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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江亦枫语气冰冷中透着不耐烦,长眉微蹙,神情中那一抹厌恶甚至不假掩饰。
程沐霜被他一手推开,微微一怔。
她娇美的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睫毛膏已经被晕花了,在眼睛之下留下一抹青黑,却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她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办法理解,竟会有一个男人对她的楚楚可怜,视而不见。
她看了良久,忽然笑了,笑地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两只白而纤细地手就抓在了他的胳膊上,她高耸的胸脯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明显地起伏着。
“不管你嘴上说得多么绝情,但是你还是救了我……”
“是你救了我,我知道你虽然嘴很坏,但是你是个好人……”她的手摸在他的胸前:“就算你的目光再冷,我也知道这里,是热的……”
她眼中还带着水光,但是笑容却明艳,哪怕妆容花地有些狼狈,她那一双眼睛中,却仍是带着令人挪不开眼的光彩。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故意冷冰冰的推开我是因为你不想承认你喜欢我,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我喜欢你。”
她一只手拾起了压在他杯底下的VIP票,塞在了他前胸的口袋里:“我会等你。”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在他的胸前一点,然后转身才着她脚下五寸细跟的高跟鞋,风姿袅袅地走了。
江亦枫神色冷淡,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忽然冷冷一笑。
——我知道你虽然最很坏,但是你是个好人。
呵,好人,这还真是一个稀罕词。
他江亦枫什么都可以是,但偏偏不是好人。
他非但不好,而且好像全天下的所有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谁家死了人,是他主使的。
谁家公司倒闭了,是他操的盘。
谁家慈善机构爆出了丑闻,哦!那一定是他捅的刀子!
呵,还说他是好人……
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锐痛,疼得他双眸一深,眼中的光芒更加冷冽。
他坐回了吧台前的高凳上,又拿起了酒杯。
他酒量一直很好,但是最近,更是好的出奇。
想醉的人却永远都不会醉,这似乎就是最矛盾的真理。
“春宵一夜值千金啊,明明可以有佳人相伴,枫哥你这又是何苦。”
旁边的高凳上多了个人,他轻叹了一声,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遗憾。
他不来还好,他这一来,江亦枫压积在胸中的闷火就“唰”的一声被点燃了。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多事。”
江亦枫看也没看他,语声冰冷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这不是看你有家不回,以为你想出来找找彩旗。”
段鸣轩故意叹了口气:“谁知道,纵横各大风月场的江二少,如今居然修身改性,守身如玉了。”
话说出口似乎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对,毕竟某人好像一直都是……
守身如玉。
想到这里,段鸣轩还真是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亦枫冷笑一声,没说话。
段鸣轩从那笑容中读出了透骨的阴冷,没来由地背上一寒,肋下就狠狠地挨了一拳。
他措不及防,就疼的哇哇大叫。
“枫哥,这绝对是简欢的主意,你要算账,去找他啊!我是无辜的!”
江亦枫放下酒杯,薄唇轻轻一动,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一丘之貉。”
段鸣轩捂着被锤中的地方,疼得还是呲牙咧嘴,感觉江亦枫这一拳下去,肋骨都似乎折了几根。
好容易喘过一口气了,看见江亦枫又叫了杯酒,想了想还是决定作死开口。
“别喝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去黄老那吧,我们也很久没去了吧?”
提到黄老,江亦枫正欲举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段鸣轩见有戏,又道:“去吧去吧,反正也没人查岗,你晚点回家也没事。”
没人查岗,呵。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心底某根纤细地神经,江亦枫嘴角一僵,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行。”
黄老的店在西北路,叫做红门快炒。
漆成红色的门半开着,已经快凌晨两点了,里面的食客并不太多,只有一两桌还在喝着酒,打着牌。
黄老守在炒锅前,炉火已经熄灭了,他穿着一件汗衫,袖子高高卷起,夹着跟烟在抽。
黄老看起来并不太老,短寸的头发,虽然大多灰白,但是一张黝黑的面孔,却看不出太多的沧桑,反而还是红润饱满,只是眼眉上有一道半寸长的刀疤,让他原本和善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江湖气。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个混小子居然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看到江亦枫和段鸣轩两人,黄老叼着眼,嘴咧着一笑。
江亦枫微微一笑:“你老头子倒是精神着。”回过头看了段鸣轩一眼:“有好货就拿出来孝敬。”
段鸣轩连忙从口袋里翻出了半包烟,递了上去给黄老点了上,后者抽了一口,眉梢微挑,神色似乎颇为陶醉:“果然还是你小子有好东西。”
他抽了几口,这才笑着问:“还是老三样?”
段鸣轩点了点头,江亦枫道:“加一打啤酒。”
段鸣轩瞪了他一眼,后者淡笑:“吃快炒怎么能不喝啤酒?”
老三样是麻油松阪猪,三杯中小卷,皮蛋地瓜叶。
黄老的厨房几乎是全开放的,就在他那装修简单地小店里,支了个台子,上面架了一个井口那么大的炒锅。
他热了油,就把窗门大敞开,“叮咣”一阵作响,手头娴熟无比,三分钟一道菜,热气腾腾地就端了上来,还送了一碗蛤蜊汤。
菜都是下酒的菜,虽然啤酒度数不高,但是两人喝地都不少,菜吃地差不多时,段鸣轩清秀的脸也微微泛红了,话也格外多了起来:
“枫哥,还记得之前我们上学的那会儿,你还在这把人给打了,就因为那家伙说了一句‘舒离的腿漂亮,好想摸一把’,你就把人家打地门牙都磕了半颗。”
江亦枫淡淡一笑,那嘴角的笑意却又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他看了看杯中的酒,轻叹了一声:“是啊,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却还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