴,谁说他变了态了!
他完全是什么都没干啊,但是经由他娘这么高声地喊叫,外面守门的丫鬟小厮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还要不要脸面了啊。
“娘,您又胡说什么!我这些年很好啊,不碰姑娘也没憋出毛病!”薛彦把她往里屋扯。
天知道他一丁点儿都不想与她探讨自己是否变态,但是如果不让薛国公夫人说,他几乎可以想象,一转头她就把这事儿说得天花乱坠给旁人听,然后全府的人就都知道了。
为了避免这种事儿发生,他必须得及时稳住她。
“你看你看,人家姑娘胆子好大,你胆子更大啊。你们平时都玩儿些什么啊!”薛国公夫人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封信来。
薛彦一开始没当回事儿,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几眼,紧接着眉头紧蹙,耳尖泛红。
信纸上没有一个字提及到脱衣交/欢的事儿,但是处处都透着香艳的感觉。艳而不俗,却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我——”他烫手一般地将几封信丢到了地上。
如果这几封信是最新上市的艳/情书籍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偷偷研究。毕竟看起来还挺新奇的,以后等他开荤了,必定要找人来试试,但这是送到他娘手上的信啊,他之前还被迫承认这几笔情债是他的啊。
悔不当初。
“你脸红什么,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还脸红。你娘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大哥那么正经的人,你自小跟着他,娘以为你也是正人君子呢,没想到小崽子你是这副德性啊,跟谁学的!”薛国公夫人看见自家幺儿耳尖发红的模样,恼羞成怒地拍了他一巴掌。
即使她是生过两个儿子的人了,年纪也这么大了,平时说话粗糙不文雅,但是遇到这种事儿,她也觉得害臊。
“你跟娘说说,是不是你大哥私下里就是个假正经,所以教育出来的你也有样学样儿。你别怕告诉娘啊,娘给你撑腰做主!”她凑到薛彦的身边,语气带着劝哄,眼眸亮晶晶的一片,似乎就期盼着能有些薛山的阴暗面被他说出来。
如果嫡长子真是如此,那也太好了!她保管要每天那这事儿挤兑他,让他抬不起头来。
“娘,您就别添乱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大哥也不是这样的人!给我,这些东西是祸害,不能留在你手里。”薛彦连忙摆手,抢过这几张信纸,直接点火烧了。
薛国公夫人想上去抢,结果已经只剩下黑灰了。她冷哼了一声,斜眼看他。
“怎么不是你,你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我怕你这样耍赖,所以留了几封信还有一幅画呢。那画里的人就是你!等你大哥回来,我告诉他,看他不打断你的狗腿!”她说完这几句话,立刻提起裙摆扭头就跑了,动作比兔子还快。
“娘,你回来!”薛彦只有对着她背影呼唤的份儿了,却唤不回她一个回眸。
“造孽啊,我当初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薛彦你个蠢货!”他整个人都处于狂暴之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毫无办法。
薛山回来的时候,看见薛国公夫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张口就想说几句,却见平日看见他犹如老鼠见了猫的亲娘,竟然两眼发亮,立刻就欢欢喜喜地冲他跑过来。
“小山,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府里,我这心里都不踏实,你弟弟做了坏事儿的!”
她把薛山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薛彦听下人说他大哥已经回来了,连滚带爬地就来了。结果发现他娘手里已经拿着什么东西在跟他炫耀了,薛彦顿时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一个箭步冲上来,夺过那些东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副纤毫毕现的画。如果上面那手拿长鞭的男人看着不像他的话,说不定他还要厚颜无耻地赞叹几句意境好,调侃看不见女子的面容,当是人生憾事。
可是现在这男人横看竖看就是他,而且衣裳都是他前几日穿过的。因为要去夏侯府诊脉,他特地穿得风流倜傥,去刺激一下那个病怏怏还气性大的小丫头。
等等,那个气性大的小丫头,还爱记仇!
“我知道是谁了!县主,夏姣姣那个小妮子,我给她喝苦药,她就报复我。最毒妇人心,她——”薛彦猛地一拍手,急声解释着。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此刻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都冷着一张脸看他,明显是不相信。
“花妹儿啊,你要说被冤枉了,娘还相信。但是你不能胡乱攀咬人啊,县主才多大点儿,没及笄的小姑娘呢。她能懂这些?她好意思写这些,还画这个。你娘我当时在边疆长大,民风开放,可是我也不敢这样的!而且还好多女的写这种没羞没臊的信来,都是她一个人儿?你诬陷一个小丫头,亏不亏心啊!”
薛山也极其不赞同地看着他,“姑娘家的名节最为重要,下次莫要胡乱推测,否则县主嫁不出去,也只能——”
薛山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有确切证据,只是推测的,所以才有这么一说。不过他最后那句未尽的话语,却让薛彦抖了两下,他根本不想娶她。
薛国公府已经足够鸡飞狗跳了,两位嫂子斗得不可开交,如果夏姣姣再进府,真是大写的悲剧。
“小山,快踢你爹教训他,这小崽子最近可不听话了。总是想要造反,我多喊他几句花妹儿,他都不高兴!对娘一点儿都不尊重,也不孝顺,我滴命啊——”薛国公夫人推了一把薛山,说到最后竟是又唱起来了。
薛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原本准备撒泼的薛国公夫人立刻站直了身体挺直腰板,什么毛病都没了,还冲着薛山露齿一笑。
“老幺的确是被陷害了,这些信里写的内容是香书阁即将面世的新书,都已经开始印刷了。写信的人应该是提前看到了那些故事,所以稍微改动了些照搬过来的。”他随意翻动着信笺,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根本没有薛国公夫人的上蹿下跳,也没像薛彦那般羞恼。
男人的手指很长,在白纸黑字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好看。
“小山啊,你平时要是多笑笑该多好,明明脸这么俊!”薛国公夫人看着自己冷漠成熟的嫡长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儿子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冷。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是香书阁的新书!”她终于抓住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