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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樂『文『小『说|宜出行。
镇国公府里驶出四辆车子而后又行出八匹骏马,一同往护国公府去。
往年的时候镇国公府有车到来,护国公府定是欣然开门相迎。这一次却不然。
护国公府的门房磨磨蹭蹭许久方才过来,打开了偏角小门把人迎了进去。
常世子很有些气愤,当即就要下马与之理论。幸好常夫人早有准备, 发觉不对赶紧撩开车帘喊住了他。
“你急什么?”常夫人紧拽着车帘抬头与他说道:“敢情怕等会儿的事情太好解决?”
常世子已到中年, 并非是沉不住气之人,而是姚家做的事情太过分,让他对这家人一点好感都无, 这才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当即质问。
听了妻子这番话后,他面容稍稍扭曲了下好歹是把冒出来的脾气给压了回去, 策马前行往里而去。
常夫人放下车帘, 侧头说道:“你们看看他,还说今儿不用我来。如果不是我不拉着点,他指不定要打起来搞砸了事儿!”
阿音正靠在车子另一侧,与常云涵相邻。此刻闻言便道:“世子也是被气到了, 一时冲动罢了。”
常云涵十指收拢揪紧了自己手边的裙衫,有些紧张地看着阿音。
阿音轻声和她说了几句话。
不多时,马车停住,大家都下了车子。
旁边有护国公府的仆从躬身静候,人不少, 轿子却只一个。
看到众人到达后,姚家仆从上前与阿音行礼问安,又请她上轿。
阿音婉拒道:“车子坐久了想走一走。不必多礼。”说罢也不管这些人的神色如何, 径直和常家人一同往前行去。
姚家人今日显然做了不少的准备。请了族中数名长辈来,还请了两位京兆府的大人,显然是要把今日的事儿给好生地一次性结了。
阿音早就决定好了今日要到场。未免姚家到时候会再怪常家掩下太子妃前来一事,所以阿音一早就亲自让人和姚家说了声。
她原以为姚家会相应地让姚德灿和冀符来。谁知道那两人都未到。
“姚德灿脸上受了伤不肯出门,过年的时候都没见着她。”常云涵轻声道:“大皇子好似腿伤基本好了,就不知道为何未来了。”
阿音倒也心里有点明白。
姚德灿都不肯来了,冀符自矜身份,更是不肯搀和。
众人见了太子妃,赶忙上前行礼问安。
待到众人落座,阿音主动说起这事儿:“早先常老太爷应和姚老夫人提过了,常家姑奶奶与姚世子二人之事。不知姚老夫人意下如何?”
姚老夫人端坐在高座上,面容平静地道:“我们想过了,他们两人既然如此不和,不若分开罢。”
常书白扬着调子“哦”了声,笑问:“那你说说看,怎么个分开法?”
姚老夫人斜睨着他,“自然是休妻了。”
“混账!”镇国公气极下也顾不得自己说话的用词了,直接说道:“我家孩子清清白白地嫁到你们家,被你们害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居然还想休妻?没有这样的破道理!”
姚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寒声道:“她多年未为我儿诞下一男半女,我们未和她算账已然是好的了。怎么?还想着寻我们算账?”
她柳眉倒竖,目光陡然凌厉,“就是要休妻!和离?想也别想!”
伴着她的高喝声,旁人有人悠悠然地笑了一声。
“早先已经想到了你们不肯和离,非要休妻。所以我们也已经有了准备。”常书白斜斜地靠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礼尚往来。我们准备休夫。”
“休夫?”
姚老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最后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太过可笑!莫说我儿没做错什么了。就算是做错了,从古至今也没有听说过要休夫的!”
这时外面响起冷冷的声音:“为甚可笑?你未听过,不过是孤陋寡闻罢了,不见得事情就未发生过。”
伴着说话声后,便是外头丫鬟的高高通禀声:“连大人到——”
话音刚刚落下,连肃就大跨着步子进了屋,身后还跟了两名大理寺的衙役。
大理寺卿连大人是个谁都不愿招惹的主儿。
谁也没想到阿音会把他给带来了。就算是常家人,之前也未曾得到消息。
京兆府的两名官员忙上前给连大人行礼。
连大人对阿音认真行礼后,与镇国公躬身示意了下,这便对着姚老夫人冷笑道:“谁说没有‘休夫’一事?从古至今,莫说远的了,就是近的来说,前朝一位郡主,也曾经把寻花问柳的夫君给休了。这事儿自然行得。”
“寻花问柳?我儿可不曾这样!”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早先本官曾说过,老夫人怕是孤陋寡闻了些,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在姚老夫人恨极的目光中,连大人扬手让下属呈上了几个记录。均是从花街柳巷里的老鸨们的账簿上誊抄下来的,上面还有老鸨们的签字画押。
姚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姚德宇,“你居然在外面乱来!”
姚德宇低下头道:“其实也没几次。”
姚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与连大人道:“即便我儿去过外头,那也是男人们常做的。只这样的话,‘休夫’一词未免太儿戏了些!”
连大人语气平平地道:“本官既是敢在这件事上插一手,就说明本官有十足十的把握这事儿能成。老夫人若是还想给自己留几分颜面的话,不若现就在‘休夫书’上签字画押。把常家姑奶奶的嫁妆送回给常家,再依着礼数赔礼道歉,这事儿便也成了。”
姚老夫人拍案而起,“你莫要欺人太甚!”
听到旁边有姚家族中的长辈在悄声议论,姚老夫人的声音又拔高了些,指了常云涵道:“她长年在我姚家住着。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凭甚来说我儿待她不好!”
连大人阴沉沉地一笑,“你们寻不到证据,不代表本官寻不到。你们寻不到人证,不代表本官不成。来人啊,把证据呈上来。唤人证上场。”
大理寺的两名衙役应诺后就准备出屋去。
谁知证据还没上来,外头又有人高声喊道:“郭公公到——”
这声音发抖,显然是又惊又惧。
屋里人尽皆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门口。
谁都没想到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会来了这儿。
门帘晃动,郭公公出现在众人眼前,笑着与阿音行了个礼,又和镇国公寒暄。
“许久不见,老爷子的身子是愈发硬朗了。”郭公公笑着打了个千儿,“前儿皇上还说起,过年的时候和老爷子下的那几句棋还没过瘾。改天再下。”
常老太爷朝阿音看了眼,起身与郭公公说道:“改天老夫定然进宫拜见皇上,与皇上对弈几局。”
郭公公这便走到了阿音的身边站着。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郭公公笑道:“今儿人来得可真够多的。”
阿音便道:“公公来得可是巧了。现下正商议着常姐姐‘休夫’的事儿。”
“是么?皇上也说起这个来,特意让小的过来一趟。说是怕常乡君的事儿无法妥帖解了,还是看一看为好。”
“乡君”二字一出,其余人尽皆震惊。
先前皇上并未提起封常云涵为乡君一事。显然这个是刚刚决定不久的,圣旨现下说不定还在路上。
镇国公静默了下,忽地一拍扶手,高声喊道:“好!”说罢,又望向阿音,拱手说道:“太子妃辛苦了。郭公公辛苦了。”
郭公公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道谢,摆手道:“我可不敢受什么谢。要谢也是谢皇上、谢太子妃才是。”
常家众人先前还只是猜测,此刻才确定下来这事儿是阿音所做。
其实阿音一开始便没打算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
她和常家本就关系亲近,冀行箴亦是如此。如今太子监国,她若是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恐怕会引了冀行箴被人诟病。
可是晟广帝便不同了。
对他来说常家是外家,姚家是儿媳之家,都是关系很近的亲戚。更何况他是皇上。就算他有所偏心,旁人再怎样也不敢多说甚么。
其实找晟广帝出头也不难。一来阿音主意说话技巧便可。二来,就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毕竟皇上之母便是出自常家,皇上对常家的感情还是很不一般的。不然当初他怎会一早就择了常书白给冀行箴做伴读?
常云涵如今被封乡君,就不只是依靠着镇国公府那么简单了。她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容小觑。
姚老夫人脸色铁青,猛推了姚德宇一把,“快说!她到底是怎么不孝不义的!”
看姚德宇没有立刻接话,姚老夫人起身与郭公公道:“有些话我正要和公公说一声。这女人自打嫁来家中后,不孝不义,乖戾忤逆,性子不和顺,说话做事无一妥当。这样的儿媳,我们也是不想要了!只求休妻!”
郭公公笑道:“看您老这话说的。常乡君自小就在宫里读书,她的品性皇上和皇后娘娘皆是了如指掌。皇上不止一次夸常乡君知书达理又孝顺。您这样讲,岂不是在指皇上说错了?”
这个帽子扣得太大。
姚老夫人只能微微躬身,“臣妇断然不敢质疑圣上。”
“这就是了。”郭公公笑得和蔼,与连大人道:“听闻大理寺有证据?咱家这可是来得巧了。不如一起听听?”
连肃朝身边的衙役颔首示意。衙役就将证据和几名证人一起带了来。
证据有地契,有首饰,有方子,还有杂七杂八许多东西。
至于人证,则是姚家的几名老仆。
老仆都是在姚家做过多年活儿的,忠心耿耿,后来却因了各种缘由被辞退。
这些人有的曾经是车夫,有的曾经是丫鬟,有的曾经是妈妈,还有的是做杂役之人。
乍看之下他们没有什么明显的共同点。仔细去查才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心存善意之人。或明或暗地都曾经帮助过常云涵。
证人们一一述说着姚家对待常云涵的诸多不公。大大小小许多事情。
比如姚老夫人数年如一日般地让常云涵立规矩,即便她生病了也要如此。
再比如,常云涵在姚家没有发言权。但凡常云涵这个世子夫人说的话,都得让老夫人点头应了方才可以去做。不然的话,被老夫人发现谁违背了,就要重罚。
……
此类事情数不胜数。近的来说,常云涵被打之后,姚家连正儿八经的大夫都没请,只叫了个吊儿郎当的郎中来看了看,随便开了点药就作罢。
众人这才知晓常云涵在姚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姚老夫人大怒,想要撕了那些人的嘴。
就在这个时候,证据被一一呈现在众人跟前。
这个时候众人方才知道,原来早先在常云涵嫁过来后,姚老夫人就问她要了极好的两块田地。只为了他们要建一个避暑山庄。
而后常家时不时地问她要东西。
常云涵好看的首饰,要送给姚德灿。
常云涵名下好的田庄铺子,要让姚家人帮忙打理。收成也要姚家来看着……
见到女儿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常世子大怒,一拳把姚德宇给揍得鼻子流了血。
姚老夫人大怒,“你们在做什么!太过无礼了些!”
姚家族里的长辈们却并未帮她说话,只捋着胡须叹息不已。
京兆府的两名官员面面相觑,在旁劝道:“老夫人,您这话可是不太妥当。”
姚家这样对待常乡君。常世子这反应已经够收敛的了,何来的“无礼”之说?
镇国公气得脸色黑沉如墨,指了姚老夫人说道:“我好好的孙女儿交给你,你就这么为难她!你也是从媳妇儿一步步成了婆婆的。怎地就不知道怜惜我们家的孩子!”
姚老夫人怒极,“我对她的好你们怎么不说?我每季给她裁了衣裳,每天嘘寒问暖,每天让人给她炖燕窝吃……”
“您老也真好意思把这些算在自己头上。”
常书白打断了她的话,嗤笑道:“衣裳是我姐嫁妆铺子里的。燕窝也是我姐嫁妆铺子里的。您老把这些都归到自己的头上,心里竟也不羞愧的?”
姚老夫人正待高声反驳,旁边连肃翻了翻手里一个册子,说道:“常九少爷说得没错。”
郭公公笑了一声,“哟,这可就好玩了。”
姚老夫人气得跌坐回了椅子上,脸上涨红成了猪肝色。
阿音瞧着时候差不多了,笑问连肃:“连大人,您看这事儿如何?”
连肃抖了抖之前就拿出来过的那“休夫书”,“下官觉得,这事儿只差签字画押了。”
说罢就拿着文书上前。
谁知走到半途就被郭公公给接了过去。
“这事儿怎能劳烦连大人去做呢。”郭公公笑着说道:“皇上说了,这个得我好生看着,半点儿差错都不能出。倘若有一丁半点儿的不对,可要唯我是问。”
语毕郭公公拿着文书走到了姚老夫人和姚德宇的跟前,笑眯眯地与他们两个还有姚家族中长辈说道:“既然大家没甚异议了,那就把赶紧把该签的签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媳妇儿棒棒哒!给个爱的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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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艺兴灿烈爱我 投的手榴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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