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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傅景嗣身边的时候,季柔根本无法抗拒他的温柔,每次,只要他对她稍微好一些,她就会被他骗得晕头转向,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听傅景嗣说这种话的时候,季柔只觉得可笑。她倒是没有再挣扎,任由傅景嗣抱着她,一脸漠然。
“傅总的深情似乎用错地方了。”季柔看着傅景嗣,“对我,这一招没有用。”
“……”
傅景嗣红着眼睛盯着她,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策划案我送来了,您看完之后有什么修改意见可以发邮件给我。既然傅总今天没有心思谈合作,我就不打扰了。等您想谈的时候,我们再约时间。”
说完这番话,季柔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傅景嗣看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
季柔走得很快,从公司门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刚刚过来的容南城,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胳膊,正要抬起头说“对不起”的时候,才发现来人是他。
容南城今儿是过来看热闹的,他总觉得以傅景嗣的性格,这么多年没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季柔,久别重逢,干柴烈火,怎么着也得拉着她在办公室来一发。
没想到……季柔这么快就出来了。
老实说,容南城刚开始都不太敢认季柔。
五年前,他跟季柔接触的次数还蛮多的,在他的记忆里头,季柔就是个小姑娘,学生妹。软软的,任人揉圆搓扁……反正跟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
看来,这五年,小姑娘长大了不少啊。
“季柔?好久不见了啊。”容南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跟她打招呼。
“嗯,好久不见。”季柔很有礼貌地和他打招呼,不等他回复,就和他道别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
容南城摸着下巴啧了一声,“行啊小姑娘,现在还挺拽的。”
……
容南城的进到办公室之后。就看到傅景嗣盯着桌子上的文件发呆,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颓废。
他咳嗽了一声,嬉皮笑脸地凑上去问他:“老傅,你猜我刚刚碰见谁了?”
傅景嗣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容南城知道傅景嗣这是没心情跟自己开玩笑,于是见好就收,一本正经地说:“看样子,你们好像谈崩了。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个案子交给小张负责吧。”
傅景嗣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着实是让容南城震惊了一把。
“什么?你不管了?”容南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老傅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案子要是交给别人,你俩可就完全没交集了。”
“没什么意义。”想起来季柔刚刚的态度,傅景嗣自嘲地笑了笑,“五年前,我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她根本不可能再回来。”
“我艹,老傅,这不是你的风格!”容南城听傅景嗣这么说,激动地拍桌子,“抢回来啊!拿出你第一次睡她的魄力,我就不信还有睡不服的女人。”
“你睡了郁莘岚这么多年。她爱上你了么?”傅景嗣反问他。
容南城被他提出来的这个问题问住了,愣了半天之后,也笑了:“倒也是,遇上没良心的女人,睡到精/尽人亡都特么没用。”
“但是,老傅,我觉得季柔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女人。”容南城话锋一转,“她跟郁莘岚没得比,你要知道,没几个女人能郁莘岚一样没良心。”
**
从南苑soho出来之后,季柔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来,点了一杯美式。
坐在靠窗的座位,她看着外面的车流和人流,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一些。
猝不及防的重逢,差点让她丢盔弃甲。
还好,这五年,她已经修炼得足够强大,就算他的甜言蜜语说得再好听,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就像容西顾说得那样,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季柔坐在咖啡店发呆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等待着对方先开口说话。
“你好,请问是季柔吗?”听筒里,是一个好听的女声,听着有些熟悉。
“是我,请问你是——”
“柔柔,是我,阿郁。”郁莘岚笑着打断她的话,之后还不忘数落她:“走了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是不是不打算跟我做朋友了?”
季柔被郁莘岚说得愧疚不已,“对不起啊阿郁,那个时候走得太匆忙了。”
“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郁莘岚笑得很开心,“你现在在洛城对吧?今晚上赏个脸,一起喝几杯?”
“好啊。”季柔欣然同意,“那我们在老地方见吧,我请你。”
和郁莘岚打完电话以后,季柔的心情就恢复过来了。
她给林苒发了一通短信,跟她要了她现在的住址,打车去找她。
这五年,季柔跟林苒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林苒谈了男朋友,听她说最近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季柔是真挺为她高兴的。
五年未见,再看到林苒的时候,季柔忍不住感叹:“哇,苒苒,你变女人好多啊。”
林苒穿衣风格和五年前一点儿都不一样,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自打季柔认识林苒以来,她就一直钟爱休闲运动风,穿的衣服都是很宽大的那种。
她突然变得这么女人,季柔还有点儿不习惯呢。
“你也一样啊。”林苒抱胸上下打量着她,笑得内涵无比:“柔啊,你现在特别有人妻的韵味,你知道么。我一个女的,看你这样都想蹂/躏你……啧,你家西顾哥哥真是艳/福不浅。”
关于季柔和容西顾的那些事儿,林苒一直都很清楚,她对容西顾的印象特别好,总觉得,就是这样的男人才能给季柔幸福。
提起来容西顾,季柔也笑了,她捏了捏林苒的肩膀,“别闹了啊,我老公很正人君子的,不像你。思想不健康。”
“哎呦哎呦,我老公……”林苒捂着自己的脸蛋,“姐姐的牙要被酸倒了。”
季柔被林苒这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五年未见,季柔和林苒的关系却丝毫没有生疏,两个人坐在一块儿,一聊就是一天。
晚上六点钟,季柔要去赴郁莘岚的约,所以没有在林苒家里吃饭,也没来得及见林苒的男朋友。
**
郁莘岚和季柔约在洛城最有名的pub见面,曾经她们两个人在这里喝醉过一次。
路上堵车,季柔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才到,下车之后,她小跑着进了pub,找到约定好的包厢,推门而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郁莘岚之后,季柔气喘吁吁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阿郁,我来晚了。”
“没关系。”郁莘岚冲季柔笑,她为她倒了一杯酒,“咱俩先干一杯。”
季柔接过来酒杯,和郁莘岚碰了一下,仰起头来把一杯洋酒喝下去。
郁莘岚看季柔喝酒的样子,有些惊讶。
她盯着季柔看了一会儿,然后感叹道:“柔柔,说实话啊。你变了挺多的,我有点儿惊讶。”
“是吗?”季柔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酒,轻抿一口后,浅笑:“不过我也觉得自己变了挺多的,长大了吧可能是——”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郁莘岚关切地问她。
季柔点了点头,继续笑:“挺好的,家庭美满,有点儿自己的小事业。”
“……家庭?”听季柔这么说,郁莘岚忍不住蹙眉:“你结婚了?”
“是啊,差不多快四年了。”季柔算了算时间,“挺久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郁莘岚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认识的那个季柔,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子的。
“你和傅景嗣——”
郁莘岚本来不想这么直接地问这个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必要拐弯抹角,既然季柔已经结婚了,就说明她完全放下了,问一问,应该也没什么。
提到傅景嗣,季柔就想到了今天早晨在办公室发生的事儿,心情突然很烦躁。
“我跟他五年前就完了啊。他不是都订婚了么。”
季柔仰头灌了自己一杯酒,因为灌得太凶,不小心淋到了胸口。白色的衬衫被酒水浸湿。
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湿润,“你瞧瞧我,太激动了,酒都洒了。”
关于傅景嗣订婚那件事儿,郁莘岚也算是知道内情的人,她下意识地就想替傅景嗣解释:“柔柔,其实傅——”
“阿郁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趟洗手间。”季柔打断她的话,转过头从身后的包里拿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包厢。
……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季柔进去之后,站在洗手池前。用水擦了擦胸口的酒渍。
之后,她走出洗手间,站在走廊里,从黑色的铁盒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只手挡着风,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将烟点燃。
季柔是在生完孩子之后学会抽烟的,那段时间她很迷茫,完全看不到人生的方向,孩子出生之前,她已经给自己做过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但等零零真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她又开始害怕了。
那种慌乱,是前所未有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份责任,这个世界上多出来一个生命与她有关……这种感觉,很沉重。
那会儿她还在念书,自己没有任何收入,傅景嗣给她的那张卡,她只会在交学费的时候用。
迷茫,焦虑,不安,三种情绪交织密布。
有一天晚上,季柔偷偷下楼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盒烟,抽过之后。便爱上了那种感觉。
曾经有人跟她说抽烟可以解压,她不信,等自己真的抽过,她终于信了。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季柔都会偷偷抽两只烟。
当然,每次都是背着容西顾抽的。
容西顾不喜欢她抽烟,有几次季柔抽烟被他逮了个正着,他很生气,季柔又撒娇又卖萌哄了他很久,他才勉强原谅了她。
季柔当然知道容西顾是为了她好,后来她也在努力克制,在此之前。她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抽过烟了。
今天晚上……算是破戒了。
**
季柔不在的这五年,傅景嗣每次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喊着他们三个人一块儿来喝酒,今天也一样。
傅景嗣喝了几杯酒之后,起身离开包厢,准备去洗手间。
刚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看到了倚着墙壁抽烟的季柔。
当时傅景嗣以为自己眼睛出现问题了,毕竟季柔之前是那种闻到烟味都会咳嗽的女孩子,打死他都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她抽烟。
而且,女孩子抽烟对身体危害很大,难道她不知道么?
想到这里,傅景嗣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上去,蛮横地将她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夺过来,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灭。
季柔刚才抽烟抽得入迷,根本没有注意到傅景嗣的到来。
她无比淡定地对上他怒气冲冲的脸,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之后从盒子里重新拿了一支烟,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燃。
傅景嗣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头的火更旺了,他拿过她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一股脑塞到自己口袋里。
季柔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
“怎么。傅总现在穷到买不起烟了?还得跟我这种小人物抢啊?”
她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傅景嗣就越是生气。
他将她抵在墙壁上,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去国外五年,你他妈就学会了这些?你可真能耐,季柔。”
他的声音里带着的怒火,还有浓浓的失望,这些季柔都听出来了。
她只觉得可笑。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都是拜他所赐么?
他有什么好失望的?
“我学会的东西很多呢。”季柔咧嘴,“不过,我自己学的,远没有傅叔教我的来得深刻。”
时隔五年,再听到她喊自己“傅叔”,傅景嗣竟然会眼眶泛酸。
他正感动的时候,季柔却狠狠地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现在我跟您没有任何关系,五年前您说得很明白了,离开之后我就再也不是傅家的人了。所以您还是不要对我指指点点比较好。”
季柔全程都在微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狠到了极点。
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瑕疵必报的女人,当年他对她有多狠,如今她就比他狠十倍。
“季柔,你能好好跟我说话么?”
傅景嗣觉得自己快被她打败了,现在的季柔,浑身是刺。一点儿都不可爱。
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当年的她。
傅景嗣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上,鼻尖抵着她颈上的肌肤蹭着,“我很想你,柔柔……别推开我。”
呵呵,我很想你。
如今,他的深情,在她眼里,是最大的讽刺。
季柔也懒得再挣扎了,他愿意抱就随他抱着,傅景嗣这样的人,顺着他,他很快就会腻的。
事实证明,季柔再一次失算了。
当傅景嗣的手伸进她的衬衫时,她骤然惊醒,一把推开他。傅景嗣怎么可能就此作罢,她推开,他就再压上去,死活都不肯罢休。
男女力量悬殊,傅景嗣铁了心不肯松手,季柔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恼羞成怒,压低声音警告他:“傅景嗣你他妈再碰我,我就报警。”
“谁教你说脏话的?”傅景嗣听她爆粗口,生气地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欠收拾了,嗯?”
“傅景嗣,我再说最后一遍——”
“你不用说。”傅景嗣用食指抵/住她的唇瓣,笑得邪肆又张扬,“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会放开你。”
季柔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方面,只要他决定做,没有人能阻止她。
她狠了狠心,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傅景嗣,我已经结婚了。你再碰我,我真的会报警。”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季柔明显感觉到傅景嗣的身子僵住了。
她趁机推开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
路过傅景嗣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季柔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进了最近的空包厢。
——
粗鲁地将包厢的门踢上,傅景嗣把季柔扔到沙发上倾身压上去,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眼底有燎原大火。
“柔柔,你乖一点。”他努力将自己的怒气压下去,说话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不要再说那些话故意激怒我。好么?”
“傅先生,我想你真的是多虑了。”季柔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故意激怒你?你值得么?”
“季、柔——”傅景嗣掐住她的脖子,“你他妈非得让我不痛快是不是?你服个软会死是么?”
他眼底猩红一片,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破皮而出,季柔看着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好……我服软。”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季柔终于开口向傅景嗣求饶:“对不起,傅叔,是我错了,我不该回来,更不该让您看到我,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不好?”
她所谓的服软,就是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来刺激他——
傅景嗣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蛋儿,叹息一声,“季柔,你知道我现在多后悔让你走么?”
季柔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就不该让你出国,你看看你都学到了什么。”傅景嗣摸着她的脸,声音有些抖,“你知道我多想念以前的柔柔么?你把她还给我——”
这是季柔第一次见傅景嗣如此失态,刚刚他说“把她还给我”的时候,季柔差点以为他要哭出来了,转念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傅景嗣怎么可能为了她哭?
如果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眷恋,当初就不会那么绝情地将她赶走了。
季柔,你不能动摇,她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之后,她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季柔看着傅景嗣,对他说:“曾经的季柔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这里,季柔冲他笑了一下,“所以,傅叔,你永远都别指望她再出现。”
她脸上的笑容真的太刺眼了,刺得傅景嗣眼睛疼。心口也疼。
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季柔再这么继续挑衅他,他会干出来什么事儿。
傅景嗣咬了咬牙,一把将她推到地上——
这一下,他用得力气很大,季柔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直接被他推得摔倒在地。
脚踝处有尖锐的疼痛传来,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看吧季柔,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疼。
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
“滚出去。”
傅景嗣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季柔,冷冰冰地命令她。
“谢傅总高抬贵手。”
季柔自嘲地笑了笑,扶着茶几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包厢。
……
包厢的门关上之后,傅景嗣一脚将茶几踹倒,茶几上的高脚杯和洋酒全部都碎了,地板上一片狼藉。
但他依然没有一点点解气的感觉。
他从兜里把刚刚从季柔手里抢过来的烟还有打火机拿出来,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
这烟的味道很烈,很呛,他这种老烟枪猛地吸一口都有些受不了,季柔竟然抽得那么轻松——
这五年,她到底是堕落到了怎样的程度?
傅景嗣正暴躁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着屏幕上闪动的“浣之”两个字,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接起电话放到耳边。
“浣之,怎么了?”
“你在忙吗?”白浣之听傅景嗣声音不太对劲儿,态度立马小心了许多,“如果忙的话,就先忙吧……”
“没有,在跟江蕴他们喝酒。”傅景嗣向她解释,“有点儿喝高了。”
“噢……你以后少喝一点吧,对身体不好。”白浣之忍不住提醒他。
“知道了。”傅景嗣回应得很敷衍,“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儿?”
“那个,沫沫她吵着要见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麻烦你来看看她吧。”
白浣之酝酿了很久,才提出来这个要求。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挺过分的,毕竟傅景嗣不是孩子的爸爸,他根本没有义务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