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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诚站在诊室外，看到主治医生下面那个名字时，一滴冷汗顺着下巴尖啪地砸在了地上。
他僵着脖子转头问宋余，“宋姐，院长的公子姓邵啊？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宋余被问得一愣，眨了眨眼睛说，“是啊，济和医院的院长邵威，国内外有名的心外老专家啊。这是他儿子，虽然没有继承他父亲接着干心外，但人家在心内也是响当当的专家啊！年纪轻轻去英国读了博士不说，听说毕业之后放弃了英国医院的优厚待遇，主动回来在他爸的医院里工作。你别看现在只是个主治医，心内主任或者未来的院长，哪个位子不是他的？所以我们今天要来找他，而不是心内的主任，医院上下谁不知道小邵医生说话的分量。诶我说方诚啊，你别这样傻乎乎地看着我啊，我记得这些资料我给过你一份啊，你没看？”
方诚想起来前几天下班之前宋余是给了自己一份资料，薄薄一份大概就三四张a4纸，他当时急着去幼儿园接儿子，就把资料揉吧揉吧塞包里走了。把鼎鼎接上之后，两人去地铁站前的小吃一条街解决了晚饭，之后去护城河边玩了好久才回去，而那份资料在他儿子坐长椅时垫屁股用了。
方诚心里那个郁闷啊，怎么这么重要的资料给鼎鼎坐屁股了呢，早知道院长儿子是他，方诚绝对不会参与济和医院这个项目。这么些年过去了，方诚以为自己修炼到可以平静面对过往的级别了，可没想到只是一个名字，就把他一秒打回了新手村。方诚心里默默盘算，这个节骨眼上是尿遁比较容易还是再把鼎鼎搬出来救他比较容易。
“诶我说方诚啊，你干工作可不能这么马虎呀，虽然你的企划书做得漂亮，对我们公司代理的仪器设备也足够了解，但是客户的情报也是必须要知道一些的呀，哦，我忘了你好像不是本地人是吧？难怪，本市的哪有不知道邵氏父子的？我给你印资料的时候，杨秘书见了还笑我，说你不是这么没常识的人，这些事哪个石市的人不知道？诶，你真的不知道啊？”在方诚想着怎么溜掉时，宋余像个老妈子一样在方诚耳边唠叨不停。
“宋姐，其实我……”方诚一眼扫到了诊室对面的led屏幕，他们已经在门外等了快半个小时了，继续呆在这里，每过一分钟，碰到那个人的概率就成倍的在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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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方诚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诊室里走出来一个小护士，趾高气昂地对宋余和方诚说道：“不好意思，邵医生现在没空见你们，不然你们把联系方式留一个吧，我们有空了再联系你们。”她的语气和倨傲的表情，方诚没觉出一丁点不好意思来。
这种闭门羹吃的多了，宋余早就总结了一套应对方式。她把手上文件袋里的宣传册和企划书拿出来两份，满面笑意双手捧着交到小护士面前，“没关系没关系，这是我们公司的宣传册和企划，我们公司代理的都是国际品牌，质量售后绝对有保证。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些拿给邵医生看看，觉得好的话随时看跟我们联系，到时候我们再来详谈。联系方式都在企划书第一页夹着，直接打上面的电话就成。”
小护士望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宋余，拒绝的话也不好再说，瘪了瘪嘴伸手接了资料，“叫你们留下联系方式，搞这么啰哩啰嗦的干什么？”
“实在是抱歉，我和我助理的名片印好了还没去领，所以只好拿企划出来了，不好意思哦。”宋余心想，光给你个名片，你转身就给扔了，怎么可能记得再联系我。都是生意人，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企划里有他们公司的价目表，那才是合作成败与否的关键。
“好了，天也怪热的，你们先回去吧。”小护士拿着企划转身进了诊室。
方诚听到小护士说的话，就像个囚犯被刑满释放，捞起椅子上的包大跨步就走了出去。宋余跟在他后面莫名其妙的，想到刚才方诚站在自己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光是自己一个人对着小护士狗摇尾巴，作为公司新人，这是个什么样子？
“方诚，你给我站住！”宋余忍了忍，觉得自己忍不到回公司了。刚走出医院，宋余就叫住了方诚。
方诚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惹恼了上司，老老实实停下脚步转过来垂首听训示。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个什么态度？做我们这一行，那些订单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给求来的？你以为就那么容易？给你的资料你也不仔细看，临了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那，你杵给谁看的，嗯？想干就干，不想干拉倒。傲？可以啊，你不也是医科大毕业的么？你也去当医生啊！等哪天你成了那样的名医再傲也不迟啊对不对？”本来人火气就大，此时头顶烈日，宋余更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宋余不知话里戳了方诚的痛处，见他的脸白着，还以为这新人又在跟她对着杠呢，一时间声音都尖利起来，“你看什么看，不服气？可以啊？不服气你可以走人啊，我绝不留你！”宋余的叫喊惹来路人侧目，但是医院门口，见惯了这种争吵，想着十有八九又是为了钱吵着呢，看看也就罢了。
“宋姐，对不起，是我不好，给你道歉。我第一次跟你出来跑业务，还什么都不懂，你就原谅我一次呗？好不好？”方诚微弯着腰，双手合十在胸前搓着，祈求宋余的原谅。他有儿子要养活，这份工作薪水高，还是弹性工作时间，这两点他都很满意，他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你刚入这一行我知道，谁刚来的时候都是带着点傲气的，可是傲气能换订单能换钱吗？方诚不是我说你，你这态度真的要改改，今天还没见到客户你就这个样，等真遇到客户了你还不上赶着给人撂脸子啊？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宋余此时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了，于是顺坡下驴给了方诚个台阶下。
“是的是的，我知道宋姐是为了我好，我一定吸取教训，下次不会这样了。”方诚点头如捣蒜。
“行吧，都这个点了，也别回公司了，你直接下班回去吧，我回趟公司看看向鹏他们写材料的进度。”宋余抹了把额头的汗，撑开太阳伞走了。
“嗯，宋姐你慢点。”方诚欠了欠身，微微给宋余鞠了个躬，朝着她的反方向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