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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烈日当头的六月底，黑雾林中依然透着一丝凉爽。擦掉额头上渗出的点点汗滴，莱尔觉得这份清凉算是瘴气所带来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好处了。
本来他在这种折磨人的日子是不打算出门的。毕竟自己的课程都已经全部习得，学分那种除了显摆以外一无是处的东西也不是他所需要的。至于校内最为流行的勇者小队，莱尔本人对此更是毫无兴趣。
至少，对于那些只是为了探索个死了一千多年的老古董留下的破烂房子而组成的小队，莱尔毫无兴趣。
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灰白色头发的青年用手扇了扇风，并继续低头寻找着什么。
魔王城堡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有真正高价的东西，莱尔对此深信不疑。如果真有，一千多年来光是人类探索的次数就足够把它挖个底儿朝天。目前无人踏足的领域，也就只剩下像个塞子一样堵在魔瘴之境最西端、无名之地诺威尔入口的魔王城主城了。
那里据说是魔王诞生的地方，也是历经千年依然固若金汤，无门无窗、没有任何入口的高耸堡垒，据说只有每次大重组的时候才会开通进入其中的大门。
即使是自诩为‘无所不知的情报贩子’，莱尔也完全不清楚那座主城内部究竟有什么。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有可能知道这些的话，或许也只有守护圣域近千年的神圣教会最高层的那些人吧。
青年朝地上啐了口吐沫，意外地黏在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子身上。
和这个小虫子与莱尔的差距一样，那种站在云端端儿上的‘大爷’们根本不是他这种级别的小菜鸟所能够得着的。除此之外，大陆上还有两大帝国和东贸联盟，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货色。
而大陆的几个大佬们会放任卡在魔瘴之境入口的教会独享魔王城堡内的珍贵宝藏？
莱尔才不会相信，除非明天在那群家伙的头顶上方下一场魔器雨，兴许还能砸死几个光吃饭不干活的‘大老爷’们。
然而，魔王城堡在平时真的只对勇者学校的学徒开放。虽然不限制外来人员的出入，但也不会有人去管他们的死活。
能放任神圣教会这么玩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魔王城内已经没什么可捞的了。
所以才会把它交给教会、所以才会让区区学徒进入城堡迷宫探索、所以才会直到今天为止也没多少学徒从中捞到珍贵的魔器。
那些蠢孩子们甚至还不清楚，被他人视若珍宝的‘原型魔器’本来就已所剩无几。目前已知的600多件原型魔器少部分散在大陆各地、一些被帝国或联盟收回，而将近半数则留在了神圣教会。
张口闭口喊着‘魔王还未死亡，我们要积累力量，面对将要来临的危机’这种口号，收揽起魔器的速度可比谁都快。为此还不惜四处散播‘出现了疑似复活的魔王’之类的流言，虽然只有据此地相隔甚远的第一防线附近的人们才会对此深信不疑。
极为鄙视这个虚伪教会的莱尔撇了撇嘴，接着拨开茂密的灌木丛。然而，他依然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就像是教会一直没有找到那把传说中的‘失落之剑’一样，因为这事儿，他们可是投入了不少积蓄。毕竟真找到的话，瞧这片大陆对于勇者的追捧程度，莱尔相信这把剑所具有的金钱价值至少能买下一个国家。
不过另一把被供起来的黄金圣剑倒也给教会带来不少财富，虽然它的‘工作’只是每年八月份在圣域中心克洛姆城举行‘相会庆典’被拿来用用而已。
占着这么多好东西，教会可不会愚蠢地只知道防御隔几年来一次的魔化兽潮。最新修建的第四防线已经距离大陆相邻的芬立帝国比较近了，莱尔打赌那东西绝对不是为了抵挡来自魔瘴之境的魔物。
至少，它的用途肯定不只有那一个。
除此之外，教会每年年庆时会送给大陆实力雄厚的国家一件高品质的圣器，也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冲突。虽然大陆也会礼貌性地回赠一些礼品，不过和相对珍贵许多的圣器比起来，那些东西除了量多以外就毫无特色了。
思索着教会以及大陆的各个国家，顺便在心里好好讽刺他们一番，这是平时闲得无聊的莱尔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至于另一件，就是收集白色的花朵并做成干花收藏起来。平时他会偶尔跑来这片森林寻找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但今天的莱尔有另外重要的事情要做。
树林间的路程要比外边的平地更为难走，好在这片黑雾林地面比较平坦，只有靠近无畏山脉的区域有明显的起伏。
踩着一块长有青苔的石头，青年小心翼翼地翻过倒塌的黑杨树干，青色草坪上一片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棕黄色纸张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过去把它捡起来，上边写着几行略有些扭曲的文字。
「我想，差不多露克丝那家伙该嫌烦了吧，虽然目前只练习了两天而已。」
看到第一句话，莱尔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东西。
“哦？‘小露’就是‘露克丝’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嗯～独立个体的分裂、擅长瘴气和智力、训练任务、卡卡……噗！真是个有趣的称呼呢，长不大的芬格先生。”
纸张上的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并不影响阅读。莱尔津津有味地将整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上挑的嘴角摆出一副大大的微笑。
“如果把这份情报完整卖出的话，会赚多少钱呢？或者是分成几部分卖给合适的买家，我想对方肯定会愿意支付高额的报酬吧。脑子里有至少两只未知魔物，它们还能思考和与人类对话。更重要的是，能操控瘴气和制造魔器。单单只是最后一点，也足够卖出个好价钱了。”
对于以收集情报为赚钱手段的莱尔来说，打听消息可是个基本功。但除此之外也有其他获取情报的途径，比如说像今天这样主动出击，尽管天气这么炎热还跑来树林里寻找情报。
夹杂着瘴气的清凉微风吹过灰白发青年的脸庞，渗出的汗滴不知何时早已晾干。环视一圈，周围的小型魔物基本上都遁去身影，除了某只还在地上努力滚动的毛茸茸的白球。闭上眼睛细细聆听，整片树林静悄悄地，即使是风吹树叶的响声也微不可闻。
除了莱尔，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就意味着情报的价值再次向上攀升了至少一倍。
“芬格先生哟～芬格先生～你要怎么报答我的好心好意呢～”
莱儿拿出随身携带的羽毛笔朝口袋里的小墨瓶内沾了两下，接着将纸上的文字全部涂黑到难以辨别的地步。
“还好这张纸被我找到了，粗心大意的芬格先生。”
收好东西后，青年干脆利落地将手中的羊皮纸迅速撕成难以阅读的碎屑，并分开撒在茂密的草丛之中。棕黄色的碎片不断翻转，下雨般纷纷在清脆的绿草间消去了身影。
“就把它当做是报答你曾经让我摆脱那两只贵族肥猪的谢礼吧，这下我们就两清啦，热心肠的芬格先生，虽然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
夹带着嘲讽的微笑渐渐消失，灰白发青年拍拍双手转身离开了树林。
“毕竟对于你来说，那之后遇到的贵族次子亚布斯才是重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