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双丝

喻芷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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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枫随身步出小楼,去年那枝并蒂梅果然是如诗所言:隔年再来,飞雪还应香冷,冰绡玉蕊,便胜却天上人间。他笑容笑得灿烂,笑的心醉,笑的芬芳,笑的……。

    “喂,”不凡伸手在他眼前摇晃:“你傻了吗?这个傻劲,你笑什么呢?”

    天泽闻听出来,望眼就知,笑吟他去年诗句说:“天不负有心人,它如约绽放了。再来首吧。”

    卢枫眉凝视枝头,沉吟一刻吟:采桑子。一年又是梅花俏

    一年又是梅花俏,白雪生香。蛱蝶纷扬。思量东风寄快肠。

    玲珑一地留君老,绿蚁裙妆。可爱推详,含怨含情寂寞长。

    不凡不住摇头感叹:“你却是想荷儿想的痴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否则我该染了你俩个疯痴病。”他逃也似的跑了,找到汉楚,笑说卢枫痴情态。

    “不要提他们了,我跟着他们迟早会被染上疯狂病,下山我就走了。”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有同感。”

    他们俩说话算话,年初三下山,初五就赶着起程。卢枫和九隆初八返北京军学院。荷儿没能按预想随卢枫北上,她这边工作一时还分不开身,天泽请丽缇原谅求她给他一年时间,丽缇应允他,他放下了心思,从容工作。每个月抽一天陪她,她心满意足。她不去计较他常去沈园,因为荷儿总是避着他,他也不在乎不能看到她,他多半是为找查理和汉禹,他是来学东西的,他无聊了就上她的小屋坐坐,抽上几支香烟,躺一会就走了。

    日子不总是有那么多大起大跌的波*折,平平凡凡的,轻轻松松的。三月里他去北京开了个会,回来他有时也与部下打打牌,钻钻桌,脸上贴些白纸条,荷儿路过偶尔也上去看看他,他们聊上一刻又匆匆分开。他下班回到家不去沈园时就静坐书桌前对着去年他为荷儿折的那枝并*蒂*枯梅说话,(荷儿将梅制成干花插在他写字台上的花瓶里)要么对着枯梅写生。

    等到牡丹开过,柳絮飞扬时,天泽的日子忽然忙碌起来,下面几个破不了的棘手案转呈上来。他办事从不大意,对待每个案子他都是谨小慎微。

    卢枫的日子更是要单纯些,他除了每天学习军事还是军事,小说诗之类的他暂时放在一边,正如天泽所说,毕竟军事才是他一生所追求的。荷儿一星期至少与他通一次电话,所以最开心,生活最得意的也许是他。

    当花非花,雾非雾的柳絮也飞走了,梅子将熟时,荷儿大病了一场,她的胃也出了点问题,想是为穿古嘉蕙新设计的一套裙。使得天泽不得不放下手头工作陪了她两天,看她无大碍才放心投入工作。

    她出院不久的一日,她带着还没恢复的身体上班,汉禹找她心痛地:“小妹,你还是去北京玩段时间。”

    “为什么?”

    “爸爸有新计划,他想发展北京房地产……”

    “我知道,公私两兼顾,我喜欢到处乱窜。”

    汉禹笑。

    临行前一夜,兄妹俩下班往“昨夜楼”,进了一间包房,邀来天泽。他们就坐。汉禹说起荷儿北上,天泽怔下,很快地笑:“不是要把卢枫乐死?”

    “你也一样,我不在你眼干净。”荷儿冷冷地瞟眼他。

    “我怎么会?是你不想见我,我找你十有八九是冷墙冰壁。”

    “我有我的工作,我没那么多时间呆在家。”

    “我不是让你们吵架来的。”汉禹隔开他们:“这也不是吵架的地方。”

    天泽瞪眼荷儿,荷儿回瞪他。汉禹笑下:“其实荷儿去北京并不只为爸爸的计划,我还有目的。”

    荷儿不解,望着汉禹。

    “是陶瓷厂一批到北京的货无缘故被划着呆帐,货款收不回,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这个我知道,是肖副厂长接的单,数目不小,说是那单位倒闭了。”

    汉禹笑下:“我观察他半年多……”

    “他在外面有小动作,他是负责供应的副厂长对不对?”天泽说。

    “是。”汉禹点头。

    “我知道你意思,你放心,我帮你办好他。”

    “那边我也会搞定。”

    “没有别的吧?”天泽笑。

    “我想让小维接荷儿的工作,全面负责公司材料供应,我和查理商量好了,但是小维还欠缺这方面的交往能力,他对人缺乏防范心理,专业知识是没问题的。”

    “这个我想我能教会他。”

    “还有,听说霓裳在牛津就读的法律博士今年毕业?”

    天泽点头。汉禹笑:“我也不拐弯抹角,是大姑妈相中她做媳妇,汉齐像你一样相女孩子无数,却挑不中一个,上月他无意翻大表嫂相册,看见霓裳和丽缇的合影,他一下就中意了,大姑妈开心的要命。你有什么法为他们制造一些机会,霓裳有无意台北发展,你知道,大姑父为了汉齐承继台北业务,大陆都没让他来,因为年节他要应酬那边的客户。

    “这是好事,我一定想法探下她的意思。”他笑:“对了,荷儿不是要去北京吗,给汉齐相片姑妈看,她母女好说话。”

    “我想过,不过有意按排他们不自然,我想他们在工作中不期而遇,看霓裳反应。她对大表嫂和香君她们感觉也都不错,算是挺投缘吧。对荷儿却是感冒。”

    天泽再次笑:“荷儿走哪都不受女人欢迎。”

    “我要她们欢迎什么,哼。”荷儿不屑,昂起头:“她们比不过我自然就故意孤立我,我才不在乎。”

    汉禹微笑:“妈妈总算愁得到头了,也信了爸爸,爸爸眼光总是好。”

    “有什么可愁?所以我不爱在她身边,嫁不出不是更好,我呆在她身边也好补偿我十多年未享的母爱。”

    “母亲再爱你总有时,你有很长的路,每个母亲总是这样想着儿女的未来,看着她有了归宿才能安心。”

    “就你多舌,你再乱说我一辈子不嫁,偏叫你们一个个愁死。”她气愤地甩身出包*房。天泽追出来,拉住她笑:“你不会把妈妈愁死,只怕那头笨驴早就相思成疾,你就不心痛?”

    荷儿怔怔地,一刻就格格笑,挽起他手臂一面走出“昨夜楼”,一面笑说;“你说他怎么就那样傻乎乎,十几年了也没变点。”

    “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改变不了他。”

    “就是,他打认识我就说要学厨师,可到现在他连一碗面条都不会下,九隆整个就是他的生活保姆,什么都是九隆帮他料理的。你是没看见,他的衣服勤务兵不帮他洗,那就是搁在那,没袜子穿了就跑去拿九隆的,他的男子汉主义太强了,哪像个兵?”

    “他有妈妈照顾惯了,自然是这样,以后又有你。”

    “你不是让我做他的煮饭婆吗?”

    “我是说他幸福,哪都有人痛。”

    “你没有吗?”

    “我自己痛自己。”

    “好可怜样,你去找她就是,我最好半年都不回来。”

    “你生我气?”

    “我没有。不过也许你没福消受,又有大案来,最好是我一走就是大案连连,还有最好派你去做卧底。每次我不见你就担心你去做卧底,这次我高兴。”

    “你对我怎么可以这样狠心肠?”

    “我高兴,你不想我高兴吗?”

    他无奈:“你高兴就好,我不在乎我惨点,不过但愿你的话不会实现。”

    荷儿哈哈大笑:“我说的玩的,你不要当真。你对她真有感觉了吗?”

    他红涨起脸,斯艾地不说。

    “呸,有什么不好意思,做都做了,我不要你那些虚假的人情,你不要带到我面前就好。”

    “我,我,我……”

    “我,我什么,你要完成老胖子的心愿,他还等抱你的小蠢才。”

    “荷儿你不要说了行吗?我不想再做小丑了,做小丑一点不好玩。”

    “你生气?”

    “是。”

    “我不说,就是。我走了你想我吗?”

    “我从来没放下过想,你现在要我的命都可拿去,就是别嘲笑我。”

    “对不起。”她敛起嘻笑,道歉。

    他笑下:“你有阵子没看爷爷了,去看爷爷吧。”

    “好。”她点头。到大院老人已休息,他们就坐在梅下聊天,聊着聊着,天泽不知如何想起了他们初识时他玩得布袋木偶,不由兴匆匆地去取了来,玩得他忘乎所以,不时快活的大笑,荷儿注视他的一派童真,其情并非初时,荫荫的梅在夜下散发淡淡的叶香,梅子香。梅的香薰惹荷儿情绪如网结着,她说不清那种滋味是什么,到了北京见了卢枫她依然被网在那晚的情绪里,似些儿惆怅,似些儿迷惘,似些儿酸涩,似些儿幽怨……她说不清,总之她有种哀伤想流泪的感觉。卢枫沉浸于她带来的爱情里,却是没注意到她的这种伤痛。星期天他带她不是去登长城就是游大观园、故宫、……北京的街街角角,时间似飞般,一月的日历就撕的一张不剩,她要办的事还没办好,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