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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赵离渊刚才房中走了出来,便看到小怜儿那瘦小的身躯,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单薄,而且双手正吃力地拖着一个装得满满的粗麻布袋。
小怜儿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少爷回来了。那吃力拖动布袋而憋红的清秀脸颊,甜甜一笑,她看着赵离渊,声音细声地说道:“少爷你拜祭完老爷夫人回来了,累不累啊?外面天气冷着呢,你还是回到屋里歇息吧,等一下小怜儿做好饭了,再去唤你起身。”
她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的阳光,明媚温暖地照入了赵离渊的心窝。
赵离渊轻轻叹息了声,快步走到小怜儿的身边,想要伸手帮她将粗麻布袋提起。小怜儿一看,急忙阻止他说道:“少爷,你身子还没有恢复好,这等事还是让小怜儿来吧。”
他摇了摇头,不为所动。手握着袋口用力一提,一入手,才发觉这个装得满满的粗麻布袋竟然有几十斤重。
抬头看着小怜儿清秀的小脸蛋儿,挑眉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重,哪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可以提得动的。”
小怜儿紧紧抿着嘴唇,柔声说道:“少爷,这是从鸿升米店买回来的大米,家里的米缸快要见底了,若是不买米回来,家里可就要断炊了。”
赵离渊听到了一愣,脸色微红。他隐约记得前几天小怜儿跟他提起过,家里的米缸快要见底的事,让他有空便去米店买些米回来,如今看来好像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你何不让店家的伙计送上门来呢?”
“少爷,让店家的伙计送上门来是要另外收银子的。”
“......”
在小怜儿的指引下,赵离渊将米尽数倒入了灶房的米缸里面。
从灶房出来,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然后赵离渊想起了让她去布衣铺置办几身新衣裳的事,开口问道:“对了,小怜儿,今日你去布衣铺置办几身新衣裳了没?”
听到少爷问她,小怜儿咬了咬嘴唇儿,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布裙下摆,轻轻地点了点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应了一声:“嗯,小怜儿今日去布衣铺量了尺寸,不过要过上几天才能拿到。”
小怜儿是去了布衣铺置办新衣裳,但家里的情况入不敷出,小怜儿也只是挑选了最廉价的布料来置办衣裳,不敢和少爷细说。
“那就好。小怜儿你放心,等少爷修炼有成了,便不用你像下人这般辛勤忙碌了。”赵离渊温和说道。
前世中,柳轻侯修的是无情剑,仇人多,知己少。除了那女子之外,便没有再能让他动情的人了。
今生除了其父母之外,赵离渊很庆幸有一个与他宛如兄妹的小侍女,那自然就不希望小怜儿跟着他吃苦。
想到此处,赵离渊不禁恨起了那些霸占他爹娘留给他遗物的人。
赵忘虚,过不了多久,爹娘遗留给我的东西,我会亲自向你取回的!
......
翌日清晨。
安河城中依然是风雪飘落,冷意逼人。
赵离渊一大早便小怜儿的伺候穿衣下,准备回到武道学堂中修炼。
由于小怜儿担心少爷今天会被林教习责罚,便强烈要求赵离渊多穿了几件厚衣。说是如果少爷被责罚的话,只要抱起头来,身体其他处打起来就不会那么疼痛了。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赵离渊还是不忍心拒绝小怜儿的一番好意,穿起了几件厚衣,整个人看起来严严实实的,身形也大了一圈。
随便吃了几口早饭,赵离渊便取来披风油纸伞,冒着风雪出门去了。
安河城的武道学堂,是天玄大陆的南越国,在境内各地设有的武道学堂,是为了挑选一些有修行潜质的苗子。只要能够通过淬体一重的考核,都可以进去武道学堂修炼。如果潜质惊人的话,甚至有机会拜入到传说中修行宗派的门下。
当年赵离渊的父亲赵凉生,就是从安河城的武道学堂脱颖而出,一步步成为仙道十门中青玄门的外门弟子。
这对于无数出身贫贱的寒门子弟来说,武道学堂无疑是改变命运的所在。而且武道学堂也算的上是名师众多,就连一些名门大家的子弟也会选择到此处入学。
可对赵离渊来说,武道学堂只不过是一个藏身之所而已。
在九洲大千世界中,前世柳轻侯所在的中州之地,才是九洲的中心。那里群英荟萃,强者辈出,是真龙蕴育的所在,诞生出的世外仙道,千古世家数不胜数,也见证了无数的逆天强者崛起与陨落......
而天玄大陆在柳轻侯的前世记忆中闻所未闻,想必是这九洲大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偏僻末流的地方罢了。
但因为赵离渊如今过于弱小,在没有恢复前世的实力之前,他也只能选择在此蛰伏着。
安河武堂在城东处,离赵离渊居住的地方约有五六里路远。
走在大街的青石板上,往安河武堂去的方向,人流渐多,赵离渊还不时看到有马车接送去的世家子弟,与他一样徒步前行的,则大多都是寒门子弟。
不多时,赵离渊便来到了安河武堂。武堂的正门前是一处石坊,石坊上面书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安河武堂!看起来甚是威严。而且武堂占地极广,足足千亩有余,内可分为甲乙丙丁四院。
天资聪颖的弟子可分在甲字院,有名师相教,得到的修行资源也多。像赵离渊这种当时只有淬体二重的弟子,则是被分在了丁字院,老师便是林教习那般的恶棍。
安河武堂规矩森严,无论何人到此都要下桥落马。
因为这里是御赐禁地,是修行宗派对于其功绩的认可,毕竟这里培养出了不少修行宗派的弟子。
正门口车水马龙,武堂的弟子都朝着大门走去,忙着回到各自的院中修炼。正当赵离渊也准备跨进大门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嘲笑讥讽。
“咦,这不是赵离渊老弟吗?昨日你被林教习责罚晕了过去,今日怎么想起到武堂来了?往日你身体要是不适,怎么也要歇息上个三五天才对啊。”
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锦衣华贵,容颜英俊,腰间悬着一柄的长剑。肆意懒洋的神态之间,又显得儒雅非凡。身后还带有两个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跟班,正朝着赵离渊走了过来。
赵离渊寻音望去,只是看了一眼,就记起这三人是谁了。
为首那位贵公子的少年郎,他叫钟无缺,是安河武堂甲字院的弟子,修行到了淬体七重,在安河城的年轻小辈里面是有数的人物之一。最近听闻他被某位大人物看上眼了,说是等过了安河武堂的年末考核之后,会举荐他到修行宗派试炼,前途一片光明。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少年跟班,赵离渊不太熟悉,只记得他们是叫王忠和金之唤,是钟无缺的玩伴。
原本像钟无缺这等甲字院的弟子,是和赵离渊并无交集的。哪怕是知道赵离渊之前是个废物般的丁字院弟子,他顶多也只是在背后一笑,不至于自落身价去当面奚落嘲笑于人。
可前一辈的恩怨,总是要牵扯到下一辈的身上。
当年赵离渊的父亲赵凉生,与钟无缺的父亲钟会同是甲字院的武堂弟子,两人天赋过人,一时亮瑜,都被认为是安河武堂百年一遇的天才级人物。而且两人也的确是对得起这样的称赞,在南越国十年举行一次的“鹿鸣会试”中,两人都从众多的年轻才俊中脱颖而出,双双闯进了“鹿鸣会试”的百强之中。
就在六十四进三十二的对决中,赵凉生与钟会却不幸被抽到在一起。结果赵凉生技高一筹,赢得了那次对决,得到了仙道十门中青玄门的青睐,而钟会最后只能拜入一个二流的修行宗派行云宗。于是,两人便埋下了恩怨......
此时,正门处正在寒喧的少年少女看到眼前这幕画面,仿佛是看到了一场好戏似的,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赵离渊与钟无缺两人的身上,窃窃私语地交谈着。
“咦?快看,那不是甲字院的钟无缺吗?看来赵离渊那废物又有苦头吃了。”
“那可不是嘛,钟家和赵家原本就是不对路,他们两家的子弟在武堂里的不妥人尽皆知,再加上他们两人之间父辈的恩怨,钟无缺每次遇到赵离渊都会寻他的麻烦。”
“前个月武堂跨院的比试中,赵离渊遇到了金之唤,结果被金之唤不小心打伤,躺在床上休养了数日,听说就是钟无缺在背后指使的......”
众人的议论声,虽小声掩饰,可依然清晰地传到了赵离渊的耳中。
他只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容自若。
要是往日,赵离渊见到了钟无缺就好像成了一个可怜的鹌鹑,瑟瑟发抖。
可如今他是剑主重生,就如苍鹰岂可会在蚂蚁面前流露怯意。哪怕钟无缺现在的修行要比他高上四层,但两者也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