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说不出的痛

云梦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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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雨小窗,寒风簌簌,一个孤单的身影依旧凄然独立。

    房中,管云霄亦是对着空茶杯黯然伤神。她甚至没有发觉自已杯中早已空空如也。茫然举杯,许久,也不曾有些许浅尝。

    窗外,宁若寒来了。看着宁若冰伤神的养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宁若冰会意也跟着若寒走了。

    若寒房中,小丫头上了茶水,兄弟二人对品茗。宁若寒浅浅一笑云:“看来,你这个结不太好解啊!”

    宁若冰微微摇头,深深的一声感叹,没有回应。

    若寒沉默了一下道:“三弟,借用几日你的云儿,可以吗?”

    “云儿?”宁若冰对这个称呼好陌生,顿了一下,方明白过来。心中不甚舒服,却只是点了点头。转了话题:“这个人和我有些过节,用起来怕不那么顺手。”

    若寒微微一笑:“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说借不借吧?”

    宁若冰怔怔的看着他哥哥。少时,低下了头:“大哥开口了,岂有不借的。现在就带走么?”他尽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宁若寒带着淡淡的笑意云:“过几天,和逍遥门、剑南派有一个聚会,我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下人。”

    宁若冰微微皱眉:“你手下的岳涟漪、傅文伟还拿不出手么?”

    若寒道:“此次聚会,名为聚会实则斗法,裴盛海的徒弟杨曼平善音律,我们虽能斗个奇虎相当,可是却要以庄主的之尊应战的,无形中总是掉了身价。剑南派的韩溪的蹬萍渡水庄里更是非你不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未斗先输?”

    宁若冰不禁满脸犹豫道:“她若肯尽心,断没有输的道理。可是……”说着他的脸上泛出浓浓的哀愁。许久:“这样,你把带白星也带去,或许用得上。”

    宁若寒凝眉道:“傅文伟、项振坤、白星就相当于我们三个,如果连白星也带去岂不是说我们倾巢出动了?而且白星也帮不上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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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若冰低着头,很不情愿道:“他是管云霄在归云山庄唯一一个愿意告诉名字的人。”

    宁若寒紧皱眉头带着迟疑:“你是说……让我用白星……威胁她?”宁若冰沉默了。若寒的眼中放出异样的寒光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宁若冰无比难过的神情道:“我对她做了一件很缺德的事。她不会帮我们的。”

    宁若寒满脸难以置信云:“什么事?”

    宁若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我叫白星……坏了她的贞洁。”说出这句话,可以想象宁若冰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心里有多难过了。

    宁若寒闻听此言,二目喷火,一掌拍烂了面前的桌案,跳了起来:“宁若冰!你……你怎么可以……做这么卑劣事情!”他的愤怒、他的激动似乎早已超出了应有的程度。

    宁若冰却似乎并不意外,低垂着眼皮,依旧是他那不死不活的神情。

    十多年了,宁若寒第一次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面对着他的弟弟。指着鼻子骂道:“宁若冰你简直不是人?你忘了姐姐和倩瑶当年是怎么死的了么?你还敢将管姑娘留在身边?你就不怕她一包毒药毒死你吗?”

    宁若冰木然道:“我也想她能毒死我啊!最起码还可以证明她恨我……”

    宁若寒生气的走了。宁若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她的姐姐宁若依,在他们的眼中过,那是一个最温柔大度、善良娴静的孩儿。十六岁的姐姐貌若天仙和乳娘的女儿洛倩瑶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二人也好的像一个人儿似的。可是当那场灾劫到来的时候,大哥若寒被送去了师门学艺,二哥若雪在父亲的至交好友家玩耍未归。倩瑶姐姐拉着若冰跟着家丁们、仆役们向没头苍蝇似得乱闯,由于自己跌了一跤,脚程比别人自然慢了一截,当他们也跑到脚门儿时,才发现先他们一步的人们都被射死了。机智的倩瑶姐姐一把拉住了自己。将一个家丁身上的箭拔了下来,戳进了若冰的身体,用死人血抹在了他的颈部,悄悄告诉他“闭上眼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他起来。”而后,自己向着身后跑了。那伙天杀的坏人见还有人活着便去追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幼小的宁若冰不敢起来,也不敢动。

    两个时辰了,仍没有什么活人再过来。宁若冰爬了起来,迈着步子在死人堆里走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死了。姐姐在她的闺房里,上了吊。满地都是撕碎的衣服,身上却穿了她最爱的那件红裙。幼小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走出前院看到倩瑶姐姐时,她已经是尸体了,身上衣不蔽体,满是伤痕。

    后来,长大的他经历了世事,才知道在姐姐和倩瑶姐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那样的事情对女孩子来说,是在严重不过得了。当他抓到管云霄,审问不出结果,自己又憋了一肚子火儿的时候,看到了云霄臂上的守宫砂,便决定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一个最残忍的惩罚。

    可是当他走出房门,静下心来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了。他在屋角里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他隐隐地希望这个女孩可以幡然醒悟,说出自己的名讳。哪怕只有名讳,他也愿意放手。可是,没想到管云霄是那样的倔强;白星又是那样的愚忠。他也曾站在门前,想冲进去制止,可是他没有立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屋里的两个人。

    当他看到白星走出房门时,一切早已成为定局。他满含愧意的解开了姑娘的穴道。走出房门,回到那个角落里。听着屋里那柔肠寸断的哭声,他的心里同样承受着不可言喻的煎熬。看着管云霄的离去,他赶紧追了上去。他也怕这姑娘会步上姐姐的后尘。可是没想到这个姑娘的脚程却快到了连自己也追不到。

    看到竹林里残断竹节,他触目惊心,深深的体会到了那姑娘的恨。在管云霄离开的日子里他夜夜做着噩梦,梦到那姑娘投河了,浑身滴着水披头散发的来找自己报仇;梦到那姑娘上吊了,吐着长长的舌头,来问自己问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他的心便片刻也不曾得到安宁。他希望找回那个姑娘,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下一个不幸的发生。

    当他看到管云霄被绑着,即将施行火刑,任那个姓李的姑娘欺凌时,他感到了那姑娘的绝望。决定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带她走。回到归云山庄,他料定那姑娘不会选择他给的前两条路。果然,管云霄选择了留下来。他的心也立时宽松了许多。当他绕不过又问起姑娘的名讳时,姑娘再次拒绝了回答。他命白星处罚,其实是在发泄对自己的恨。当他看到管云霄将荷包丢在自己枕上时,他错误地以为姑娘原谅了他。直到哥哥揭穿了一切,他再不能自欺欺人。可命运的折磨却没有因为他的愧悔而停止。这个被他害的如此凄惨的女孩,竟然就是自己八年来苦苦等候的人,听口气她居然还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白星。说实话,他还真希望管云霄一包毒药,了结了自己。也好过这样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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