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龙 岂可降耶

穿越旅行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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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

    一声猫叫,将王处一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低头看去,却是有只怀孕的母猫,不知何时趴在了自己面前的窗沿上。

    “咦,这猫是店家养的么,这么不怕生”王处一端过桌上的菜肴,将乘着鱼头的那碟放在了母猫身前。

    “新人……位面……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王处一凝神思索,沉思着黑衣人所说的话,始终不得其解。

    “字面意思来看,那人口中所说的位面应该是某个方位或是地域之类,志玄自称失忆忘记了从前的事,但这只是说辞罢了,莫非志玄其实就是来自这个叫位面的所在?那人又称呼志玄为新人,说明他两必有渊源,这其中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王处一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大快朵颐的猫儿,不禁叹了口气:“吾辈修道乃求去伪存真,然而人活世上总不免遇上扑朔迷离的事,世事如棋,乾坤莫测,还是你活得比较无忧无虑咯”

    “喵?”

    “唳——”悠扬的鹤鸣声落入耳中,孙震寰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深邃漆黑的夜幕,只看得见淡淡边沿的云层背后,露出了月亮的半边脸,还有些迷蒙的睡眼望向淡淡的月光,一股困意袭来,感觉又要睡过去了。

    “唳——啪!”不待眼睛闭拢,面前忽然有一个怪异的巴掌呼了过来,尖锐的利爪撕裂空气,带起了破空的风声,不偏不倚的拍在了孙震寰胸口,孙震寰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只觉得胸口根根肋骨都发出嘎吱的惨叫声,整个人像是被一块石头猛地塌住了似得。

    “呕咳咳……凌……凌云你要噬主啊?你一爪子要把我拍死了!”孙震寰伸手推开凌云硕大的爪子,挣扎的站起身。

    “唳唳~~”凌云瞪大了眼,满脸无辜的望着孙震寰,黑珍珠般乌黑透亮的瞳孔里,满是不解和委屈。“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越来越暴力了呢?你是一只鹤,不是头雕,在这么下去你……你……”

    孙震寰皱起眉头,抬起手揉了揉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凌云:“无量天尊,凌云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宝贝?你怎么……长大了这么多!?”孙震寰和凌云在一起十年了,说句夸张的,凌云长什么样他就是闭着眼都能画出来,但现在的凌云和之前记忆里的样子,有了天壤之别。

    原本通体洁白、翎羽如云的高大白鹤,身高不过两米翼展才三丈,但眼前凌云何止两米高三丈宽?鹤头高高昂起,身子足足有两个孙震寰叠加起来的高度,目测将近四米,洁白的鹤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鎏金色的细长花纹,一圈圈勾连成线,像是用太阳融化成了色彩勾勒其上。

    “凌云,伸开翅膀!”孙震寰沉声命令道。凌云闻言,周身羽毛抖动,悠扬清远的鸣叫自细长的喙里发出,像是空谷清涧里穿过的长风,随着呼啦一声响动,宽大的双翼猛一张开,云雪色翎羽鼓动起庞大气旋,仿佛《山海经》里的神兽振翅高飞,要囊括寰宇遮天蔽日,神秘高贵与霸道雄伟两种特质,在凌云身上如此和谐的体现出来,孙震寰看的目瞪口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也……”

    孙震寰喃喃低语,看着凌云的模样,思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逍遥游》里对鲲鹏的描写。孙震寰走上前,轻轻抚摸凌云的腹部,笑道:“说不定,你还真是什么天地神兽,意外沦落在了射雕的世界了”

    凌云定定望着孙震寰,低头蹭了蹭他的手。

    “小道士,你可算醒了啊”

    “什么人!”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孙震寰便转过身子,面朝声音传来那一面问道。

    “哈哈哈,小道士不必装了,你从醒来之后,左手便一直握着剑柄,身形有意无意的朝向我这边,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巧合,我暗中好几次调转方位,你也随之不动声色的随之调转,现在的江湖真是后生可畏啊!”

    随着话音落下,远处的草原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孙震寰定睛看去,微微有些意外。

    “莫非是他……”

    来人穿着一身粗布麻布,上衣还打着好几个补丁,花白的须发上顶着个乱蓬蓬的帽子,隐约还占着些油渍,那老者手里握着一根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古怪绿棒,他一边走过来,一边用那绿棒扫开周围的野草碎石,瞧着这幅打扮,竟是个乞丐老叟。

    寻常人眼里不过是乞丐行路的情景,但此刻那老者的仪态落在孙震寰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状况。

    孙震寰久浸武学,拳掌兵刃暗器轻功无所不通,对武者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习武之人若是日久天长勤修武功,待练到了深处便会习惯成自然,将武功中的仪态融入到日常动作里,一举一动都会透露武者的独有神韵!这乞丐老叟看似不过是个蹑手蹑脚的老人,但每一步走来,踏在地面都有一股龙行虎步的厚重感,不待近身,那股安然如泰山,宛如猛虎潜伏徐行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除非丐帮中还有其他隐世高手,不然能有这种威势的乞丐,只有一个人!”

    念头顺变间,老者已经走近,只听他洪亮着嗓门哈哈大笑道:“丐帮洪七,久仰魔仙赫赫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北丐洪七公威震江湖,今日有缘得见,幸会幸会!”

    洪七公摆了摆手笑道:“好了,我平生素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的客套话,文绉绉的一点都不痛快,不过确实令人惊讶,你才多大年纪就有这般武功造诣,我像你这么大时,还在帮里到处逗猫惹狗了”

    孙震寰从地上拾起被水打湿的拂尘,内力一震,水珠唰的一下飞溅四射,而后内力徐徐传导,丝丝蒸汽自拂尘里缓缓升起,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中。孙震寰淡淡道:“全赖几位师长苦心栽培我才有如今成就,前辈谬赞愧不敢当”洪七公闻言摸了摸胡子,笑而不语。

    孙震寰一边打量凌云一边问道:“洪前辈云游不定,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得见,是机缘巧合还是另有缘故呢?”

    洪七公以绿玉棒杵了杵地,收敛起笑容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也不兜圈子了,今天遇见你,结果是意料之中,但过程却是意料之外”

    “什么意思?听前辈的话,似乎本来就要找我?”

    洪七公没直接回答孙震寰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坐在了河畔一块耸起突出的大青石上,望着流淌的河面道:

    “今早我在河畔抓鱼时,望见水面上倒映出一头巨禽遨游天际,抬头望去便见天上有只巨大的白鹤飞过,身上似乎还背着什么人,我好奇之下便一路追寻,这畜生飞的可真快,期间差点追丢了”

    洪七公自顾说着,却不料身后原本平静温和的凌云,在听见了畜生二字后,顿时一声厉啸,刀锋利刃般的巨爪高高扬起,而后猛地划下,将布满石子的地面撕裂出了五道深深沟壑,顿时尘土飞扬。

    “这……这头畜……白鹤难道成精了?居然能听得懂人话!”洪七公一脸诧异的问道。

    “前辈说笑了,就算是猫猫狗狗它也能听懂你给它取得名字,更何况凌云这样的灵禽异兽!在道门典故中花鸟鱼虫、禽兽植物都是有灵性的,世上生灵可以吞吐日月精华,修行超脱!这个世界不只是属于人类!”

    “哈哈哈,是我失言了,这位鹤兄还请原谅”洪七公听完孙震寰的话,丝毫不感到气恼,反倒是笑着给白鹤抱拳道歉,凌云极为人性化的昂起脑袋,也不去看洪七公,从鼻孔里发出了‘唳’的一声。

    “凌云……我昏迷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孙震寰望着凌云,心里闪过一丝疑虑。转身望向洪七公,孙震寰伸手道:“前辈请继续,之后发生了什么?”

    洪七公再度坐下,对孙震寰道:“之后我一路追赶,奈何你这白鹤速度太快,不得已我只好放弃,不打算追下去了,结果却发现这只白鹤似乎出了什么事,在天上摇摆盘旋,然后落在了这个河畔旁,等我赶来时白鹤已经醒了,而你也正好被它一巴掌打醒,至于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孙震寰面色镇定,心中却是惊疑:“凌云的变异,正是在我脑海中那颗破界石触动后不久,莫非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么?”一念及此,孙震寰抬头拍了拍凌云的脖颈,对白鹤说道:“凌云,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白鹤晃了晃脑袋,微微低吟。这下不仅仅是洪七公,连和凌云朝夕相处的孙震寰都感到不可思议:“凌云虽然一直都很聪明,可是这么清晰明了的听懂整个句子,只需要一遍并且也不需要我手舞足蹈的引导它,这还是第一次……”

    孙震寰心里不断的推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凌云的变化跟破界石的触动脱不开关系。孙震寰不再纠结此事,转而向洪七公问道:“言归正传,洪前辈说要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晚辈并不记得自己和丐帮有什么渊源”

    话音落下,洪七公第一次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他对着孙震寰道:“我希望你取消中秋西湖的‘邪仙之决’”

    “洪帮主是不是酒喝多了?”孙震寰脸色骤然沉下,夜风忽起吹过河畔,空气中渐渐沾染丝丝寒意。

    洪七公望向孙震寰,沉声道:“还望阁下见谅,我知晓这话十分冒昧,但我希望你能取消和黄药师的中秋决战,并将消息散布武林,撤销风云客栈的那个赌局,要知道你……”

    “够了!洪帮主,我知你惩奸除恶匡扶正义这才敬你三分,你别不知好歹”孙震寰目光森寒,冷冷注视着洪七公,不复方才的和睦氛围。

    “阁下可知道,因为你一场邪仙之决,现在江湖上已经波及了多少无辜之人,你可知因为这个赌局,让多人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你为了一己私事不惜连累这么多无辜百姓,你难道就不感到愧疚么?如此行径,枉你身为全真教这等名门正派!”

    “放肆!”一声怒喝,似晴天惊雷轰隆炸响,雄浑内力融入声浪澎湃音波俱来并发,河畔里淙淙流水被猛地震动,激荡出冲天而起的水浪,砰砰砰的剧烈声响直让人心惊胆战。

    孙震寰踏前一步,内力在周身鼓动盘旋,衣襟无风扬起,语带杀机对着面前老者道:“洪七,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吧”

    “怎么,一言不合便要大开杀戒么?好霸道的威风啊!老叫花今天也想看看,你这位魔中仙人有几分本事!”洪七公手中绿玉棒猛一杵地,细细棒身竟将一丈内铺面滚石的地面击穿,震碎大地裂开沟壑。洪七公毫不畏惧,直直望向孙震寰杀机毕露的双眼,漠然道:“老叫花越俎了,便替重阳真人管教下你这后辈”

    “哼,今夜过后,五绝之中北丐除名”

    语落定,风骤起,一股逼人窒息的压迫在两人间翻涌,月亮躲在了云层背后,地面上的光亮在渐渐消退,就在月光隐没的最后那一瞬间,两道人影,动了!

    洪七公身形俯冲,像是一头蛰伏草丛的猛虎,终于按耐不住一跃而起,带着凛冽煞气扑向猎物,要一击毙敌。洪七公飞速的逼近孙震寰,双掌虎虎生风,朝着孙震寰胸口抓了过去。

    孙震寰目光一凝,上一秒还未看清洪七动作,下一刻便已杀至眼前,孙震寰不及思索,一脚向前扫去,犹如一根紧绷的弹簧猛地收缩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踢向洪七公正面,洪七公见招拆招,跃起身形避开孙震寰迅疾的一记扫腿,朝着孙震寰面门抓来。洪七公浸淫掌法多年,五指中蕴含着足以开山碎石的恐怖力道,这一掌下来,就算是一头牛也足以活活打死!

    孙震寰心中冷笑,顺势收身,转而运起全真教的破霜履冰掌法,不闪不避迎着洪七公双掌打去。他竟是毫不在乎洪七公的刚猛力道,完全不打算闪避,对算硬碰硬的正面拼杀!

    一声闷响,洪七公与孙震寰二人双掌交击,两股猛烈的力道甫一碰撞便引起剧烈反响,好似天雷动地火,二人掌心互抵力道互相抗衡,沉重的压力传递全身,地面承受不住这股巨大力量,两人脚下踩踏的地面开始不住的塌陷下去。

    “哈!”一声急促短呵,内力猛地激荡,两人彼此分开,孙震寰凭借雄浑功力强压惯性,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反观洪七公却是难消孙震寰的掌力,连退七步后硬止身形,鞋底在地面滑出一串飞溅的火星,拖出近乎二十米长的沟壑后方才站定,惊疑看着孙震寰。

    “洪七,枉你跻身五绝之名,想不到只有这点本事!”孙震寰拂尘高扬,猖狂大笑,睥睨看向肃容满面的洪七公,语态傲然道:“堂堂丐帮之主,连我一掌都受不住了么?”

    “无知小辈,休得猖狂”洪七公一声怒喝,游身于石滩上,身形灵活的像是条浮动手中的长蛇,在孙震寰身边忽左忽右的环祠,寻找敌人的破绽!孙震寰见状,心知洪七公打算采取游斗,保存气力寻找合适的机会再出手,心中感到不屑:“哼!想消耗我的内力,真是痴人说梦!”

    孙震寰身形变换,脚踏七星,忽的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迅疾的跳向洪七公,轻盈犹如一只大雁横掠天际,正是全真教赫赫有名的金雁功。

    “便是昔年王真人在世所施展的金雁功,也没超出孙震寰这神乎其神的地步,如此天才却心术不正,真是明珠蒙尘了”洪七公眼见孙震寰主动袭来,双脚立定好似老树扎根,任你惊涛骇浪不为所动,洪七公手臂运转,不同于之前一味刚猛浑厚的风格,此时的洪七公身形缥缈,步伐灵动偏转,似浮动在空中的游鱼,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逍遥意味。

    孙震寰定睛看去,洪七公身形合一拳法漂浮,仿佛柳宗元笔下游鱼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那般自在轻巧,完全不同于方才的招式风格。

    “这应是那门‘逍遥游’拳法了。哼!跟道门武者比招式绵长阴柔,真是笑话!”孙震寰思绪顺变,不断靠近洪七公,还不待落于地面便一拳击出,拳招空柔深长、绵绵不绝,正是昔日习于周伯通的空明拳!洪七公微微皱眉,一时间看不穿这套拳法路数,然而孙震寰一拳近在眼前,再无观摩时间。洪七公只觉得这拳法虚实相间、变换莫测,绵长拳意中自有一股流水潺潺源远流长的柔和韵味,与自己的逍遥游到有异曲同工之妙。

    洪七公试探性的出招,架住孙震寰打来的一掌,运起巧劲将之反弹回去,谁料孙震寰借力打力,反而接着这股力道欺身上前,距离洪七公更进一步,左手自下往上蜷缩成拳头,击向洪七公丹田位置,右手则是五指伸开,变拳为掌拍向洪七公的天灵盖。

    “小道士真是心狠手辣,全真教怎会有你这种人!”就在孙震寰即将得手之际,洪七公竟然不管袭来双手,双掌忽然朝着孙震寰胸膛猛地拍去,这一招来的迅疾,速度陡然加快,快的出乎孙震寰意料,一下子就打在了孙震寰胸口!

    洪七公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心中暗道:“这一招足以让你失去反抗力,将你押解终南山,交给你师父让他好好惩戒你,避免无辜百姓再受荼毒!”然而下一刻,洪七公微笑的嘴角彻底僵住。

    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孙震寰胸口,对方竟然毫无所动,冷笑着望着自己。孙震寰淡漠出声道:“就凭这样就想打伤我?知道骸骨阎罗、镇狱荒神他们为什么会死在我手里么?”

    洪七公不待孙震寰说完话,瞬间抽身而退,然而孙震寰原本打向洪七公天灵盖和气海丹田的双手,忽然扣住了他的琵琶骨,那力道不似人力,更像是撕裂血肉的鹰爪,让洪七公一时间难以挣脱。

    “你和他们一样,以为我年轻必然内功浅薄,护身功力不可能比得上掌力拳劲,结果……他们全死了,因为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洪七……你也是!”洪七公目光一寒,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袭上心头,头皮一阵阵发麻!很多年前,自己孤身一人在大雪山遇见狼群时,便是这种感觉!

    “给我滚!”洪七公忽然爆发出极为刚猛的劲道,硬生生崩开了孙震寰双手,一脚飞踢向孙震寰面门,孙震寰皱眉,偏过头闪过这一脚。洪七公推开后,一把抽出插在地面的绿玉棒,沉着脸望向孙震寰,低低呼出一口气。

    孙震寰望向洪七公额间滑落的冷汗,低声笑了起来:“素闻丐帮有两大镇派绝学,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名扬江湖,莫非今日有幸能见识到?”

    “老夫今日定要将你废除武功,送到终南山全真教受罚!”洪七公怒喝一声,手中绿玉棒唰的一下挥舞在空中,带起破空之声。

    ‘铮——’就在洪七公凝神戒备时,孙震寰垂眸,将悬于腰间的拙川锋缓缓拔出,待到长剑全部抽出时,一股清澈悠扬的剑鸣声铮然响起,明净的剑身倒映着九天上的月光,在夜里熠熠生辉光华夺目,看的洪七公心神一凝。

    “这是重阳真人昔年佩剑?”洪七公问道。孙震寰信手一弹剑身,悦耳声音再度响起:“不错,正是祖师铸造的重阳七剑之首‘拙川锋’”

    “剑是好剑,可惜你心术不正沦落魔道,空让宝剑蒙尘了”洪七公盯着拙川锋悠悠叹息:“若是你现在回头,随我去风云客栈撤销赌局,取消中秋决斗,你我之间过往不究,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震寰在笑,笑的开怀畅快,他睥睨着眼前的洪七公,心中失望透顶!“洪七啊洪七,你知不知道你很狂妄,很无知,很自以为是!你真的以为你今日所作所为便是正义么?”

    “哼!你为一己私事致使武林动荡,多少人因你无辜惨死,我今日所做,正是惩奸除恶、替天行道!你还想狡辩不成!”洪七公掷地有声的呵斥道。

    “哦?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一件事,在你找上我之前,有没有调查过死的都是什么人?被灭的都是什么势力?参与赌局和为非作歹争斗杀戮的又是哪些人?”孙震寰笑的诡异,这一幕落在洪七公眼里,他心里感到有些不对劲,心下微微踌躇并未开口。

    “怎么?丐帮成员遍布天下,消息灵通,你身为乞丐头子,难道不知道么?还是说你心虚了,不敢回答我?”孙震寰紧盯着洪七公,嘲弄道。

    “有何不敢?因你而遭受无端横祸的人,多得是无辜百姓,我一路走来,亲眼见过不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抓住其中作恶的一伙人,他们洗劫了一处村落杀光了村民,就是为了谋夺钱财参与你这个该死的赌局!你还有和话要说!?”

    “当年道门前辈黄赏创出《九阴真经》,后来引起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无数武林中人死无全尸,留下家中孤儿寡母惨绝人寰,是怪人性贪婪人心狠毒,还是怪前辈创造绝学,遗祸人间?”

    “昔时哲宗元祐年间,少林寺藏经阁武功秘籍引起江湖中人觊觎,或是偷窃或是行骗,又是一阵席卷武林的波澜,厮杀之惨烈,不逊于九阴真经之祸,甚至犹在其上,是怪达摩祖师开辟少林光大武学之道,还是怪世人垂涎秘籍,争名夺利?”

    孙震寰沉声厉呵,不待洪七公反驳,继续呵斥道:“枉你身为一代宗师,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简直愚蠢之极!你只看见那些无辜百姓遭受残害,认为一切因我而起,你可曾想过,是我要荼毒苍生么?是我愿意殃及无辜么?

    那些被杀的人,绝大多是都是罪有应得的恶人,那些被灭的势力,无一不是恶贯满盈的罪恶坑!如今江湖中的流血厮杀,全是一群恶人将屠刀挥向另一群恶人,一个恶势力贪图另一个恶势力的财富!就是因为太多这种毒瘤的存在,才致使天下苍生饱受荼毒残害!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他们罪有应得!”

    “你这是狡辩!那这些被牵连的百姓你怎么解释!他们难道也该死?”洪七公打断孙震寰的话,昂声质问他!

    “商鞅变法,富强国力变革祖制难道没过死人?秦始皇修筑长城,抗击异邦时难道没死人?本朝太祖南征北战一统天下,终结五代十国的乱世,难道就没死人?洪七,我今日所为,是为了消弭大多数祸害,让天下百姓活得更安宁,但我孙震寰不是神!也没法保证完美无缺的实现救世的壮举!”

    “你说什么?你是说,如今这一切其实是你有心筹谋的?”洪七公瞪大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孙震寰。

    “很久以前,我还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中人,我令世人称我魔仙,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取魔仙这个诨号?”孙震寰背负着手,望着远山长夜叹道:“世上风波诡谲,太多奸人作恶,他们或是跻身官场,啃食社稷祸国殃民,或是落草为寇,鱼肉百姓荼毒一方!我行走天下这十年,看遍了民生疾苦,见证了人间惨剧……”

    孙震寰握着剑,一步一步踏前,一步一步逼近,他盯着洪七公道:“曾经,我也天真幻想过江湖世道会变好,但后来,我不再妄想那些白日梦!这十年,我为了改变世局,一路杀伐,一路灭绝,我杀贪官污吏,我杀绿林歹人,我杀金狗蛮夷,我杀淫贼盗匪,杀的无休无止杀得血流成河,然而不论我多么努力的挥剑劈砍,始终砍不断这漫漫黑夜,始终劈不出希望的黎明”

    洪七公握着绿玉棒的手在颤抖,他愣愣望着孙震寰,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震寰垂眸看着手中的拙川锋,喃喃道:“后来我渐渐明白,一介凡人之力,实在太过渺小,根本不足与改变一个世道,之后我结识了大宋官家宁宗,这位年轻的皇帝倒还算有血性,他有心振奋国家,因他我入了朝廷弘道阁,而后一手布置了由江湖过度到朝堂的变法图强,洪七公,这其中的曲折深意,你又知道多少呢?”

    洪七公大吼一声,盯着孙震寰道:“一屋之雪不扫,何以扫天下之雪?我现在只知道,因为你,至少有一个村落的百姓被杀害,这百余口无辜人命,不能就这样被遗忘了,总要有人站出来为他们沉冤昭雪!”

    孙震寰一叹,只见洪七公放下绿玉棒,缓缓举起手,沉声对孙震寰道:

    “很多时候,有的事本就是无解的,今日我拿出真正的实力与你一战!我胜,你便随我撤销决斗、赌局,你胜,我便就此离开,从此再不干涉!你我皆是江湖中人,对错是非,就以手上三尺青锋做个了断吧……”

    孙震寰仰天长笑,将手中长剑抛向凌云身前,豪情干云啸道:“你不用兵器,我拿剑胜之不武,今日不论输赢,我都收回之前对你不敬的话,洪前辈,出手吧!”

    “好,北丐洪七公”

    魔仙孙震寰”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