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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清姐,你们单位的年货好多啊。”我帮房东抱着大纸盒。“福利真好。”
“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房东抱过我手里的纸盒,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不带上用的,光吃的就有五六个大纸盒。
“又清姐,我觉得你不用购办年货了。”我说道,“这些别说过年了,估计能吃到元宵。”
“是啊,以前觉得吃不完,所以给编辑了。”房东说着,又接过我手里的小盒子。
房东碰到了我的手指,有点凉意。
“现在好了,我们两个人,不怕食物坏掉了。”房东笑了笑。
“嗯……两个人吃,吃得快。”
“今年的团圆饭,就要仰仗大厨了。”
“我只会炒点家常。”
房东眨了一下眼睛:“够了。”
家常菜,家常。
和房东吃完晚饭,我便回公司加晚班了。这几天,房东也会给我看看文件和报表。
一同加班的还有小简小元他们,老板也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文件。等忙完手边的文件,再看笔记本右下端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我摘掉眼镜,伸了个懒腰,刚拿起杯子便见到推门进来的小简。
“做得怎么样了?”说着,小简把手里的温开水递给了我。
“一半。”我接过了小简的纸杯子,抿了一口,“白天,我准备去工地一趟。”
“去工地啊……”小简拿了文件,又看着我,“那你去睡会,到时候叫你。”
“好的,有什么问题叫我。”
公司有给员工安排休息的公寓,只是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二十分钟,还不如在沙发上窝会。我取出薄被,窝在了沙发上。想睡觉的时候,睡上那么二三十分钟,是非常能补偿体力的。精力方面,也是工作这几年锻炼出来的。
“小莞?”小简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板叫我们开会,你起来洗漱一下。”
“嗯好。”睡觉的时间是短暂的,感觉刚闭上眼睛就要睁开。工作这几年,我真是拿出了高考时的精神。
会议很长,老板在总结佛罗里达州的项目。等会议结束,天空已经泛白了。
“小赵啊,吃个早饭再去工地吧。”老板朝我招了招手,他刚叫了外卖。
“不了,怕赶上早高峰。”
“行,你去对面买包子吧,估计包子铺开了。”
大冬天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再嘬一口香气四溢的石磨豆浆,整个人感觉暖烘烘的。吃完以后,我便坐上了驾驶座,车是公司里的车,工地在郊区,有点远。
到了郊区,路况就不怎么好了,这一条路经常有大型货运车经过,马路被轧得四分五裂,石子横飞。颠了小半个小时,终于到工地了。最近工地的进度有点慢,大概是春节要来了,工心涣散。
“不用担心,今晚我们就赶工……”
我戴着安全帽,跟着一伙施工方在工地上敲敲打打。“咦,前面是……”
“前面啊,不是我们的人。昨天聊天,他们还说窝工来着。”
“等一下。”我停住了脚步,隐隐约约觉得前面的工地不对劲,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赵组长,往这边走,前面出事了……”很快有人跑了过来。
刚走开几步,前方工地出现了脚手架高大模板支架的坍塌。轰隆几声巨响,消防官兵也赶了过来。这是毫无征兆的坍塌,好几个人埋在了里面。
如果是一般的施工事故就算了,听说甲方的来头不小,地方台也赶了过来直播:“据现场调查,此处事故是由于施工现场管理松弛,各项质量、安全管理制度流于形式……”
听上去像甲方的公关,看来甲方很强势。
建筑物坍塌,自然是灰尘四起,我用沾水的毛巾捂住了口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刚走出办公室,便看见尘雾中走进一个人,熟悉的身形,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
“又清姐?”我有点不确定,房东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听到我的声音,房东马上跑了过来,她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我看本地新闻网,报道了今天的坍塌事故……”
“啊?”我张了张口,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没信号。
房东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握住了我的肩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房东的神情仍然有些灰败。
“巧。”房东的话音刚落,便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女人摘掉了浮夸的眼镜,露出了小巧的脸庞。“我看有你的名字,没想到还真是你。”
“过来看看,还让我碰上了‘贵客’。”水灰比说着,又看了看房东。
“你是甲方?”我看水灰比身后还跟着记者,难道她是隔壁工地的甲方?
“是。”水灰比勾了勾唇,“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进去了。”房东似乎不想和水灰比做过多的交谈。
水灰比没有阻拦房东和我,等我们走开几步,她才扬声道:“夏又清,你担心她吗?”
“你在害怕,夏又清。”
房东拉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她手指一紧,她紧紧地扣着我的手。
“又清姐……”进了办公室,我张了张口。
房东什么也不说,只是抬起她的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接而又抱着我:“你没事就好。”
吃晚饭的时候,房东也不在办公室,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房东在隔壁的工地。我一路找了过去,房东坐在坍塌的石块上,她神情有些迷茫。
“又清姐……”
“结构失稳,严重偏心荷载。”房东说了这么一句。
“啊?”我愣了愣,又马上回过神,房东应该是在说坍塌的原因。刚才记者报道,侧重在了施工管理方面,弱化了建筑物本身的结构原因。
房东的手摊在了膝盖上,手指沾满了灰尘,指尖还有些红肿。房东的手,一向白皙洁净,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手这样过。
我和尤得说了房东的情况:“又清姐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我和夏夏其实算驴友,也是在旅行中认识的,那时候夏夏已经从伯克利退学了。”尤得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她似乎遭遇了什么挫折,性格也有些变化,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性格已经是现在这样了,据她家人说,她以前不善交际,比较沉默。”
“我也是听她的家人说,她以前非常痴迷建筑,是建筑大师扎哈的高徒。”
得到清晰的关键字,我便在互联上开始检索建筑大师扎哈,扎哈是伯克利的博导。
翻了差不多两天,翻出来一组三四年前的图片,是扎哈带学生去aa做讲演。讲演后,扎哈和身边的学生聊天,而这个学生正是“水灰比”。“水灰比”的真名叫亓柔。
“交给我啊,旁友。”莫莫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图,你找了两天。”
“会不会有点侵犯*?”
“哦。”莫莫抬手,准备合上笔记本。
“别……我们就看一点点……”
莫莫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了起来:“喏,你看。”
“这么多?”
“小名人。”
“哇哦,她负责过这么多的建筑项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她也是伯克利的吗?”
“搜出来你都不会看,看这里,还有这里……”莫莫滑动着鼠标,“伯克利,博士,研究结构受力……”
“等一下。”
“怎么?”
我滑到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有房东,房东穿着女士西装,左手边站着亓柔,右手边站着一个精致的女孩子,女孩子看上去很开朗,她抱着房东的胳膊。
“这是谁啊?”我敲了敲屏幕上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