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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安宫出来,宇文烺和姜钰一同坐在龙辇上。
宇文烺的手放在姜钰的腰上松松的揽着,一边道:“你现在还真是什么事都操心,连姜太妃的事情也要管。一个宫女的请求,就值得你这样尽心尽力。”
宇文烺以为是谷莠的哀求才会让她对姜太妃这么上心,这些日子看过来,她对谷莠一向有些不一般,有时候甚至比对墨玉还信任。
姜钰道:“臣妾只是觉得姜太妃太可怜了,死都死了还要被拉出来背上这么一个大锅。”但她也不否认宇文烺的话,道:“再说了,臣妾对谷莠尽心,她才会真心实意对臣妾忠心。能干的宫人好找,忠仆难寻,臣妾可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像忠心姜太妃一样忠心臣妾的。”
宇文烺道:“你非要她的忠心做什么?宫里没有其他的宫人?”那个谷莠看起来也不是能耐大得让人忽略不得的人。
宇文烺突然“嘶”了一声,转头看着姜钰,目光怀疑的问道:“你不会是有百合之好吧?”谷莠长得倒的确是比别的宫女要清丽几分。
姜钰目光睁大了看向宇文烺,有些不能相信他说出来的话,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道:“皇上在说什么呢,皇上就是有龙阳之好臣妾也不可能有百合之癖。”这人的脑袋是被驴屎糊了才会思想这么肮脏?。
宇文烺看着姜钰,目光突然有点点的异样了,他觉得他得要找个机会把谷莠支使走了。
他不一定真的怀疑姜钰的取向问题,但是仍对谷莠这个人不放心,总觉得她吸引姜钰太多的关注了。
姜钰不理他,看了圣驾的方向,开口问道:“这不是回紫宸宫的方向。”
宇文烺道:“我们回宣清殿,刚刚急匆匆的去景安宫见你,倒是将一个人扔在宣清殿了。他今日急匆匆的赶来,大约也是来求朕事情的。”
姜钰道:“既然皇上要见大臣,那臣妾就自己先回紫宸宫去了。”
宇文烺道:“你和朕一起去见他也无妨,他这人不错。他暂无官职,算不得是朕的臣子,只是私下里帮朕办一些事。何况他今日急着见朕,恐怕也是为了私事。”
姜钰有些意外宇文烺会将这样的事情都告诉她,他看起来并不是会跟女人商量或让女人插手他的朝政的人。
不过姜钰也有些奇怪,会是谁能让宇文烺这么置为心腹。
等他们到了宣清殿,走进宣清殿的大门,看着一脸着急站在里面的清瘦男子时,姜钰终于知道是谁了——朱氏娘家的侄儿,朱家的大公子朱泓。
从姜家来算,依礼法她还要喊朱泓一声表哥。
姓朱的人里面,朱泓是唯一一个让姜钰不讨厌的人。不仅不讨厌,姜钰与他小时候也算是有些情谊,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其实朱泓的身世,也算得上十分可怜。
他是朱家的庶长子,当年朱家的大夫人生不出孩子来,将身边的丫鬟开了脸送到了朱尚书的床上。
后来丫鬟生了儿子,朱大夫人便将孩子抱到了身边,一碗汤药给丫鬟灌了下去,去母留子。
然后等朱泓长到七八岁,朱大夫人突然又亲生了个儿子,于是连这“子”也准备去了。
朱家有意隐瞒,朱泓一直还以为自己是朱大夫人亲生的,小时候对朱大夫人十分尊敬孝顺。
结果突然有了个小弟弟,自己便被告知不是朱大夫人亲生的。不仅如此,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自己一直以为的母亲朱大夫人害死的,而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则都默许了嫡母对他生母的杀害……
本以为这已经算够惨的了,但还不够,朱大夫人有了亲生的儿子之后,看这个自己一手养了近十年的养子也不那么顺眼了。
总觉得这个养子有些碍眼,好像挡了亲生儿子的路,有点想除之而后快。
所以九岁之后的朱泓,总是会时不时的出一些意外,比如时不时生个病摔断腿踩空楼梯惊个马什么的——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朱泓就是运气这么背,总是天降横祸。
身边伺候朱泓的下人从来不督促他念书长进,总是劝他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然后将他往走马遛狗斗鸡斗殴滋事打架青楼楚馆的方向带,后来朱泓十二岁时屋里就有了四五个貌美通房,那时姜钰还笑话他,说他艳福不浅。
朱尚书和朱家老夫人虽然不希望朱泓死,但也不想为丫鬟生的庶子掩盖了正房夫人生的嫡子的风头,所以对朱大夫人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多的时候是两只眼都闭上的。
当然这更重要还是因为,朱大夫人的娘家势力够大——她姓崔。
姜钰跟朱泓认识,是在她六岁的时候,那时候朱泓八岁。
姜婠丢了一只簪子,怀疑是她偷的,拿着鞭子一路“追杀”她,她自然一路逃跑到姜家府外,然后就撞到了来姜家玩耍的朱泓身上。
其实姜婠的簪子真不是她偷的,是她身边一个丫鬟拿的,但府里大家都知道姜婠讨厌她,自然就诬赖在了她的头上。
再说了,她拿她的簪子干什么,一不能戴二不能卖的,偷了她还嫌弃没地方藏呢。像是姜婠喝汤喝出虫子,睡觉床上突然出现蛇或蜈蚣,走路不小心踩到油滑倒,早上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脸上突然长满疹子······这种事才是她干的。
朱泓虽然是朱大夫人养的,但神奇的是他居然没有长歪,见姜婠欺负她,还为她说了两句公道话。
那时候朱大夫人还没生出自己亲生的儿子,他在朱家还是记在朱大夫人名下的嫡子,姜婠和姜家也都会卖他几分面子。
自那以后,他若是在姜家遇到她被罚被打,都会为她求求情,或者是会带一些伤药给她。因为他的关系,她也的确是少受了不少苦。
他那时候觉得她性子太硬,反骨太多,劝她为何不对朱氏和姜婠示弱和伏低做小,这样她们就不会使劲欺负她了。
但他不知道,其实她的骨头一点都不硬,如果她求饶能让朱氏和姜婠放过她,她一定立马跪下去。但她太了解朱氏和姜婠的性子了,她的求饶只会让她们更加得意忘形以及变本加厉,她们会以奴役她为乐,踩下她的尊严作践她的身体。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浪费自己膝盖上的那点钙呢,还能气一气朱氏和姜婠,让她们也不这么好过。
她那时就觉得他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被家里捧着的娇贵少爷不知“民间疾苦”,尽管他帮助她,但她也看他很不顺眼。
直到后来,他也变成嫡母看不顺眼的庶子时,也尝到了她受过的那些苦楚。
他们两个,最开始是朱泓同情她帮助她,到后来则变成是两个人相互取暖相互慰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