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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请恕臣妾不敢答应。”
痴痴地看了韩俊许久,貂蝉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韩俊如遭五雷轰顶。
被心仪的女神拒绝,前世的韩俊只会黯然神伤,默默转身离开。现在的韩俊却不会这样做,因为他分明看到了貂蝉眼中的爱意。
“给我个理由吧!”
韩俊淡淡地看着貂蝉,双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依然是把貂蝉紧紧地抱在怀里。
貂蝉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被韩俊打断了,“不要和我说王允对你恩同再造,你情愿为他牺牲自己的屁话。王子师为国除奸我没有意见,但是他堂堂大汉三公,却下作到指望一个弱女子的牺牲来达成他那所谓的大业,我却决不答应!”
貂蝉一脸的惊愕,一张樱桃小嘴张的老大,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韩俊傲娇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否则的话,你也不可能跳车轻生了……”
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上了貂蝉的双眸,低着头咬着嘴唇缓缓道:“妾身出身贫寒,身份低贱,反观君侯却是文物秀出,天下英豪。妾身为奴为婢能够侍立在君侯左右,已经是心满意足,绝不敢多做奢想。”
“原来是这样!”
韩俊顿时心里一松,展颜一笑道:“这么说,蝉儿心中有我?”
貂蝉羞涩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君侯文武全才,风流倜傥,想来全天下的女子都会对君侯倾心,貂蝉又如何能例外呢?”
一路晓行夜宿,回到长安之后,王允显得愈发的苍老了。并州之行,他也不是毫无收获,虽然赔上了貂蝉,但至少在韩俊身边埋下了一颗钉子。但是,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而那颗钉子想要脱颖而出发挥作用,还需要漫长的等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董卓越发的猖獗了,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满朝文武稍有不顺他心意的,便是喊打喊杀。宫廷内外,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朝堂上下,群臣胆战心惊度日如年。王允表面上对董卓曲意奉承,心里面却是无比苦涩,对于除掉董卓的念头自然也就更加迫切了。
昏黄的灯光下,王允用麻布把窗户全都遮挡了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想我等莫不是顶天立地的大汉栋梁,今日却效仿鸡鸣狗盗之辈密室议事,实乃是奇耻大辱啊!”
“子师兄此言大谬矣!勾践尚能忍得胯下之辱,我等为国为民,问心无愧,何来耻辱一说?”
开口之人,乃是司隶校尉黄琬,出身江夏黄氏,也就是“香九龄,能温席”的那个黄香的后人。祖父黄琼,官至太尉。他自己也曾两年前坐上三公之位,只是因为力阻董卓西迁,这才被免官罢职。
司隶校尉,秩比两千石,位高权重,乃是大汉政权中枢当中举足轻重的角色。但是,在董卓西迁之后,司隶校尉除了俸禄如旧之外,所辖权力已经是大幅度缩水了。黄琬这个司隶校尉,更像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而已。
王允跪坐在黄琬面前,微微叹了口气道:“凡我大汉忠良之士,无不深恨董卓,但如今董贼势大,兵强马壮,党羽众多,更兼其本人也是力大无穷,如之奈何?”
黄琬也是一脸愁容,扭头看向身侧另一个道:“可惜君荣外放武关领兵未能成行,若是我等手掌兵权,登高一呼,则天下必定云起响应……”
黄琬口中的君荣,复姓士孙,单名也一个瑞字,关中扶风郡人,现任尚书仆射,虽然秩仅六百石,但职权却很大,因为尚书令长期空缺,所以士孙瑞也堪称是三公之下的第一人。
士孙瑞苦笑一声,摇摇头道:“董贼素来多疑,又岂肯让我外出领兵?而且我始终认为,以硬碰硬绝非上策。”
王允皱眉问道:“可除此之外,又有何法?我本欲行连环计,以此来挑动董韩之争,却不料被那个贱婢给破坏了……”
士孙瑞拈须沉吟道:“董卓西凉凶虎,韩俊并州恶狼,子师兄驱虎吞狼之计甚妙!”
王允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君荣是在看我笑话么?”
士孙瑞一脸神秘地摇了摇头,“子师兄稍安勿躁,据我所知,并州恶狼并不只有韩俊一匹啊!”
黄琬闻言也是眼前一亮,猛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王允也不是笨人,也是如梦方醒一般猛地攥起双拳道:“众所周知,董卓麾下西凉旧部与并州降兵水火不相容,更兼吕布其人乃是见利忘义之徒,若是我们能够说动吕布,则大事可期矣!”
黄琬附和道:“丁建阳对于吕奉先有知遇大恩,信任有加,可是吕奉先却能做出杀父投敌的禽兽之举。其人勇武彪悍不假,可却是多疑无谋之辈,图之不难!”
士孙瑞微蹙双眉,轻轻摇头道:“此事不宜轻举妄动,若是机密外泄,我等刀斧加身无关紧要,但我大汉数百年基业若是因此而断送,则我等九泉之下那还有脸去见大汉列为先帝?”
王允却是一脸的轻松,信心满满道:“二位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数日之前,董贼曾只因一点小事,怒起拔戟刺向吕布。若不是吕布躲闪得快,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深埋地下了。”
士孙瑞大喜过望,不敢相信一般地追问道:“确有此事?”
王允微微颔首,“千真万确!吕布其人,睚眦必报,受此奇耻大辱,安能若无其事?只要我等从旁稍加挑唆,则吕布匹夫必不肯善罢甘休矣!”
对于吕布,董卓其实并不是十分信任,这固然与董卓本性多疑有关,但最大的原因却在于吕布自己。
自古以来,投敌的降将很多,得到重用的也有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像吕布一样绝情。道不同不相为谋,君臣缘尽转身离去也就是了。吕布自小在边陲长大,平日里打交道的不是耿直豪爽的并州儿郎就是外族的半开化蛮夷,再加上自身性格使然,脑子里面难免就少了几道弯。并不知道反噬旧主必然会使得新主忌惮。
郿坞之内,董卓卧房前面的花厅中,吕布大口大口地喝着闷酒。
他性情直爽并不代表他傻,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董卓安排他做一个随身保镖是对他的信任,但是时间一长,吕布就感觉出不对了。
他是飞将吕布,他是天下猛虎,他的梦想是在战场之上纵横驰骋,而不是做一条守家护院的看家狗。他也曾经屡次向董卓恳求带兵作战,但是无一例外都被董卓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很显然,相比起西凉旧部来,董卓并不是十分信任吕布,因为他害怕成为下一个丁原。
方天画戟就在身侧,可是它难道再也没有饮血杀敌的机会了么?
想到这里,吕布不由得一份心酸,酒坛子再次举起,倒进嘴里的却只有几滴酒珠。
“拿酒来!”
吕布酒量很大,一坛子酒于他而言不过只是漱漱口而已。吕布不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的道理,现在的他,只想着借酒浇愁,一醉方休!
郿坞之中,戒备森严,飞鸟难入。再加上长安城四周皆是重兵布防,因此吕布其实也无须担心董卓的安全,所以他也不怕把自己灌醉。
酒,越喝越多。头,越来越沉。
月过中天之时,吕布的身边已经堆满了酒坛子,吕布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隐隐约约的,他似乎感觉到了一抹艳丽的红色。于是,他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孽障!禽兽!以子欺母!天理难容!”
吕布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香帐软榻之上。而在他的眼前,怒发冲冠咆哮如雷的,正是他的义父,董卓!
吕布使劲晃了晃脑袋,拼命想要记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就在这一晃之间,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面孔……
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她只不过是一个并不是很讨董卓欢喜的侍妾罢了。
“太师饶命!吕布醉酒失态,罪该万死!恳请太师看在吕布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吕布这条性命!”
顾不上穿衣带帽,吕布滚下榻去面如死灰一般地跪在了董卓面前,连连磕头求饶不止。
董卓微闭着眼睛,青筋暴起的双拳紧握在一起,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就好像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火山一般……
“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压抑不住的火山,终于还是爆发了。董卓对于床上的那个女人的确没什么印象,如果不是今天这事,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郿坞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但是,只要男人,就会无法忍受头顶上的帽子换了颜色,更何况董卓这样位极人臣的大人物。
榻上的女人,一脸的漠然,仿佛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一般无喜无悲,只是在她被拖出门外之前的那一刹那,她挣扎着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吕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