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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已经下了公文开闸放水,下头是民怨沸腾,哀声载道,白文中此时作为东城府衙的推官,是首当其冲,如今犹如过街的老鼠,两头受气。
就这么一连拖了七八天的时间,几个衙门口离得人便是凑到了一起,连改公文,催逼东城这边快点接纳放水。
接连催逼了他数日,又赶上了交粮赋的要紧关头,整个东城衙门里面,忙的是热火朝天,一个个都趴在地上不想动弹。
即便是这样,上面还问下了话来,责备东城衙门有意搪塞,不知体恤,言语中是对白文中很不以为然,甚至有风声传来,要罢了他的官职。
白文中这般接连受气,早就如同火药桶一般,就差个火星子一点就燃了。
“哼,这量好田地,又得预备赔金,还要准备赈灾粮食,这哪一样不需要时间来完成,催,就知道棒槌的催,再催老子,老子还不干了!”
一头叶言和张曹案也是迈进了厅中,抬头便看到一个头发纷乱的中年男子,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将厚重书案拍的啪啦一声响。
“怎么了,上头又下来文书了?”张曹案上前拱手问道。
这个中年男子闻声转身,将桌案上的文书丢给他,道:“你看看,这他奶奶的说的是人话不,就知道催自己,有啥好催的,事情都摆在眼前。【零↑九△小↓說△網】”
张曹案苦笑一声,结果文书一瞧,却是文书上面言辞也极其难听,看这架势,显然是怪罪白文中处事不当,面临撤职的风险。
可白文中刚被调到这开封城来,花花世界刚要尝到甜头,就这么被人一拍屁股走了,损失一些进项倒是小事,可这人他着实丢不起。
他哪能有脸说被一群盐贩子给挤兑了官帽,卷铺盖走人的事情。
张曹案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的顶头上司,这事莫说是白文中了,即便是一个见惯了官场险恶的老油条子,都不一定能处理妥当。
这事一个不然,便是会惹怒上司领导,得罪黎民百姓,即便是张曹案现在有心给他出点子,可他人言微轻,有心而力不足。
毕竟自己在官场蹉跎了近四十年,才是得到了升迁,品阶虽小,可是事无巨大,都是包括在内,他又如何的不珍惜呢。
而且现在的局面,最容易拿捏的,也是那一群手眼通天,倒卖私盐的贩子们,若是自己出言帮忙,一个引火烧身事小,恐怕连累了白文中才是大,毕竟白文中是自己的知遇之恩,他可不能恩将仇报。
嘴倒是张开了,却迟迟没有言语,终究无奈叹了一声,低下头来。
那边的白文中见到张曹案迟迟没有言语,也不禁是一声重叹。
一边转头,这才注意到了张曹案身边的叶言,觉得叶言有些眼生,扫了几眼,疑惑不已,他在龙舟赛上的时候早早离去,没有见识到过叶言,自然不识。
张曹案正要引荐一番,不料门外传来了声音道:“爹,他就是我给你看的那书《三国演义》的作者,房四宝啊。”
白文中一时愣住了,房四宝?这就是那个写《三国演义》的作者房四宝?
怎么是一个毛头小子啊!
白文中不禁好奇的打量起了叶言来,只瞧叶言身材清瘦,个头也不算高,又生的秀气,破一看去,还以为是个小孩呢。
只不过叶言往这里一站,一股书卷的气息不禁是散发开来,好像一个深沉多年的文人儒士一般,波澜不惊。
“爹,您忘了,前些日子的时候,还是您送了一块匾额给他呢。”白子墨笑道。
“哦?你就是那个在杨家镇上,独占鳌头,以一敌七,更是将西城第一才子庄允樘比下去的叶言?”白文中更是惊讶了。
“晚生叶言,见过白大人,至于白大人说的那些,不过是侥幸而已。”叶言回道。
“好,好,不错,好孩子,你可是给咱们东城长脸了。”白文中连叫几声好,见到叶言年纪轻轻,一身才华,却又不骄不躁,心中也是大为喜欢。
“大人啊,您先别忙着着急叫好,这孩子今年还不能参加解试呢。”张曹案道。
白文中当即一愣,这话怎么说?什么叫还不能参加解试?
再一瞧叶言的年纪与自己孩子相仿,本来就到了解试的年纪了,一般权势家的孩子能有这般才华,恐怕早就去参加省试了。
“为何如此一说,我看叶言年少有才,你这做礼曹的怎么没有推举呢?”
张曹案苦笑一声,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原本是掌管礼曹的,这不升迁成府院后,礼曹就卸任了么,前些日子新到了一个曹案,这人竟然是私自将解试名录报了上去,上面并没有叶言的名字。”
白文中一听这话就火了,道:“这那个王八羔子搞出来的货色,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我都不知道,他的眼里还有我这个推官吗?”
张曹案再是苦笑一声,道:“大人您何必发牢骚呢,这事有礼曹掌管,咱们不好插手啊!”
白文中一听,道:“话是这么说,可向来官场规矩,这都不明白?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张曹案道:“好在我今日去查看了一番,幸亏那名额还没有录满,咱们东城衙门也有举荐的能力,我已经让人给叶言登上了,只怕到时候还会有人故意刁难,还望大人维护一二。”
白文中道:“这不用你说,我也得管了这事,这摆明了有人想给老子难堪,叶言这次要是解试不上,岂不是把老子的脸也给丢光了,今年若是有人敢在解试上为难叶家小子,老子第一个不让!”
听到这里,张曹案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这顶头上司,千好万好,唯独这脾气不好,粗人一个,却非常的直爽和痛快,如今有了他做保,即便是刘文书再过刁难,估计也架不住这粗人闹腾吧。
张曹案朝着叶言使了个眼色,看的叶言在心中直想笑,却又不能笑出口,强忍着身体抖擞个没完。
一旁的白子墨看到叶言这般模样,疑惑的问道:“言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爹特别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