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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勇喉头里似乎有轻微的声音轻轻滚动,接着颤抖的眼皮终于缓缓抬起,这一刻,简一、简令桦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长勇。”简令桦声音缥缈地喊。
顾长勇目光定着。
“长勇。”简令桦再次喊。
顾长勇似乎才刚刚听到一般,眼珠机械地转动,转向简令桦。
顿时,简令桦浑身都颤抖,连声音也是抖着的:“长、长勇。”
顾长勇的目光定在简令桦身上。
“长勇,长勇,你真的醒了。”简令桦喜极而泣。
顾长勇看着简令桦,呆滞的目光中半晌才有了聚焦点。
顾小同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顾长勇,似乎未从顾长勇睁开眼睛这一变故中缓过神来,毕竟顾长勇睡了那么久。
“真的醒了……”简令桦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简一被强大的喜悦冲击着,她完全忘了呼叫哭这回事儿,丢下一句“我去叫医生”,直接跑出病房,步伐慌乱地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喊着:“医生,我爸醒了!”
数个医生看着简一。
简一说:“医生,我爸醒了。”
醒了?
因为简一、简令桦、顾小同常来医院,所以数个医生都认识简一、简令桦、顾小同,也知道他们是病人顾长勇的家属,忙问:“是302病房顾长勇醒了?”
简一重重点头:“是。”
主治医生面上自然,其他医生为简一感到高兴。
“走,我去看看。”主治医生说。
简一忙点头,跟着主治医生等人朝302病房去,病房内简令桦趴在床前低声哭泣,顾长勇静静地着看简令桦。
简一上前把简令桦和顾小同拉出了病房。
主治医生等人开始为顾长勇做全面的检查。
简一、简令桦、顾小同坐在医院走道的椅子上时,简令桦全身还在抖。
简一抱着顾小同,按着简令桦的手,喊:“妈,妈。”
连喊了几声,简令桦才回过神来,看着简一说:“简一,长勇醒了是不是?是不是?”
简一点头:“是,是,妈,爸醒了。”
“真的醒了,不是在做梦?”天知道简令桦有多少个夜晚是梦见顾长勇醒来了。
“不是,妈,不是在做梦。”简一紧紧地抓住简令桦的手,以自己的温度告诉简令桦,她不是在做梦,顾长勇确实醒了。
顾小同张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简令桦。
简令桦又哭起来了。
简一安慰着。
顾小同看着,然后昂头看简一:“姐姐,爸爸看我了。”
“嗯,爸爸看你了。”
顾小同不再说话,看着简令桦。
简令桦等待顾长勇醒来,等的太久了,可是这个消息当真来到时,她又高兴又伤感,同时又伴随着忐忑,顾长勇伤的是脑子,她怕顾长勇有后遗症之类的,于是坐在走道的椅子上,焦急不已。
简一不停地安慰着简令桦,顾长勇都醒来了,再怎么样也比昏迷着好。
简令桦这才平抚一些。
顾小同乖乖地坐在简一的腿,头靠在简一怀里。
母女三人就坐在走道的椅子上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病房的门打开,主治医生从302病房出来,简令桦第一个冲到主治医生面前,急急地拽着主治医生的胳膊问:“医生,医生,病人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妈,你别急,医生会说的。”简一走到简令桦跟前,示意简令桦不要那么激动。
简令桦忙松手说:“医生,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医生笑了笑,向简一、简令桦说了顾长勇的情况,顾长勇在昏迷近一年的时间醒了,真的醒了,这是头部受重伤之后,恢复比较健全的例子,目前顾长勇身上没有发现其他症状,不过,这也不好说,得继续住院观察,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另外,因为顾长勇昏迷时间不短,身体各项机能仍在复原中,所以暂时说话、行为等方面还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另外有暂时性失忆现象,准确地说是昏迷太久,大脑记忆恢复中,所以一时半会儿认不出身边人是正常现象,大部分病人都是如此,一天差不多就行了,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的样子能够完全恢复。
简一、简令桦听后喜悦不已,对各位医生千恩万谢。
主治医生笑说:“这是份内的事儿。”
“谢谢,谢谢。”
主治医生等人离开。
简一、简令桦走进病房,等到下午时顾长勇无声地睁着眼睛看着简令桦,而后看顾小同,顾小同已从简一怀里下来,歪歪地走到顾长勇跟前,声音嫩嫩地喊:“爸爸。”
顾长勇看着顾小同,渐渐有了内容。
“爸爸。”顾小同似乎对一年前的事情,有本能的记忆一样,拿小脸蹭顾长勇的脸,亲亲热热地喊:“爸爸。”
顾长勇喉咙发出轻微的声响,想喊一声“闺女”,到底没有说出话,但是看着顾小同的双眼却红了,不一会儿,也流出了眼泪。
简令桦在这时拭泪。
简一站在一旁心头又是酸涩,又是羡慕,不一会儿,顾长勇的目光看到了她,她愣了下,随即冲顾长勇疏离地笑笑。
这时,有护士过来建议简一、简令桦不要让顾长勇情绪变化太多,循序渐进比较好。
简一走过去,把顾小同抱过来。
简令桦轻声轻轻地和顾长勇说了几句,大家都好的话,顾长勇看向抱着顾小同的简一。
简令桦说:“简一现在也乖了,姐妹两个关系可好了。”
顾长勇眨巴了两下眼睛。
简令桦又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在药物作用下,顾长勇再次睡了。简令桦给顾长勇盖好被子,整个人因为顾长勇的醒来,而有了神气,对简一说:“简一,你和小同去吃午饭吧。”顾长勇醒来一家人都太兴奋了,谁也没吃。
“叫医院食堂里面的饭吃好了,大家一家吃。”简一说。
“也行。”
简一、简令桦吃午饭的时间是下午了,吃过饭,简令桦说顾长勇第一天醒,她不放心,要在医院陪着,让简一带顾小同回家休息休息,简一欣然答应,简令桦又不放心,絮絮叨叨又是一通。
简一抱着顾小同笑说:“妈,我知道,晚上睡觉前院门要锁好,大门要关牢,天黑不要出门了,和小同不要闹太厉害,睡觉薄被子要盖好,是不是?”
“还有啊。”简令桦说。
“还有要给你电话。”简一说。
简令桦不放心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简一再三保证简令桦终于把简一、顾小同送出病房。
“小同,要听姐姐话。”简令桦说。
顾小同重重点:“好。”
“去吧。”简令桦说。
“妈,你别太累了。”简一也对简令桦说。
“嗯。”
与简令桦告别之后,简一抱着顾小同在等电梯时,碰到熟悉的护士,提醒简一医药费又要续交了,简一笑着答应,心里却又开始发愁,因为这个月又要交房屋抵押的贷款了。
虽然like·简赚钱,但是她身上每个月的债务还是挺重的,稍微多花点,一个月就顾头不顾尾了,好在顾长勇醒了,这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电梯来了,简一抱着顾小同进电梯,看着顾小同开口说:“再过三月,你就要上幼儿园了。”南州市幼儿园一学期学费比南州大学一月期还贵。
顾小同回答:“我回家写字。”
“乖。”简一笑着说,说完心里就想,再贵花在妹妹身上都值得,大不了她辛苦一点,从明天起接受,让like·简更上一层楼,这么想着,简一瞬间觉得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了。
抱着顾小同准备去宠物医院领小白狗时,突然想到小白狗交给骆岩了,这差不多有一天了吧,简一下意识地先在路边停车处寻找骆岩的车,本不抱希望的,但是没想到真的看到骆岩的车了。
简一把顾小同放下,拉着顾小同的小手,走到车前,车子的窗户半开着,骆岩拿着平板坐在驾驶座,修长的手指似乎在画着什么,神情端凝目光专注,侧脸的线条冷峻,峻出一种别致的高贵和矜持,平添几分禁.欲系的气质,简一怔了怔,原来骆岩还有这样的一面。
“狗狗。”不知何时,顾小同已趴在车子上,通过车窗瞅到了小白狗,喊:“狗狗。”
小白狗一个激灵从副驾驶上坐起来,同样趴在车窗上,冲着顾小同:“汪!汪汪汪!”
顾小同开心地喊:“狗狗。”
骆岩在此时发现简一,声音带着些许倦意,说:“出来了?”
简一愣了愣,问:“你一直在这儿等着?”
骆岩没回答,问:“电动车呢?”
“在那边。”
“放车上,我送你们回去。”骆岩说着把车门打车,从车内走出来,小白狗趁机跳出来,兴冲冲地跑到顾小同跟前。
顾小同弯腰把它抱起来,说:“哇,你洗澡了,回家我给你扎辫辫。”
小白狗昂头舔顾小同的脸,顾小同咯咯地笑。
这边骆岩已经将电动车推到车前,想上一次一样,把自行车放到后备箱,用绳子箍一下,后备箱门自然是关不上,他不介意地对简一说:“走吧。”
“谢谢。”
“不客气。”简一说着,把顾小同抱进车里。
车子缓缓行驶着下班高峰期的路上,而堵上了,骆岩微窘,冲着后视镜对简一说:“还没有你骑电动车快。”
简一笑说:“没关系。”
骆岩挑眉看简一,嘴角带笑说:“你今天心情很好?”
“嗯,我爸醒了。”
“顾先生?”骆岩问。
简一笑着说:“是。”
“太好了。”
“嗯,我妈在医院看着。”
“恭喜。”骆岩眼睛微弯,从后视镜中与简一的目光相遇,说:“恭喜你。”
“谢谢。”简一转而问:“秦佑彬怎么样?”
骆岩想起火车上痛哭的秦佑彬,敛了笑容,说:“这次成长不少。”
“那就好。”
这时堵着长龙的车子终于挪动,骆岩以蜗牛速度跟进,等到了宜家花园小区顾家门口时,夕阳染后了半边天,顾小同一下车就说:“姐姐,我饿。”
简一摸摸顾小同的西瓜头,看向正卸电动车的骆岩,问:“骆岩,要不要进来坐坐?”
简一只是客套话,骆岩当真,回过头来说:“好啊。”
简一顿时尴尬。
骆岩说:“我也饿了。”
简一窘。
骆岩真诚地看着简一,说:“我在医院外等了你一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简一实在无法拒绝,说:“想吃什么?”
“随意。”
“那进来吧。”
简一邀请骆岩坐到客厅,端了水,拿了小蛋糕,让顾小同陪着,骆岩看一眼顾小同,顾小同埋头小口小口吃着,根本不理骆岩。
骆岩站起来,朝厨房走。
厨房内简一头发绾起,系着围裙正在洗菜,修长的身影浸在夕阳中,像副恬静的油画,骆岩缓缓走近。
简一听见响动,微微侧首,笑说:“怎么不坐?”
“我来帮你忙。”骆岩声音平平地说。
“你会?”
“会。”
“那你把这颗土豆切丝,不,切片吧,切片小同吃着方便。”简一说。
“好。”骆岩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半截手臂,在水龙头前洗了洗手之后,握着刀,熟练地切着。
“还真会啊。”简一笑着说,边说边拿鸡蛋。
骆岩边切土豆片,边喊:“简一。”
简一轻轻地嗯一声。
“我和你说个事儿。”骆岩声音很轻地说。
“说吧,什么事儿?”简一自然地反问地问。
“我喜欢你。”
“啪嗒”一声,简一刚拿在手里的一颗鸡蛋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