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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无名河滩，须发飘飘的灵归子师兄依旧当风而立，脚下河滩上堆着无数拳头大的鹅卵石。
这是苦修的第二日。
“未学打人，先学挨打。今日，便是要训练你们挨打的能力。换言之，忍受痛苦的能力。你们要学会忍受痛苦，接纳痛苦，进而战胜痛苦。”灵归师兄的语气总是那般不急不缓，平淡自然。
“试想，二人实力相当，殊死相争，各有损伤，一者因苦痛而失常，一者因试苦痛为无物。胜负不言而喻。”
“这挨打谁不会啊？扛着就是了。”陈玉不以为意地说道，讲道理的话，他觉得有师姐这个女孩子在，灵归师兄根本下不了狠手，就不信他好意思打女人。
这话换来了师姐和一卷十分怪异的眼神，那是一种以过来人看萌新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灵归师兄闻言也不恼，轻笑道：“呵呵，一试便知。”
说罢，一股旋风从灵归师兄周身呼呼卷起，无数鹅卵石被烈烈旋风带着盘旋不已。
忽地，三块鹅卵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击中陈玉三人。陈玉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疼从被击中的腹部传来。也不知道灵归师兄用了什么手段，看似下手不重，却带着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陈玉当场就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师姐他们也没好到哪去，一卷更是干脆直接躺地上不起来了。
“看看你们这个模样，若是我要取你们性命，你们此刻早已横尸荒野了。厮杀之中，比这痛苦更甚千百倍的比比皆是。你们若是遇上了，岂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灵归师兄略带不满地说道。
听得这话，陈玉强忍着苦痛，慢慢地站了起来。咬牙道：“再来！小爷就不信了，别人受得，我也受得。”
“不错哦，够胆。”旁边师姐称赞道。
“聒噪。”灵归师兄周身再次发出几个鹅卵石。
“嘭”地一声陈玉再次被击中，发出一声闷哼。只是这次，他强忍剧痛，没有蹲下。想象着灵归子是自己的敌人，若是分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嘭”“嘭”“嘭”
接连不断地打击声传来。陈玉依旧默默忍受着，而师姐却是大呼“痛快”，唯独一卷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凡是杀不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坚强。”
……
心里默念着一句句前世拜读过的鸡汤，陈玉竟是生生咬牙坚持下来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因为咬牙太过用力，牙龈竟生生被压出了血，嘴中满是血腥之气。
为何平日一向惫懒的陈玉此刻会变得积极振作起来，当然不是因为他觉醒了某些奇怪的属性，挨打会有快感。
却是因为昨夜修习完之后，陈玉静静坐在山巅，在清凉的月色下，默默思量了一番。
“像我这样的小妖怪，没有天纵之才，没有煊赫的家世，更没有逆天的机缘。要财无财，要权无权。这样的我，该怎么在这滔天大劫中立足？又该拿什么去和那些天之骄子，世家少爷相争？世间汹汹，我可以倚仗的，又有什么？”
思来想去，此身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自己这颗心。唯有锻出一颗万劫不磨，坚如磐石的强大内心。方有于这滔天大劫中求取一线生机的可能。
然则，陈玉深知，自己前世不过一平凡青年，连手机都戒不掉的那种。所以自己的心，其实并不比别人坚强。
所以，内心的修行，从今日始！
任尔风刀霜剑，任尔苦痛悲伤。我陈玉，都将默默承受，就当它是内心的磨刀石，助我磨出一颗百世不移的内心。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明其意。这是陈玉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抛开对大劫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直视自己的内心。
就这般，陈玉忍受住了一次次巨大的苦痛。甚至连灵归子见状刻意加重了力道都没有发觉。
日上中天，灵归子终于收手，满意地道：“好了，可以稍作休息了。”
说罢，给陈玉三人一人递过一个黄皮葫芦。
有了上次的教训，陈玉没有一口干掉这葫芦中的液体，而是将那液体从头顶倒下，顿时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周身的疼痛感顿时轻了不少。
“好舒服，这就是传言里闲云观特意配置活血化瘀，止伤固本的秘药么？”陈玉满脸享受。
然后他就看见其他三人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你把它倒身上了？”
“难道不是这样用的吗？”陈玉猛地一惊。
“这次……是内服药。却是没想到你不知道这事，一卷他们都是老手了。”灵归子哭笑不得地说道。
“他娘的给药的时候说句话会死啊，贴个说明书会死啊。”陈玉在心中破口大骂。
“算了，我这份给你吧。挨了大半天的打，没有秘药调理会伤及本源的。这秘药就是特意配置出来修复伤势，固本培源的。”师姐递过自己手中的葫芦。
“师姐……这是你的，我不能要。”陈玉心下感激，却是坚决推辞。
师姐也不啰嗦，一把把葫芦塞到陈玉怀里道：“我用不上，年轻人这样叽叽歪歪做什么。”
这时一卷也递过自己手中的葫芦，道：“我也用不上。你拿去吧。”
陈玉愣住了，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这时灵归子开口道：“你拿着吧。他俩的确用不上。铁牛师妹家境殷实，早用过无数灵药，这点小伤只是给她催发一下体内的药力罢了。一卷么，他就更用不上了，别看他疼得满地打滚，实则他不过就是怕疼而已，根本不碍事。”
“那……真的谢谢你们了。”陈玉感激不已，也不再啰嗦，收下葫芦，仰头干掉。
“先别急着谢，我们商量个事呗。你看我们三人中必须有一人出来受罚。我最是怕疼，疼这东西最麻烦了。铁牛又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所你能不能就再牺牲一下，出来领了这个责罚？”一卷涎着脸上来说道。
“我能说不可以吗？”
“不能。我肚子不舒服，得去方便一下先走了。”说完一卷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要下雨了，我要回去收衣服了。”铁牛师姐风风火火地跑了，留下一道滚滚的烟尘。
“我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沉默良久，陈玉憋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