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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岁月,转眼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一日,尹青羽和黑焱照样在外面打了牙祭回来,吃饱喝足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放血。
五色花王的种子温养得差不多了,种子表皮虽然还略带青色,可是在青色之下却流动着一抹抹的红晕,那些红晕时不时暴发出闪亮的光芒,一瞬而逝,似乎有什么要破壳而出一般。
种子要成熟了!
尹青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她激动的不是即将得到宝物,而是终于可以从吸血妖花手中脱困,不用再当血奴的日子,想想就幸福。
照例划破前肢,任鲜血似箭一般射向花心,当两道血箭甫一接触到种子,尹青羽就敏感的感觉到,这次有些不一样。
鲜血刚刚浸润进青色的种子,种子竟突然鼓胀而起,变得比平常膨大了一圈还不至,一圈青色的光芒如涟漪般往外扩散,然后是红色的光芒,黄色的光芒,金色的光芒,白色的光芒……
一圈一圈,如波纹一般向外荡漾。
种子光芒四射,鲜血奔流不息,比平日亦快了一倍不至。
尹青羽咬着牙,努力用右爪扶着左前腿,除了龇牙咧嘴,与黑焱彼此愁眉苦脸,她也没别的办法,血流根本不受他们控制,就象插了个抽水机一样,直接一个劲的往下抽,至于他们受不受得住,不在考虑范畴之内。
往常以血伺种子最多一柱香的时间,可这次,尹青羽感觉都快半个时辰了,才减缓了血流的速度。
尹青羽一个腿软直接摔倒在地上,黑焱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一次最少吸了各自三分之一的血,几乎要了半条命。
那么多的鲜血全都被吸入种子之中,如果用桶来装,大约也要装大半桶的鲜血,竟被一粒谷子般大的种子给全吸进去了,也不知它哪来那么大的容量,真是无底洞。
随着最后一滴鲜血消失,荡漾在外的光圈开始收缩,内敛,跟着全都钻了回去,接着,种子再次缩小,恢复到与平常一般大,颜色也与平常没有两样,除了表皮下流淌的红晕更多了些,若仔细看,应已遍布种子全身。
尹青羽虽然疲惫,仍眼神热切的盯了半天,可半天后种子仍毫无异动,不由失望的闭上眼,休息会儿。
“咦?”
就在闭眼的同时,脑海中突传来黑焱的惊呼声。跟着一道闪电在眼前一闪而过,惊得她一下子跳起来。
睁开眼,眼前却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好一会儿适应了,才知是种子发出的光芒太耀眼,那道强光耀得整个山谷整个世界都消失了,连它自己,也淹没在自己的光芒之中。
当强光散开,尹青羽忙朝花心看去,此时青色的种子已变得一片赤红,如鲜血一般,却又比鲜血更晶莹美丽,宛如毫无瑕疵的红宝石。
在两人的注视中,其中心处缓缓裂开了一道裂缝,有混合了五彩的光芒从裂缝处不断的往外散逸,五彩光芒没有刚才的强光那么霸道,很柔和,逸出后也没有消散,就飘荡在种子的周围,远远看去,仿佛是被天上的七彩霞光所笼罩,莫名的带有一丝仙气。
裂缝继续在扩大,五彩光芒更甚,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即将出世。
种子成熟了!
尹青羽看看种子,又瞧了瞧旁边一脸呆怔的黑焱,一道神念传了过去,“焱,种子熟了,你上去摘下来。”
色艳如血,当可取之。
书上是这么说的,可怎么取,拿什么取,却没有明言。尹青羽对写书之人满心的怨念,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解释清楚一点么?干嘛要这么惜字如金啊啊啊……
好吧,取之,在她的理解里,就是摘下来,取下来。
“焱,快点。”见黑焱不动,尹青羽再次催促道。
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可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谁知道那裂缝完全裂开了,里面的东西会不会跑了,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这是上品宝药,也是有一定灵性的。
黑焱仍然没动,却将一双大眼转向她,眼里涌动着让尹青羽都看不懂的情愫,摇摇头。
“焱,你干什么,快去摘呀。”
“不,青羽,它是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若没有你,我早死在这儿了,再说了,我一点不稀罕这鬼东西,也不知它会不会继续吸血,我这么小的身板,可承受不住,你个子大,又身强体壮的,流点血对你没什么,你就当做好事,勉强将它收了吧。”
尹青羽故意说得满不在乎的,可黑焱听了,仍是摇摇头,“不,青羽,它是你的。”
好说歹说,黑焱就是不听,尹青羽一时火大,直立而起,双腿插腰,蛮横的吼道:“焱,我以师傅的身份命令你,现在,马上,去,将它摘――下――来。”
她吼得太大声,炸得黑焱的脑海嗡嗡直响。
此时,黑焱的心中亦是翻滚不息,犹豫不决,他知道,青羽都是骗他的,什么不稀罕这鬼东西,这可是上品宝药啊,若被外界的修炼之士得之,还不得抢破头,亲人为之反目,兄弟为之阋墙,原本胆小良善之辈都有可能为它拿起杀人的屠刀,这样的世间罕有、可遇不可得的宝物,到了她手里,竟成了不稀罕之物。
还说什么怕被吸血,还吼他,骂他。
她做这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给自己。
青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值得吗?值得吗?值得吗……
黑焱不停的问自己,感动、惭愧、惶恐,各种情绪交缠。
除了爹娘,只有这只小狐狸对他最好,而自爹娘死去后,他也只从这只小狐狸身上找到一丝温暖,可他害怕,害怕她对他太好,他无以为报。
他的命是为报仇而生的,他的将来也将与狼王纠缠不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没办法去报答别人对他的好。
他帮尹青羽一起以血伺花种,只当做自己的报答,从没想过得到什么,可现在,机会就在面前,他该要吗?
不,不能要,那是青羽的。
黑焱做出了决择,不理尹青羽的怒吼,反而懒洋洋的趴在了地上,摆出一付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会的样子。
尹青羽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事啊,上品宝药到了他们这里居然成了臭狗肉,那可是上品宝药啊。她想将之让给黑焱,是因她觉得黑焱流的血比她的多,而且又救过自己,于情于理,这种子都应是黑焱的,但既然黑焱不要,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尹青羽瞪了一眼微眯着眼趴在地上的黑焱,转身伸出爪子,向花心的种子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