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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王府内外亦是张灯结彩,大红绸带结满横梁,墙上和门窗贴满大红的双喜。
吉时将到,府中的下人在府中四处奔走,忙碌不停。
玲慧郡主一身凤冠霞帔,端坐在铜镜前,凤冠密密的金絮下,女子端庄的面容若隐若现,朱红色的樱唇轻启,露出点点齿白。
为她梳妆的丫鬟放下手中的玉梳,瞧着镜中的如花似玉的佳人,忍不住夸赞道:“郡主今天可真美。”
一旁的司琴看她一眼,接话道:“那是自然,郡主天生丽质,平日便是貌美如花,今日打扮起来更是貌若天仙。”
这番话对玲慧郡主很是受用,她弯了弯唇,从梳妆匣子中取出两只簪子,道:“本郡主今日成亲,是莫大的喜事,这两支簪子,就赏你们了。”
司琴与小丫鬟连忙谢恩:“谢谢郡主赏赐。”
这时,王府外面传来一阵爆竹响起的声音,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接近。
很快,有人前来禀报:“郡主,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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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新娘子场面极为壮观,可以看出,许尚书府为了准备这场婚礼,下足了手笔。
道路两旁挤满了观礼的百姓,红妆十里,花团锦簇,不胜热闹。
一大队迎亲的人马从上京从上京最繁华的街市穿过,许家的嫡幼子许长瑞骑着骏马行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穿着艳红的新郎装,展露着笑颜,好生威风。周围都是对他的道贺声。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顶披红挂彩、装饰华贵的花轿。
花轿中,玲慧郡主盖着红盖头,听其轿子外的百姓在那里议论,新郎是如何的英俊不凡,新娘是如何高贵如何美貌,心里只觉得畅快极了。
开始她选择许长瑞这位夫君,的确是为了与苏琬置气。但是后来与许长瑞接触后,她很快被他的魅力折服。她这位夫君俊美不凡,的确是一位如意郎君。
世人都道那卫王世子如何俊勇无双,玲慧郡主却反而觉得一个只活在别人言语之中的卫王世子还不及许长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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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很快到达了尚书府门前,许尚书府一派喜气洋洋。
花轿刚停下,一身嫁裳的玲慧郡主从花轿中走下,立刻有婆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新娘子从喜轿搀扶出来。
成亲的礼堂,宾客众多。高堂之上,端坐着着面容沉稳的靖安王与许尚书。
新郎官许长瑞喜色溢于言表,他握过红绫的一端,下意识侧头看向另外一边的新娘子。
“吉时已到——”
炮竹声阵阵,悦耳喜庆的礼乐奏响,和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司仪高声唱道:“一拜--”
许长瑞与玲慧郡主各执着红绫的两端,此时听到司仪唱礼,一同转过身去。
却在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自礼堂外传来,硬生生将屋内正在进行的拜堂仪式打断——
“圣旨到——”
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肃穆无比,众人诧异地循声望去,却见一行人踏入屋中。靖安王眉头紧锁,也不解地望向外面。
为首之人,一身滚着银色暗纹的玄色长袍,绣着祥云图腾的面料流光暗转。他面无表情地朝许尚书看了过来,那一瞥,似乎在看红尘间最微不足道的灰尘般,冷得令人心底发寒。
“拜见秦王殿下。”
礼堂内的人立刻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许尚书伏跪在地上,心中更是惶恐万分,惟恐得罪这位煞神,惹得他一个不快。
犹记得柳丞相府被抄家那天,本是柳中权的七十大寿,原应是喜事,却不想秦王带去一道圣旨,让喜宴变成了丧事。
今日,他同样带来了一道圣旨,却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许尚书垂着头,心中划过思绪万千,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但拿不准秦王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道:“不知秦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
沈桓冷眼看着他,淡道:“不必说什么客套话,本王只是替皇上前来传旨。”
玲慧郡主听出沈桓的声音,心中一紧。
秦王沈桓,是那位上次在长公主府中,将弓箭借给苏琬的王爷?》
他这是来做什么?
她握着红绫的力道也暗暗收紧。
这时,跟在沈桓身后白脸红唇的宦官上前一步,拉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扯开嗓子念道:“靖安王府长女蕙质兰心、才貌兼备,朕甚喜之,特赐婚于许尚书嫡次子长瑞,即日成婚,钦此。”
许尚书一愣,原先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随即露出了喜色。
赐婚!
居然在成亲当日,得到皇上的赐婚,这真是莫大的荣宠!
喜上加喜,红盖头下,玲慧郡主一时喜上眉梢,心中得意极了,轻启朱唇道:“容慧谢主隆恩。”
宦官语气平淡道:“恭喜许公子和郡主了。”
王氏亦是一脸喜色,忙走上前去道谢:“多谢公公,公公辛苦了。”说着,她朝身后的丫鬟示意一眼。
丫鬟会意,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只钱袋:“公公辛苦,这是我家夫人一点心意。”
那位宦官却没接下,只是一本正经道:“夫人言重了,洒家只是奉皇上前来传旨,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未料,却在此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从里屋传出——
“许郎!许郎!你说过会娶过正妻的!为何要欺骗我,另娶他人?我可是怀了你们许府的孩儿啊!”
一名头发披散、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屋中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冲过仆人的阻拦,直接扑倒在许长瑞的脚前。
一名嬷嬷跟随其后冲来出来,惊慌失措:“清姨娘,你不能出来,快随奴婢回去……夫、夫人!”
王氏脸色一变,十分不安地抬头看了玲慧郡主一人,然后脸色不善喝道:“谁把她放出来的?不是让人好好看着她吗?”
这老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道:“夫人恕罪,清姨娘刚刚听到了外面的丫鬟的议论,得知少爷要成亲的消息,于是抓伤了老奴,这才……”
“许郎!许郎!”清儿抱着许长瑞的大腿直哭喊,宛如一朵饱受风霜雨打的白梨花,“你明明说过会娶我为正妻的,为何要骗我?你既然要娶别人为妻,又为何要说那一番甜言蜜语骗我,你不要我和孩子了么?”
清儿凄凄落泪:“几日之前,你还与我说,你正准备我们的婚礼,可为什么转眼之间就要迎娶别人!”
许长瑞看向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眼中的愧疚如同野草般茂盛:“我……这是……是我对不起你……”
清儿哽咽道:“许郎,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因为夫人逼你迎娶别人?”
听到礼堂中的动静,玲慧郡主终是忍不住掀开,当看到抱着许长瑞大腿哭泣的清儿时,不由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她目光凌厉地看向许长瑞与王氏。
一旁的喜婆慌慌张张冲了上前:“郡主,不能将盖头掀开,这不吉——”却硬生生被玲慧郡主那锐利似刀的眼神逼退回去。
许长瑞脸上神色慌张:“你听我解释——”
但话未说完,就被清儿气愤的声音打断:“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以权势逼迫许郎娶你!只是你死心吧,他永远也不会爱上你,我肚子里怀的是许郎的孩子,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
玲慧郡主嘴唇哆嗦,不能自主地后退一步,看向许长瑞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那名方才宣旨的宦官上下打量着清儿,问道:“你就是许家小郎的贵妾张氏?”
清儿原姓张,卖身进公主府后,才改名作清儿。
清儿抬起头,有些惶恐地道:“奴、奴婢便是,请问这位公公,您有何指教?”
“洒家这里正由一道口谕,是带给张氏的。”宦官一顿,随即高声道,“传皇上口谕,张氏清儿伺候常安大长公主有功,准予除去奴籍,准许许尚书嫡次子长瑞以正妻之礼迎娶之,并赐予平妻之位。”
礼堂中的人错愕不已。
清儿先是一愣,满眼的不可置信,随即欣喜若狂:“多谢皇上!多谢大长公主!奴婢……不不,民妇感谢皇上与长公主的大恩大德,此生必定没齿难忘!”
“这亲,本郡主不成了!”玲慧郡主却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气得浑身发颤,她将手中红绫狠狠往地上一甩,指着许长瑞道,“本郡主要与他和离!”
那宦官脸色一沉,眼神不善地看向她:“大胆!靖安王府的郡主莫非是要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