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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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怀南走进包间里。

    林朗看见他走进来,微微的皱了皱眉:“不是说就上个洗手间吗。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

    程怀南很温和的笑,甚至有点谦卑:“遇到一个熟人,说了会儿话,不好意思,旁林总和各位久等了。”

    林朗也没在意:“是不是又是那个叫安宁的丫头?”

    程怀南的面色冷了冷,但很快恢复正常,那种和煦又谦卑的态度:“林总怎么知道?”

    林朗将杯中的酒喝完,漫不经心的回答:“我那个二堂弟不是来了吗?听说他最近跟这个安宁打的火热,那我想着她应该也会跟着来,又能让你不顾正事耽搁了那么长时间的,只能是她了。”

    程怀南对安宁的爱护林朗也略有耳闻,所以他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草草结束了这番对话,转过头对身边正在与陪酒女打情骂俏的男人说:“顾少,你看,这比单子?”

    男人玩的正起兴,根本就没听见林朗说的什么,满嘴的好说好说,顺势就在陪酒女递过来的单子上签了字。

    林朗一刻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看见这位少爷终于松了口,签了字,立马客气的道了别:“顾少慢慢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个顾少现在已经跟陪酒女啃上了,哪还顾得他,潦草的挥挥手,示意他随意。

    林朗回头对程怀南说:“怀南,你在这儿等一下,等他们都玩够了把帐结了你再走。”

    程怀南低头说是。

    林朗烦躁的扯着脖子上的领带,看见这个顾少,他就无法不想起他那个好弟弟林予宁。

    他如果跟人谈生意应该也是这样谈的吧。

    坐在女人的大腿上谈。

    在他眼里,谈生意应该是公司与公司之间实力和谈判人员智力的较量,是利益与利益的妥协与冲突,而不是这样,在夜店暧昧的灯光下,陪几个纨绔花天酒地,只要把他们哄好了,合同想怎么签就怎么签。

    幸好这些只是少数。

    但他还是很难以接受。有时候,他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这些人不正常了,还是他不正常了。或许,不是这世上不正常的人太多,而是不正常的人掌了权。

    就像他那个弟弟,就因为他是叔叔的亲儿子,就可以不问能力,一来公司就是副总裁,说起来是和他平起平坐,分管着集团总公司的四个部门。

    但实际上谁不清楚,林予宁分管的是最为重要销售部,再加上生产部,虽然同是副总裁,但他那个副总裁比他这个副总裁要重要的多。

    所以人们都赶着去巴结他,巴结他才有前途,他再有能力,再努力也没人看得到。

    林朗用力的甩甩头,想把这些想法都从脑子里甩出去,这样自怨自艾有什么用,他想要的东西既然别人不肯给,那他就自己去争取。

    这样一想,林朗就冷静的多了,他去车库提车,然后回家。

    开车的时候低头不经意间看见袖口的红酒渍,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将外衣脱掉。

    同时发动车子的速度更快了。

    他是有些洁癖的,这件衣服,他大概以后都不会再穿了。

    刑忆瑶一直在外边的窗户旁站着,希望那些偶尔会来但风能把她吹得清醒点,不要再这样对一个不可能的人保留着这样一份莫名其妙的迷恋。

    不过的风吹了很久,除了把她头吹得有些疼外也没见有什么作用。

    刑忆瑶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些蠢,便也转身离开了,毕竟包间里还有她要伺候的人,她可没办法像林予宁和安宁那样任性。

    一个是有家世护着,一个是有人护着,她什么都没有。

    刑忆瑶走到门口,正想要推门进去,忽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那个女的的声音还有点熟悉。

    刑忆瑶往后退几步,便看清了那对男女的相貌,男的不认识,女的是在包间一直看林予宁的那个。

    应该也是喜欢林予宁的某个谁吧。

    不过,刑忆瑶自嘲的笑了笑,除了长相,她的衣着和谈吐,不管是哪个谁都不知道比自己强多少倍。

    她继续回过头往前走,隐隐约约还听到他们说结盟合作什么的,不过她也不关心了。

    林予宁不顾安宁的挣扎,强硬拖着安宁拖进了ktv。

    安宁一进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林予宁。很有气势的威胁他:“林予宁,我警告你啊,我说了我不唱,我警告你啊,你要是非逼着我唱,我就……”

    林予宁拿着话筒选着歌,很无所谓的问她:“我还就非逼着你唱,你要怎样?”

    安宁仔细的想了想,她好像也不能把他怎样,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行了行了,我不能把你怎样,行了吧?!”

    林予宁一边的嘴角勾起来,笑得很有邪气:“知道就好,所以乖乖的给我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林予宁就是这样说说,其实也没有真的很逼她,他自己先唱了几首歌,或欧美的,或摇滚范的,安宁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很好听。

    很好听的嗓音,很好听的声线,都很好。如果不是他在唱完两首以后,非过来逼着自己唱,那就更好了。

    说实话,林予宁并没有刻意为难她,他给她选的是那种很烂大街的慢情歌,肯定是她听过好多遍的,而且调也很简单,并不难唱。

    安宁推脱了几次,没推脱掉,而且看着林予宁期待的眼神,又想起他其实骨子里是怎样淡的一个人,很少对什么事情这么期待过,也就心一横,舍命陪君子了。

    安宁在唱之前很心虚的冲林予宁吼了一声:“一会儿不许笑。”

    林予宁很严肃的点头:“绝对不会笑。”

    安宁一咬牙,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一首歌嚎完,安宁看着目瞪口呆的林予宁问他:“怎么样?”不等林予宁回答就又接着说“是不是很失望,我都说了我不会唱歌,不仅不会唱歌,跳舞钢琴书画什么的都不会,我就是一个没有一点一技之长的普通人。上学的时候,除了成绩还好,什么长处也没有,上了大学之后,连成绩好这个长处也没有了,我感觉我自己就像个废物,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安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有时候有些话越平静的说出来就越让人心惊。

    她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逼着自己直面真实的自己了。

    林予宁可以从安宁平时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骄傲,她那样自视甚高的一个人,他可以想象她现在有多痛苦。

    曾经优秀过然后再变得平庸,那才更令人难以接受。

    她又不肯真的自暴自弃,放弃自己的骄傲,所以这些痛苦就要一遍一遍的过,疼一遍。

    再疼一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