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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之人在月色刚刚撒在约曼城的街道上的时候就来到了约翰道格的书房。
虽然在那个时代，约翰还不是什么非常大路的名字，因为在那个年代，能拥有属于自己名字的人本来就是少数，不去谈那些下人和奴隶，寻常的农民和工人的名字大抵都是‘木匠家的老二’之类的叫法，但是从他的名字上可以看得出来，他的长辈并未对他有着过多的期许。
但是约翰伯爵终究还是成为了道格家族的家主，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还娶了他姐姐中最美丽的那一位，而和他关系不怎么好的那些兄弟都在这些年中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即使是跟他比较亲近的那一些，也被伯爵先生派往了外地。
信使也早就有所耳闻这位伯爵的些许做派，因此即使他在书房里枯等了有近两个小时面上也不敢有任何不愉之色，但是他心中更是知道自己所带消息的重要性，心中更是焦急如焚，可是他一不敢在书房里走动，二也不敢去催促伯爵先生，只好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研究这伯爵书房中的地砖究竟如何做工精到。
直到半夜时分，面色涨红的伯爵先生才在两位娇俏侍女的服饰下来到了书房，这两位侍女也知道伯爵先生的规矩，更看到书房中灯火摇曳，里面还坐着一个人影，更是心中一凛，只是将伯爵先生送到了书房门口，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咔哒’一声，伯爵先生推门而入，在他踏入书房的那一刻，面上的潮红便消去了不少，他随手关上房门，淡淡地撇了面露焦急之色的信使一眼，并不说话。
伯爵先生当然知道他那位叔叔的性格，虽然有些贪财好色，但做人做事担得起‘沉稳持重’的评价，在这个时间通过信使而不是信件给自己带来的消息当然是相当重要，只是他依旧是慢悠悠地拉开了门后的柜子，取出了一块据说是在那片东方大陆上也是奢侈品的檀香，放在一旁一座铜制的雕刻着天使图样的香炉中点起，直到香味充盈了整间书房，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这才淡淡地道了一句：“说。”
约曼城，西城区。
高元雁提着两瓶蜜酒，走进了房间，将身后的夜色和晚风都挡在了门外。
她环顾了简陋的客厅一圈，看到了正靠在门边的墙壁上打坐的许仙，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笑道：“你还真是刻苦啊，这点时间都要拿来修炼。”
许仙闻言，并没有接话，缓缓运转内息，将其调匀，再缓缓收入丹田中之后，方才睁眼，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们原来的队伍，他们一般是花什么时间来修炼的？”要知道这种小事上的交流却不是常有的事情，寻常的轮回小队交流情报，也不会细致到这个方面，至今为止，他也只有陆致远几人的例子可供学习而已，听听别人的看法也是不错的。
“怎么说呢他们也会在轮回世界中修炼，但是不至于跟你一样”高元雁提着密酒在许仙面前蹲了下来，在蹲下的时候还颇别扭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只是大概是用了男性身体的原因，无论怎么摆姿势，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最后她干脆跟许仙一样盘腿坐在了地上“恩没有你这么疯狂，你在村庄里修炼，在马车上修炼，到了这里一旦停下来也在修炼，你这样不给自己放松的时间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总觉得太不像一个人了。”
“我们这种轮回者本来也就是复制体吧？算是正常人？”许仙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着接了一句。
“你分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偏偏转开了话题，这说明你在逃避着什么东西。”高元雁耸了耸肩：“虽然我当下没有了本体的精神力修为，但是眼光还是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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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那种纯粹的修炼狂人，或者说求道之人，这么刻苦自然正常，因为这就是你的爱好，你的目的，你的理想，可你显然不是这种人。”‘啵’地一声轻响，高元雁用拇指将瓶口的木塞弹飞了出去，看着许仙逐渐变得有些生硬的脸色，笑了起来，抿了一口密酒，继续道：“如果你是那种极为怕死的人，在死亡的压力下不断逼迫自己不松懈，那倒也说得通，可从你死而复生的反应来看，你也不是这种人。”
“而且我能看出来，你对于修炼这件事情不是发自内心的渴求，而是一种极度焦虑后的自我强迫，好歹我的眼光还在，这些东西我还是能看出来的。”高元雁又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密酒，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发出‘扣扣’的声音：“倒不是刻意去窥探你的隐私，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奇而已，因为你的目的肯定跟现实世界无关，不然不会在知道自己是复制体之后还这么认真。”
“可如果说是在轮回世界中的事情，除非是你跟那些狗血小说一样，跟某某人定了什么约或者咽不下一口气之类的，但这也不太可能。”说起这种可能，高元雁自己都‘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一个男人发出这种笑声，总有些违和之感：“可如果是别的原因，主神那里有一切兑换，你这么逼迫自己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是真的有些好奇，在一个万能的许愿机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近乎自虐一般折磨自己？”
许仙没有正面回答高元雁的问题，反而发问道：“你觉得主神是个万能的许愿机？”
“那你觉得主神对于我们还能是什么？”高元雁换了个姿势，‘砰’地一声把自己砸在了许仙身边，跟许仙一样靠墙而坐：“主神的存在对于我们这种轮回者来说，就是意味着我们每一份的付出都会有回报，而且是正向回报，天底下难道还能有比这更大的机缘？”
“就像你所说的，我们是复制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只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只是生在了主神空间而已。”鼻中哼着意味不明的曲调，高元雁轻轻地说道：“我们只是出生地地点比较特殊而已，但是相较于茫茫宇宙中绝大多数生命来说，我们已经足够走运了。”
“付出就一定有回报，而且是极高的回报，相比起来我们的付出简直不值一提。”高元雁用拇指和中指捏着酒瓶口，在许仙面前晃荡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比如我们在这个轮回世界，加起来怎么说也能拿到一个b级支线剧情，到主神那里至少也能换到一本不错的功法或者较强的武器，而且是最适合自己的。我们固然是冒生命危险，但是倘若放开来说，多元宇宙里愿意冒着这些风险甚至十倍百倍于此的风险的人恐怕比主神空间里的所有轮回者还多。”
“所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像这么近乎自虐一般地修炼呢？”高元雁看着脸色从阴沉转到若有所思的许仙，笑岑岑地问道。
过了片刻，许仙叹了口气，又似乎松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解脱的口气道：“我第一个轮回世界的时候，为了主线任务，出谋划策炸毁了三峡，淹死了至少一座城市里的几万人还是废土世界的几万人，换算成现代，恐怕要有数十万了。”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说到底，那些都只是数字而已，我虽然知道我造成了如斯严重的后果，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说服自己那只是为了求生存，并不困难。”
“但是恰恰在那个世界里，我见到了那些贫民，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那些乳房干煸得好似面粉袋但是依旧试图用身体吸引我们的女人，那些身体已经变异但是依旧包含希望的男人们”许仙的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似乎已经沉浸在他的回忆里。
“我还记得，那些人，那些人看到我们发给他们异形卵，并且告诉他们这个可以充饥的时候那充满希望的眼神那种感觉，我忘不掉我是踩在那么多人的生命上才活了下来，所以我根本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眼神，即使要死，那让我一个人面对死亡就好了。”
“所以在上个世界面对”说到一半，许仙忽然猛地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哭丧棒，一脸愤怒地看着正在用着一种奇怪的节奏叩击墙面的高元雁，愤声道：“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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