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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颜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杯中的冻顶乌龙,微微有些失神,从前,父皇最爱喝的,便是冬天娘亲亲手在皇宫的腊梅树上采摘的雪水,然后素手芊芊,煮一壶冻顶乌龙,仿佛这漫长的深宫岁月,都有了香气一般。
随意的聊了些话题,茗颜和乌雷皆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元天澈龙袍敞然,并不在意,微微有礼一笑:“今日来,还是想请乌雷可汗为朕做个见证。”
“明安帝说便是,本汗听着呢。”乌雷随手把玩着手中的金色匕首,豪迈道。
“朕想倾一国之聘,求娶凌帝!”元天澈笑得优雅,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随意。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乌雷猛然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嵌入在面前的梨花木桌上!
却转头看到茗颜并不情愿的脸色时,心里一下子松下来,还好,她千里修书,是想让他帮她,而不是真的让他来做这个见证人。
茗颜低头喝茶,仿佛这事完全无关自己一般,只是周身的凌厉之气,和那已经攥紧了的衣摆泄露了她的心情。
整个黄金台霎时一片死寂,茗颜手中微微渗出了汗,她在赌,她修书给乌雷时,并没有说明原委,而这时…;…;…;毕竟当年旧事,自古难测帝王心,这么多年,那点情分究竟还在不在,只有乌雷自己知道。
当年匈奴遇难,后来帮助乌雷平定三番,这一系列事情,她并没有说明她的身份,草原上交通闭塞,也很少有人知道,当年的茗颜,被西苍“撸”走后,是转道去了匈奴。
但这些,花些心思,是可以查到的。
当时情急之下给宋怀玉提出的要求,元天澈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但她忘了,她去匈奴的那时候,大宣差点易主,司空寒在汝阳消极对战,元天澈在皇宫被人下了慢性毒,宰相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元天澈几度凶险,请君入瓮,才肃清了朝纲,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茗颜和乌雷那点情分。
直到茗颜提出了要三国会谈,他才派人去查,而当年的蛛丝马迹,早就消磨殆尽,或者是被紫云阁和离恨天封锁,仅能查到的,也就是茗颜是丹晨的师傅这一点而已。
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他眼中,只有茗颜。
一子疏忽,满盘棋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然而三国会谈的促成是一回事,乌雷的态度是另外一回事。
楚宣两国同盟对匈奴只有害处,所以于情于理,乌雷都不会坐视不理,就看他如何解决了。
只见乌雷脸色阴沉,缓缓抚摸着黑子的毛,古铜色的胸膛更是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力,斜眼瞥了元天澈一眼,懒懒道:“明安帝的请求,恕本汗,不能答应!”
“为何?”元天澈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毕竟两国联姻,只会对匈奴不利,但他仍然想知道原因。
“本汗爱慕凌帝已久,也想求娶凌帝,聘礼的话…;…;…;以匈奴与楚国边界处,以天山郡,青云城,泗水河一界内,十三座城池为聘。”乌雷挑衅地看着元天澈:咱俩可是情敌关系,你个蠢货见过有谁帮情敌证婚的么?不过自己来得仓促,没那么多准备,索性就送给美人一块地,让她自己玩吧…;…;…;
丹晨的脸色从担忧,瞬间变成了苍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乌雷。
而这话,更是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茗颜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又被她不动声色地咽下去,古月离的带着浓浓的怨气,在茗颜耳边传音道:“这小子找死!”
乔芷漠然地看着乌雷的举动,突然想起了当日湘国大殿上,元穆拉着她的手,那时候老王爷还没死,他就那样站着,说:“我要娶她,你把整个平襄给我当聘礼吧。”却又突然想起斯人已去,眼中霎时黯然下来,依旧静默着没有说话。
场上的气氛依旧尴尬,而且因为某可汗的话,变得更加尴尬了。
不得不说,乌雷这一举动,说实在的,比元天澈要诚恳许多,你只说是倾国之聘,却没说是啥,小爷我一开口就是十几座城池,够实诚吧?
元天澈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乌雷却是铁打的面皮,依旧稳坐如山。
作为女主角的茗颜,这时候终于放下了一直抱着的茶杯,正经地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来。
“二位可是忘了?朕先前已经于汝阳百姓面前,嫁与顺帝,所以二位的请求,朕断不能答应!”
依旧是一样的说辞,却像有着一条线一般,轻轻传入了城外的问心寺中,茗颜心神一荡,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元和就在这琴城之内!
而问心寺内,被囚在铁笼内的人,蓦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中,略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但顺帝已逝多年,凌帝也要为楚国的未来着想才是。”元天澈不依不饶。
茗颜突然有些不耐,现在她只想快点结束这黏人的会谈,,然后掘地三尺,将元和找出来。
“朕今年不过二十八岁,按男子冠礼来说,还未到而立之年,明帝这么说,是说朕,老了吗?”茗颜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老,是女人最忌讳的一个词,尤其是对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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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天澈一下子被噎住了,似乎没想到茗颜会这样给他难堪,脑中却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茗颜带着恨意的眼睛,心终于缓缓沉下来,眼中闪过浓浓的阴沉。
“当然不是,凌帝风华正茂,正是大好年华。”元天澈僵硬着脸说道。
“既然是大好年华,那朕的家事,就不劳明帝费心了。”茗颜一甩衣袖,如同来时一般,霸气潇洒地走人,留下了风中凌乱的各地使臣和侍卫。
元天澈叹了口气,眼中的阴戾之气更重,冷冷的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乌雷,挥袖走人。
丹晨宽心大放,捻起一块糕点,温柔的送到自家哥哥嘴里,换来乌雷得意的一笑,宠溺地摸了摸丹晨的头发。
第一天和谈,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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