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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悔望了花间客一眼,眉头却是不由得皱了起来,他着实是没想到花间客的胆色竟还不如一个小掌柜。
甲子营的凶名,他倒是在江湖之中行走时听说过,虽说江湖之上对于甲子营的强大是七分忌惮、三分痛恨,但那甲子营终究只是一支戍守皇城的军队,对于江湖之中的事这些杀才们即便是有心也无力来管,反而是那同属军械司的煮江营对于叶悔和花间客这类江湖侠士的行事影响大一些。
甲子营远在中煌,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领,到了这宛州地界,经过各种法令和官员的阻挠,等到真正落到了淮水城的头上,恐怕影响力较之淮水城一帮子街痞地霸还不如。
好在花间客的脸色很快便恢复如初,他当然知道甲子营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但眉间却是积郁着一份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愁色。
“路老板,那淮水候身后虽站着甲子营,但那甲子营终究不过是皇城戍卒,影响力再大,到了淮水城也得弱上几分。”叶悔好言相劝道,
叶悔也担心这路九郎听闻淮水候的身后是甲子营后,会因此放弃蚕食淮水商会的计划。
“叶先生,小老儿自然是不会畏惧的,只是我们这些小民怎么同那些官老爷斗啊?”
路九郎虽然有几分害怕,但那也只是出于市井小民对官面的畏惧,而不是对甲子营武力产生的恐惧,在他的心里,甲子营的那一帮凶名赫赫的兵士和淮水城城门底下那一群贪墨懒散的大头兵没什么两样。
而叶悔自然不会同路九郎细说这甲子营的恐怖,当下只是点了点头。
白羽坐在厅堂的门槛上,那路九郎倒是给白羽添了一张椅子,可白羽是小孩子性子,怎么可能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大人们讲些他听不懂的话。
所以他便无聊的坐在门槛上,同那在追自己尾巴玩的小黄狗,玩的开心。
自己家的小狗没被师父从家里带出来,不然我才不会和这只身上有腥味的小狗玩呢!白羽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思绪飘飘摇摇的回到了自己被劫持的那一刻。
短剑的冰冷锋刃紧紧的抵在自己颈子上,即便即便知道自家师父不会让自己受伤,但白羽在那一刻还是有些害怕。自己的性命只需别人的手带着剑柄轻轻一划就烟消云散了,这种命不由己的感觉,让白羽觉着很不舒服,似乎让着那脖子上还是有几分冰冷杀意渗透到肌理之中。
轻轻的挠了挠脖子,仍然觉着脖颈之间萦绕着寒意,白羽有些懊恼的搓了搓那被剑刃抵住过的地方,直到将皮肤搓的通红,脖颈之间传来疼痛之感,白羽才抿着嘴唇放下了手。
而那只小黄狗也没有继续追逐着自己的尾巴,却是伸着舌头,讨好的趴在白羽的腿上,借着力气直起了身子,不知道为什么白羽突然觉着这只小黄狗有些可爱起来,不由得伸出指头挠挠小黄狗抬起的下巴。
小黄狗舒服的眯起眼睛,喉咙间发出“呜呜”的声音。
……
王孟霖迈着软软的步子,来到了预定地点,那里正站着四五个披挂整齐,持刀负弓的甲士。
“王家小子,这第一趟收获可丰?”一位背着空了的箭壶,拿着钝了刀剑的甲士,大声笑着道。
“别说了,他娘的这淮水城里太穷了!同我们庄子根本没有一比!”
王孟霖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金珠宝贝什么都没拿到,还差点搭上了自己一条性命,这个时候还来当面问他收获如何这不是当众打脸么?
王孟霖的话自然是随了这一众兵油子的心意,于是这一众兵油子当场哈哈大笑起来。先前他们还担心这王家小子劫掠的东西会比自己得来的东西要多,落了自己这一众老兵的面子,而等到这王家小子空着双手,迈着软着的双腿从街角处拐出时,他们才放下心来,开心的嘲笑这个新兵蛋子。
他们这次劫掠收获颇丰,当下嘲笑王孟霖并不单单只是欺他无用,还有着对这一次收获丰富的高兴。至于侯爷先前敕令不允许自己一众持凶劫掠的命令,这些老兵油子自然是忘得个干干净净。
老兵们笑了王孟霖一会,觉着也有些疲累了,自然也不笑了,拉开背着的束口布袋,再次点数了自己私下劫掠而来的收获,那被半边面甲遮住的嘴巴,却是又扬起了笑意。
一众甲士站的有些累了,便坐在街肩上,三两成群的,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而王孟霖没有同这一帮子老兵坐在一起,自己寻了一处看得到预定地点的僻静地方呆呆地站着。
王孟霖并不是没有生起念头去劫掠百姓,而是打心眼里对这种拿刀直接抢的劫掠方式有些反感,虽然都是搜刮,王孟霖却是喜欢县衙里主簿暗地敲打弄钱财的手段。
他看了一眼远处那些即便是休息也要将装着劫掠所得的束口布袋死死的护在怀中的“同袍们”,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
叶悔安慰完路九郎,又见路九郎这里也不过被那群甲士劫掠十来枚银铢,而自己提供给路九郎生意运转的本金没有什么损耗之外,便放下心来,提刀带着花间客同白羽匆匆奔东城区而去。
三人飞速的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背上背着白羽的花间客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道:
“叶师!这淮水候虽然仰仗甲子营那一帮子,但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做事的,而现在做出冲击州府之事,难不成他身后还有比甲子营来历更为恐怖的人存在?”
“据我推断,这位侯爷身后应该不会在有他人存在,毕竟在元城这种鬼地方,若是想要兼顾多方势力,怕是早就被众人给弄死了。”叶悔在飞奔之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至于他手底下那群杀才劫掠的事,我从此看,倒是觉着这位淮水候和那甲士也是一个机警聪慧的人……”
“师父可不可以不要说那拿剑吓我的人了?”这时被花间客背在背上的白羽自然是知道自家师父说的是哪个人,当下便开口抗议道。
被白羽打断话茬,花间客也不好继续追问,他虽然跟着那位婆娘游走于商贾圈子,徘徊于高官群体,但对于这种跟江湖情仇无关,只关乎铜臭之物的勾心斗角却是只有一星半点见识。
倒底是‘老前辈’,见识就是比我们这些后辈多。花间客一边在心中暗自调笑,一边跟着不管自己花多大力气追赶,却永远在自己身前的叶悔奔着东城区而去。
没多久,三人便沿着沟通东西两城区的街道,来到了叶府所在的那条可供两驾马车并进的大道。
才刚刚来到街口,遥遥便可听见叶府方向传来的刀剑相交,人喊马嘶之声,叶悔眼底露出一丝果真如此的意味,当下隐去气息便沿着院墙,小心翼翼的往叶府正门靠了过去。
花间客砸吧砸吧嘴,觉着就这么放下白羽或者就这么跟着叶悔,着实有些不妥,悄然施展提纵功夫,在罩衣衣摆带起的猎猎风声中,便站在了搁着院墙不远的阁楼楼顶上。
而被花间客背在背上的白羽只是觉着眼前一花,自己便从地上来到了距地两三丈高的楼屋之上,虽然无数次都站到过这么高的地方,但是凭借着轻功就这么轻飘飘的来到这么高的地方,白羽这还是第一次。
有些兴奋的要花间客放下他,踩着生着几株翠绿瓦松的瓦片,白羽带着几分登高的恐惧和兴奋,探出脑袋向着楼下望去:却是见到自家师父贴着院墙,到了一处门板被人用链子锤砸开的大门前。
“师……”白羽兴奋的想要告诉自己被花叔叔用轻功带上了楼顶,话音未落却是被身后的花间客一把捂住了嘴。
“你家师父要杀人,你且看着,莫要害的你家师父暴露了行踪!”花间客低声道。
楼下此时已是喊杀声大震,叶家暗地里培养的武艺好手同淮水候带来的甲士战作一团,每一次拼尽全力的刀剑挥舞之下,总能从或着铁甲,或着布衣的鲜活人体上带起一蓬血花。
叶家好手即便出手狠辣,但终究不是个个都能穿透甲士身上铁甲,一般的人即便是挥出附着稀薄内力的刀剑和肉掌,带起各种骇人的呼啸风声,也只能打得对手略微退后几步。
反观那淮水候的甲士,虽然只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胜在自己这一身铁甲打得结实,那叶家人从各种刁钻角度袭来的攻击无论如何都不能给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
俩拨人马就这么战作一团,看上去场面骇人,实则并没有几个是真的受到了重伤。
叶悔立身于隐蔽的地方,时不时出刀袭杀掉无意之中靠近的甲士和叶家好手,即便是甲士的铁甲牢固,好手的身法飘忽,在叶悔的长刀之下,也只能饮恨当场。
叶悔知道这淮水候即便是在叶家手上折了几骑,也是不敢真正的和叶家刀剑相向,这次冲击淮水城,未必不是抱着向叶友文施加重压和交给新上位的皇帝杀戮的由头这两个想法。
向叶友文施压倒是没什么,令叶悔感到这淮水候有趣却是这第二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