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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朝廷的王爷,通过朝廷找他或许不难,”摇姯将目光从他脸上转开,盯着桌上刻着梅花的酒杯,双眼无神。
“怎么没试过,没人可以奈他何,”沈绍礼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个神医胜过夜谷,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哦?还有比夜谷神医更厉害的?”
“嗯,神医羊舌公。”
摇姯迷惑看他:“什么名头来的,我怎么没听过。”
“我说苍狼教的羊舌长老你就听过了,”沈绍礼笑得有些宠溺,大手在她的手心里静静躺着,好像有力量在慢慢回到体内般,“他这几年一直跟着魔尊入关修炼,近日魔尊出关,我正要找机会去请他。”
“又是魔教。”摇姯脸垮了下来,为何总要跟那个大魔头扯上关系。
“羊舌公是出了名的难请,加上当年老魔尊之死,我们阐天门也有发难,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摇姯斟酌良久,缓缓道:“那也要一试,魔尊那人崇尚利益交换,只要有利可得,就不难。”
“江湖上谁不是这样,谁都不能幸免。”
沈绍礼说完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递给摇姯。
“摇姯。”
“啊?”
“为什么在外称呼自己为小乔?”
摇姯没料到他有这么一问,堵在那儿没说话。
这是沈绍礼第一次直呼她的真名,她也一直都知道,他从来都晓得她的真名。
“真的是为了躲避清风派?还是为了躲避他?”
她微微皱眉,将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我说不是为了他,你信吗?”
“可我听说,你为了帮他将双生草弄到手,潜伏在清风派好几年。”
她瞟了眼沈绍礼,那人直勾勾盯着她,好似狼的眼睛般。
“你不信我?”摇姯将酒杯放下,正襟危坐,抬起右手居高,“以天地为证,双生草绝不在我手中。我确实是曾经有过一株双生草,当年清风崖歼灭魔教,它就不翼而飞。”
沈绍礼收回犀利的眼神,将她抬高的手臂揣进自己怀里,闭上眼睛遮盖住满目苍夷。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是我太着急,误伤了你。”
“无碍的,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沈门主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摇姯的小手被他放在腹部上,精瘦的身体传来阵阵热源,刚刚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知我者,不过二三,”沈绍礼轻轻抬起她的脸庞,“我以后可以唤你摇姯吗?”
“好、好啊。”她好似被蛊惑般,对面那璀璨的眸子在吸引着她前往,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点头是为那般。
“你唤我绍礼便可,以后,称谓还得改。”
“怎么改?”摇姯突然心跳骤停,目光灼灼望着对面俊俏公子哥。
沈绍礼轻笑,眉眼都弯成两道玄月,他用食指沾了沾酒水,一笔一划在深红色的木桌上写下二字‘夫君’。
摇姯从未想过会有人向她求婚,头上细雨绵绵,窗外凉风习习,风吹麦浪,雨过云烟。
见她傻愣,沈绍礼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自语:“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谁又会拒绝那样风姿卓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有匪君子呢,更何况他不在意她肩上的杀身之祸,不在意她的过去,她的懦弱,她的异类。
“为何是我?”
“我早已将你当做未婚妻来看待,才跟你有肌肤之亲,难不成你觉得这段时间都是儿戏?”
如果抱一抱就算肌肤之亲的话,那沈绍礼确实早该对她负责了。
摇姯也不再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女,她心存怀疑,对自己更是不自信,“可我只是个居无定所的落魄女子,而你是堂堂阐天门的二少爷。”
“你不是个落魄女子,你勇敢无畏,你善解人意,难道这还不够吗!”
摇姯见他恼怒的样子实在可爱,不由笑出声来:“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好。”
“你、你是不情愿吗?”
摇姯见他恼得双颊通红,有些许歉意:“可是你父亲病重,沈大公子又尚未娶妻,你怎么娶我?”
“明年吧,明年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成亲,”沈绍礼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但他怕夜长梦多,江湖动乱谁也说不准会有何变故。
“这么快,我从来未想过这回事,都没开始准备。”
他见她应许,舒了一口气,恢复到原来招牌式的笑容,“你先提前准备着,有什么事尽管同我商量。”
摇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沈绍礼虽永远是笑脸盈盈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他无论做事从不容他人反驳,就连成亲这件事,都是他独自拍板,由不得摇姯说句不。
自从清风派陆陆续续有弟子失踪,摇姯整日黏着沈绍礼,就连回府都要让他送到门口才肯罢休,这日也不例外。
加上两人刚刚互许终生,摇姯舍不得他走,硬拖着他的袖口在府邸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
沈绍礼抬眼瞧了瞧月色,他将摇姯轻轻搂在怀里,将她的裘衣拉紧了几分,温吐道:“时候也不早,快回去休息吧。”
她不依,将头埋在他肩膀上:“我听说又有清风派的人死在魔教手下了。”
“魔尊或许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你曾经救过他,他自然不会对你恩将仇报。”沈绍礼见摇姯整日忧心忡忡,只得宽慰她。
摇姯瞪大眼睛:“你怎知道他是讲理之人,我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他讲过道理。”
他摇头,无可奈何道:“明心法师写了封书信向他阐明了冷伯伯的思女之情,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信,说是会将幼晴妹妹护送回文水。”
她讶异,摇姯想起那晚中年男子说的,书信都是交给他看,她心里对那个男子也没甚好印象,说不定是他觉得冷幼晴无聊又麻烦,才要送回来的。
“你的幼晴妹妹这么听话,就愿意回来了?”
沈绍礼轻轻咬了口她的脸颊当做是惩罚,然后又叹口气:“听说是幼晴妹妹一厢情愿,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那她该不会,又对你有意了吧?”
“瞎说什么,我跟她只是兄妹之情罢了,整日胡思乱想的,”一阵冷风吹来,沈绍礼将她裹得更紧些。
她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绍礼,如果我被抓走了你会不会写书信去要人?”
听闻摇姯语气中的不信任,沈绍礼脸色有些不佳,但依旧是软言温语:“你不会被抓走的,听话,别胡思乱想。”
“我是说万一嘛。”
“我在你身边,不会让别人有可趁之机的。”
摇姯见他如此也不再争辩,同他告别后就进了府邸,心里却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不好的事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