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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姐姐,有事要说对不对?”沈却直视前方,却忽然这样问沈琉。
“嗯,”沈琉看了一眼一旁的马车,“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你也知道我性子直,说话也直。三妹夫这个人,你多留点心眼吧。”
“先生?”沈却怔了一下,“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琉沉吟了一会儿,道:“本来一年前大军就该回来的,但是一年前炎雄的军队好像忽然之间多了许多补给,源源不断的粮草和马匹,而那些补给似乎正是出自你那位富商的先生。”
沈琉目光渐凝,低声说:“我只是想说,家国天下,我们虽为女儿身,可也都是大戚子民。”
沈却愣住,许久不知该说什么。这段时日戚珏做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就那样接二连三浮上脑海。她总以为戚珏是要造反,可是戚珏一口否定。那么联系此时沈琉说的话……
沈却隐隐觉得一丝寒意。
“咱们该下去了。”沈琉拍了拍沈却的肩。
沈却从思绪里抬头,发现马儿已经到了隆北街,过了这条街来往的路人就要更多一些,再坐在马上就要不合适了。
慕容家的马车从后面赶上来,与沉萧府的马车停在一处。戚珏与慕容易也都下了马车。
慕容易上前一步,朝着沈琉伸出手。沈琉嫌弃地看他一眼,长腿一翻,就动作干净利落的下了马。沈却可就没有沈琉的身手了。戚珏走近马腹,宽大的手掌握住沈却的腰,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路上,沈却一直在想沈琉对她说的话。戚珏看她一眼,却也没当回事。
虽沈家逐渐没落,可毕竟是旧姓世家。适逢沈老夫人的寿辰,前来拜寿的人倒是不少。
沈绯、沈琉和沈却都是出嫁的女儿了,招待宾客的事情倒是不需要她们来做。所以她们一来就像宾客一样给请进了花厅。
花厅还是那个花厅,当年的小心应对好似还在眼前,可是早已物是人非。沈却看了一眼打进了花厅就坐在一旁的沈绯。沈绯的第一胎没有保住,如今已有了第二胎,此时挺着个大肚子,许是有七八个月了。她的脸上早已没有当初沈家女儿的娇蛮傲慢,也没有刚出嫁时的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怀了身子的缘故,她体态丰腴不少,气色也是不错,只是眉宇之间一直有一抹愁容。
沈琉还是那个不喜热闹的沈琉,并没有因为嫁做人妇而改变。热热闹闹的花厅里,她偏偏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掩在葱郁盆景之后躲清静。
如此,整个沈家尚未出嫁的嫡女竟然只有大房的沈宁和三房的沈云,沈薇和二房的几个庶女也帮着招待宾客,可是妇人们的目光大多望着沈云和沈宁,尤其是适婚年纪的沈云,沈宁毕竟年纪小一些。
沈云自小的时候做事就是滴水不漏的风格,如今年纪渐长,招待起宾客倒也游刃有余。至于沈宁……
沈却望着沈宁陷入沉思,她刁蛮的性子竟是比两年前还要厉害,遇到不喜欢的人,全部都写在脸上。不仅说话直接,还神态鄙夷。简直是将沈薇的蠢笨,沈琉的直接,沈绯的傲慢,还有沈却的挑剔……这些缺点全继承了……
何氏能把好好的沈家嫡女养成这样也是不易!
因为沈却的目光正落在沈宁的身上,所以沈宁趾高气扬地去拉沈绯,以及沈绯虽然厌恶仍旧跟着她出了花厅这一幕还是被沈却看在了眼里。
沈却看了一眼沈云,沈云正被一干妇人围着说话,她再看一眼沈琉,又想起沈琉那个恨不得什么事都别找上她的性子,她就让红泥陪着她悄悄跟了出去。
沈却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但是沈宁的目光和沈绯的不情愿还是让她决定亲自去看一眼。
等到沈却带着红泥穿过长廊,走进后院僻静的假山后时,就亲眼看见沈宁怒气冲冲地亲手将沈绯推倒。沈绯倒在地上捂腹呼喊,鲜血瞬间染红了灰白的地砖。
红泥惊呼一声,脸色吓得惨白。
“沈绯!”沈却冲过去。
沈却想要将沈绯扶起来,却发现几乎搬不动她,而且她的身子还在不断往外汩汩流血。沈绯今天穿了一条藕荷色的浅色裙子,此时已经全红了。沈却勉强镇定下来,让吓傻在那里的红泥去喊府上几位夫人。
沈却跟在戚珏身边的时候也读了些医术,可是生产这种事是根本碰不得的。所以她也是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握住沈绯的手,一遍一遍问她如何了,生怕她昏过去。
沈却又是不可思议地去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沈宁。沈宁应该也是吓到了,可是仍旧紧紧抿着唇一脸倔强地站在那里。
“如果你不想闹出人命,就去喊人来,喊你乳娘,喊红缨,喊苏妈妈,或是任何人都可以!”沈却对她说。
沈绯的身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这个时候早产简直不敢想。而如果小产的话……沈绯之前已经因为身子骨不好掉过一个孩子了。若这个再保不住,那她以后就很难再有孕了……
“哼!”沈宁挺了挺胸脯,“我才不要管她的死活!”
“你……”沈却闭了闭眼,将心里的失望压下去。她不再看沈宁,而是蹲在沈绯面前,有些焦急地说:“再忍一忍,夫人马上就要过来了,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沈却发现那些过往的算计和刁难,在一条鲜活的性命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
不,或者是两条性命。
也许以后她还是会继续不喜欢沈绯,可是此时此刻,沈却心里只盼着母子平安。
沈绯本来是捂着肚子侧躺在地上,此时已经仰面躺着了。她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沁出,没多久就让她的脸变成水洗一般。
“我……我不想死……救我、救我……”沈绯似在用尽全部力气在呼喊。
沈却瞧着她这样就跟着她疼,她握住沈绯的手,一直劝着:“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死,孩子也不会有事,她们一会儿就过来,你再坚持一会儿,不要喊了,省点力气。”
沈绯摇头,哭着喊:“他要出来了……我、我等不了了……”
沈绯死死抓着沈却的手,将沈却的手抓得红成一片。
沈家两个小丫鬟端着水果盘经过这儿,见到满地的鲜血都吓得脱了手。
沈却却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来搭把手?”
“是!”两个小丫鬟急忙跑过来,一起去扶沈绯。
沈却看了一眼后面的木屋,让两个丫鬟一起帮忙,将沈绯背过去。她晓得沈绯快要生产了,不能一直躺在这儿。那间木屋本来是沈家花匠住的小屋,可是后来那个花匠家里有事就将告了长假,这一处木屋就闲置了下来。
两个小丫鬟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幸好平时都是做粗活的,其中一个体格微胖才能将沈绯背过去。将近三十步的距离,好像用尽了四个人所有的力气。
经过的地方留下显眼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们三个一起费力将沈绯扶到床上去,沈绯几乎是在瞬间没了声息。
沈却去掐她的人中,朝她喊:“沈绯,你听着,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或者为了你自己的命,你都得撑下去。”
沈绯痛苦地睁开眼,哭着喊:“我、我等不及了,他、他要出来了……”
沈却一怔,按理说生产的时候她应该避开的,可是此时怎么避?
“你们两个!一个再去喊人!一个去找热水、剪子!干净的布!”沈却喊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等到两个小丫鬟都依命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沈却与沈绯时,沈却觉得时间更加难熬了。
“啊——”沈绯痛苦地大喊,身下的被褥几乎全红了。
沈却去掀沈绯的裙子,却被眼前可怕的一幕惊得呆住。
外头立着的沈宁忍了又忍,将眼底的眼泪憋回去。她想跑开,然而耳边全部都是沈绯的喊叫声。她脑子里就想起小时候沈绯的好来,她忍不住就走到木屋外头站着,怔怔听着里面的动静。她、她真的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其实红泥带人过来的时候也没过去多久,可是沈却却觉得这段时间长得不可思议。
“天啊!这是怎么了!”苏妈妈看见地上一大滩的血,心里暗道一个不好。
何氏看了一眼立在木屋外的沈宁心里拧了一下,急忙吩咐跟过来的几个丫鬟:“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产婆!还有……快去通知姑爷!”
何氏和苏妈妈赶紧进了木屋,发现沈绯身下的床榻全红了,那血甚至是沿着床榻滴落到地上。
何氏一看沈却居然在屋子里,愣了一下,急忙说:“你怎么在这里!忌讳!快出去!”
虽然沈却早就嫁人,可她这几年一直是未出嫁女儿的打扮,又一直无孕,都知她在沉萧府根本就是被当成一个孩子来养。
而且此时沈却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应该是被吓到了。
鄂南流传一个说法,没有生产过的女人见了别人生产的场面容易受了惊吓,等到自己生产的时候就不会顺利。更何况,此时的沈却年纪还太小。
苏妈妈和另外一个婆子赶紧上前去看沈绯,又去拉沈却。却发现沈绯几乎已经神志不清了,而她死死抓着沈却的手,竟是不松开。
两个婆子去掰沈绯抓着沈却的手,但是根本掰不开。估计沈绯也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谁,只是人已经糊涂了,可是疼痛和求生的意念让她抓着身边的人就是不愿松手。
“算了,你们不用管我了,快救她!”沈却焦急地说。
苏妈妈也知道沈绯片刻都耽搁不了,只顾得嘱咐沈却:“把头转过去,别看!”
然后苏妈妈就一边掐着沈绯的人中,一边絮絮叨叨跟她说话,要把她喊醒。
沈家如今也没人待产,哪里会有产婆,何氏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下人去外头请,一方面告知刘家,刘家是肯定已经准备了产婆的。
白姨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沈绯!”白姨娘奔过去,几乎是跌倒在床边。
时光匆匆,白姨娘的鬓角已经多了很多华发,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全身气派。
“我只有你和器儿了,你要是丢下我走了,要我怎么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一块走!”白姨娘在沈绯耳边一遍遍喊。
沈却不忍心听,她转过头,眼底已经湿了。
更多有生产经验的婆子涌进来,热水,绷带,参片。沈绯也慢慢苏醒,可意识还是模糊着的。
这些妈妈们开始帮着沈绯生产,可是真正的产婆还没有到。
在前院得到消息的刘元志,几乎是冲出了沈府,随便牵了一匹马飞奔回了刘家,又将产婆扔上马,再飞奔回来。等产婆被他放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快去!她要是有事,你也别活了!”刘元志怒吼。
沈家出去请产婆的人也回来了,带回了两个产婆。
真正的产婆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那些妈妈也都让开了地方。何氏看了看,就领着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等着了。白姨娘自然不肯走,沈却的手腕一直被沈绯死死地抓着,她的指甲甚至已经将沈却的手背划伤了。
“怎么了这是?”米氏、刘氏赶过来。
何氏舒了口气,说:“产婆已经进去了,剩下的就看命了,今日来的都是贵客,不能怠慢了,你们且先去前面招待着吧。至于几位没出嫁的姑娘就别让她们过来了。”
她想了想,又说:“不仅是几位姑娘,其他人也先别惊动了吧。今儿个这个日子……”
何氏蹙眉,今天可是沈老夫人的寿辰,若是今日闹出人命……
“母亲那真不支会一声?”刘氏问。
“先别说。”何氏道。
米氏想了想,说:“母亲那先瞒着,可是还是把消息先在红缨那儿递一下,也好有个准备。”
何氏想了想,就点了头。
“怎么好好的,就早产了呢!”刘氏叹了口气。
何氏这才想起沈宁,急忙吩咐一个婆子把沈宁抱走。可那婆子怎么拉,沈宁都不肯走。沈宁的脾气一般人也不好说,那婆子只好一直好好劝着。
沈绯一会儿醒过来,一会儿就昏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也是不停的哭喊。热水一盆一盆地端上来,又变成鲜红一片地端走。到最后的时候,直接用了棉布堆了很高一层,垫在沈绯的身下接着不断流出的血。
沈绯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抓着沈却的手也无力地松了开。
沈却看着自己空着的手腕,知道真的是凶险了……
“血崩了……”一个产婆抹了抹满头的大汗。
另外两个产婆都无声摇了摇头。
白姨娘立刻嚎啕大哭。
沈却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看着沈绯几乎被撕裂的身体汩汩向外淌着血,然而她的身子还在一动一动。沈却几乎可以看见小孩子的头顶。
她急忙起身冲出去抓住红泥。
“红泥!去找先生!快去找先生要凝血丹救命!”
当年就是凝血丹救了沈却一命,沈却相信它一定可以给沈绯止血!
“好……好!奴婢这就去!”红泥提着裙角,拼命往前厅跑。
沈却一身血的冲出去,将本就绷着一根弦的刘元志吓得显先站不住。里面很久没有响起沈绯的哭声了,倒是白姨娘的哭声越来越大……
红泥不管不顾往前跑,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几个人。她冲进全是男宾的前厅,环顾四望,直到找到戚珏的身影。她急忙冲过去,双手摁着膝盖,半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姑、姑娘……要、要凝血丹……”
红泥脸色苍白,手上因为刚刚沈却抓了她一下沾了血,此时的样子实在有点吓人。她吸引了厅里一大部分人的目光。
“在哪?”
“在、花厅后面的、的木屋……”红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沈却怎么了?”在一旁与慕容易、殷夺站在一处说话的沈休闻言,几乎瞬间冲过来抓住红泥的手腕。他这一喊就让厅里其他的人也看了过来。
“别喊,不是阿却。”戚珏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红泥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这样子说这话实在是让人误会。她急忙对沈休说:“是大姑娘早产了。”
可是红泥心里十分好奇戚珏怎么就知道受了伤的不是沈却呢?
沈休想了一下,对殷夺和慕容易说:“我还是去看一下吧。”
慕容易看他一眼,这小子如今这么上心沈家的事情了?
这下何氏想瞒也瞒不住了,沈老夫人一下子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待听红缨将事情说了,只让三个儿子和米氏、刘氏招待宾客,她自己让红缨扶着去了后院。
戚珏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沈却垂着肩立在那里,她的手上裙子上全是血,就像受了惊一样。
“先生!你身上带了凝血丹没有?快救救沈绯!”沈却看见戚珏终于过来了,急忙跑过去,满怀希望地望着他。
戚珏将一个纯白色的小瓶子递给沈却,道:“如果一颗不够,就将里面的两颗全部喂给她。”
“好!”沈却拿着小瓶子跑回去,可是沈绯已经完全不能吞咽,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老祖宗您怎么过来了!沈休你来凑什么热闹!”何氏急忙去扶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摇摇头,说:“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瞒着!”
她说完又念了两句经。
产婆颤颤巍巍跑出来,她对刘元志摇摇头,说:“也许……也许小的还有一线可能……夫人、夫人她……”
刘元志一下子抓住产婆的衣领,吼道:“我不要那个孩子了!你把他弄死!夫人要是出事了,我要你赔命!”
“是、是……”产婆只好满口答应,她硬着头皮跑回木屋,可是心里已经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沈绯都不喘息了咋救活?
刘元志忽然想起什么,他转过身疾步走到戚珏面前,说:“你是不是能救她?你一定可以的,你不是洛神医的徒弟吗!”
戚珏无奈地说:“我没给女人接生过。”
“我没让你接生!”刘元志吼,“把那孩子弄死都行!我只要你救沈绯!”
何氏急说:“这成什么体统!”
刘元志急忙朝她吼:“命都快没了,体统算个屁!”
“你……”何氏气得脸色十分难看。哪里有女婿这么跟岳母说话的?
沈却走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她说:“先生,她吃不下去药了……”
沈却低着头,攥着手里的小药瓶,有些失落。
戚珏就无奈地叹了口气。
戚珏和刘元志一起进到木屋里的时候,屋子里的三个产婆和几个伺候的下人都愣住,连白姨娘都没反应过来。
戚珏看一眼沈绯的脸色,就将桌上药匣里为数不多的银针拿出来。
“把她衣服脱了。”戚珏说。
“这怎么行!”白姨娘这才反应过来,她急忙站起来挡在床边。沈绯的裙子早被掀起来,露着下本身。
其他产婆和婆子都站在那儿不敢动。
刘元志咬咬牙,他几下就把沈绯的衣服扒光了,然后他瞪着戚珏,说:“你要是救不活她,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戚珏慢慢将手中的银针刺入沈绯身上的穴位,道:“我只保她的性命,那个孩子不管。”
白姨娘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颤抖着说:“你、你能救阿绯!”
“白姨娘,不要吵。”沈却小声跟她说。
白姨娘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戚珏扒开沈绯的眼皮瞧了一眼,说:“银针不够,再去准备。”
“好好好!我这就去!”一个婆子领了命令急忙出去准备。
又过了一刻钟多一些,沈绯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露出十分苦痛的表情。
“阿却,把凝血丹喂她吃了,一颗。”戚珏一边施针,一边缓声道。
“好!”沈却这次给沈绯喂药倒是让她吞了。沈却终于松了口气。
又过一刻钟,沈绯开始嘤咛着喊疼。戚珏就停了下来,他后退一步,在桌子那开始写方子。他道:“她的性命已无碍,那个孩子就不是我的事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也许有救。”
几个产婆这才反应过来,忙帮着沈绯生产,看能不能救活那个孩子。
戚珏看了一眼瓷盆,虽然里面的水是干净的,可他仍有些嫌弃,这里不是沉萧府,他只好勉强将手洗了。他一直有一个习惯,施针下药救了人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哪怕根本没有碰过患者一根发丝也要将双手反反复复的洗净。
沈绯是他重生以来第一个出手医治的人。
前世他靠着精湛的医术救了很多人,他曾以为积善成德,可最后也不过落了那么个下场。重生后,他便不再坐诊,不再救人。他开始筹划,开始无情。他开始明白积善不一定成德,权利才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戚珏没有想到重生以后施针布药救下的第一个人会是沈绯,那个前世被他娶了的女人。他和她的婚事是一场交易,他保她锦衣玉食,安康无忧,然而她却用宫里的禁药,一滴一滴滴进他的兰陵酒。
呵,命运真是个好玩的东西。
戚珏用干净的棉布将手随意擦了,然后将棉布扔进水盆里,大步走出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