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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偌顺着怀付墨的动作看过去,怀付墨的嘴唇很小但很饱满,在月光的映照下有种朦胧的美感,少了份锐利多了份诱惑。
一本正经地对着她索要奖励,盛偌竟然觉得这样的怀总有点可爱。
“别闹。”盛偌笑着轻捶了她一下。
怀付墨不开心地把手缩回被窝里,不抱什么希望地继续争取福利:“那不亲嘴巴,亲额头总可以吧?额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国外亲嘴都可以算作正常社交礼仪,于此相比亲额头压根不算什么,但在保守的国|内亲额头更多的是表达虔诚的爱。怀付墨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盛偌看不出来对方的意思是哪一种。
犹豫的时间有些长,怀付墨期待的心渐渐落空,垂下眼帘遮住奔涌而上的难过。盛偌天生抗拒与人接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瓦解的,她比谁都明白。
脸颊某块突然一热,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脖颈。
怀付墨猛然抬眼望过去,星星点点的眸光闪烁,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眼。
对方眼中的喜出望外看得盛偌不好意思,大概情绪真的是会传染的,本来因为怀付墨突如其来的低落而微微忐忑的心情,竟然也跟着怀付墨的喜悦而好转起来。
还是这样开心的怀总更好看,垂头丧气什么的一点也不适合她。
盛偌摸摸自己的头发,红着脸翻个身背对着怀付墨,扯过被子盖好:“好了奖励已经给你了,赶紧睡吧。”
撩完人就跑?
怀付墨瞪着盛偌的背影,目光触及到对方红着的耳朵时又变得柔软下来。
为什么会如此喜欢一个人呢?喜欢到只要和对方的距离稍微拉近一点点,都能激动得难以自持。
怀付墨往盛偌那边挪了挪,更加靠近,胳膊伸过去搭在盛偌腰侧。
睡在同一张床上,盛偌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像是被触碰的含羞草似的,脑袋往被窝里缩了下,然后又重新探出来。
可以拥着喜欢的人入眠,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怀付墨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半搂着盛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
妹妹打架的事盛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个机会亲自上门去道歉,毕竟妹妹有错在先,于情于理都该给张芝硕家长一个交代。
事不宜迟,第二天晚上一下班盛偌就带上妹妹,按照从班主任那里得来的地址找到张芝硕的家。
盛霖听说要去张芝硕家,立马撒泼打滚,不愿意去。
盛偌冷眼看着她摔抱枕,经过这次教训,她决定收敛起自己对妹妹的溺爱:“今天你必须跟我去一趟。”
盛霖嗓子一噎,闭了嘴。这样冷酷无情的姐姐她还是第一次见,那眼神看得她惶惶不安,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被厌恶然后被抛弃。
按响门铃前,盛偌揉了揉妹妹的头,下定的决心她不会轻易撤回,但关键时刻还是舍不得看妹妹闷头撞南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被人推倒导致划破小腿,而害你受伤的人不仅不道歉还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乐意吗?”
她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盛霖低下头。
盛偌知道她听进去了:“你看你也讨厌这样的人。毋以恶小而为之,姐姐不希望看到你将来长成逃避责任的人。不要让我失望。”
门铃响了两下后大门被人打开,盛偌和里面的人俱是一愣。
“盛经理,怀总……你们怎么来了?”张王文身上还穿着今天上班时的那套职业装,一脸惊讶地看看盛偌又看看盛偌身后的怀付墨。
盛偌也感到出乎意料,脑中形成一个猜测:“你是张芝硕的姐姐?”
“啊……对,你怎么知道我妹妹?”张王文疑惑不已。
世界真是小,盛偌心下感慨,简洁地道明来意:“我妹妹昨天和令妹发生争执,害你妹妹小腿受伤了,十分过意不去,特地来道歉。”
张王文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昨晚班主任打电话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妹妹受欺负她当然生气,本来打算今天去学校找班主任讨个说法,但是妹妹拦住她,说这只是误会而且推她的人已经对她认错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都还是小孩子,既然对方知错悔改,那她也不会小肚鸡肠地死咬不放。
不过现在听盛经理的意思,原来妹妹对她撒了谎?
张王文往后退两步让出空间:“你们先进来再说。”
盛偌和怀付墨换上拖鞋,张王文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张芝硕在房间里做作业,听到喊声从卧室里出来。
小姑娘很内向,家里突然多出来三个人,很是令她不安,半个身子都躲到张王文后面。
盛偌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暗示她,盛霖低头抠着指甲,不看张芝硕,声音细如蚊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盛偌微微皱眉,对妹妹的态度不是很满意。
小姑娘揪住衣服下摆,过了一会,腼腆地摇了摇头。
虽然盛霖极力让自己表现得毫不在乎,但还是能看出真心实意的愧疚,张王文笑了笑:“你们两个小不点去玩吧,我去做晚饭。盛经理和怀总吃过了吗?”
盛偌客气地推辞:“没有。家里冰箱有菜,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你了。”
“都来了哪有空肚子回去的道理,你们等着,我来做!”张王文热情万丈,说完不等她们拒绝直接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盛偌因为妹妹的事觉得对不起张王文,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于是跟上去帮忙。
张王文是个闲不住的,一边择菜一边和盛偌聊天。
“盛经理原来还有个妹妹啊,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是亲妹妹吗?”
“是亲妹妹,她长得像父多一些,而我更像母亲。”
“哇塞这么时髦,还是混血。”
“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家就你和你妹妹两个人住?你父母呢?”
“她们不在a市。”
“那你带着妹妹生活肯定很辛苦吧?”
“还好,盛经理不也一样?”
……
怀付墨站在一旁,无人搭理。
盛偌和张王文的情况有些类似,都有个妹妹,家人也都不在身边。两人越聊越投机,逐渐忘记了怀付墨的存在。
怀付墨插不进她们的话题,脸拉得老长。
她挤进两个都快贴在一起的人中间,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我也来帮忙。”
“你会做饭?”
不是盛偌小瞧怀付墨,她们怀总在公司里一副女强人的威严模样,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亲自下厨。
她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怀付墨,就见怀付墨眉梢一挑,夺过她手里的铲子信誓旦旦道:“会。”
三分钟后,一盘黑如焦炭青烟阵阵的青椒土豆丝新鲜出炉。
“……”盛偌为垃圾桶里壮烈牺牲的土豆默哀了三秒钟。
烧菜技能为零的怀付墨理所当然地被赶去厨房角落。
没了怀付墨这个拖后腿的,两个厨娘很快配合完美地做好晚饭。
张王文从冰箱里取出五个卖相极佳的布丁,拆开其中一个用勺子挖了一块送到盛偌嘴边:“这是我自己做的,正好做多了够我们吃,可以当饭后甜品,你尝尝。”
布丁q弹爽口,入口即化,盛偌赞不绝口道:“好吃!好厉害!”
怀付墨盯着张王文喂盛偌布丁的手,“不高兴”三个字都快要化为实质浮现在脸上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怀总您也尝尝。”张王文把勺子递给怀付墨。
盛偌正在背对着她们,心无旁骛地将锅里的菜盛入盘子里。
怀付墨不接勺子,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得意和炫耀:“盛偌给我做过抹茶蔓越莓曲奇。”
张王文不明所以,等着她的下文。
“比布丁好吃。”怀付墨刻意加重语气,然后像只斗胜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跟随着端菜上桌的盛偌离开厨房。
留下黑人问号脸的张王文独自懵逼。
——
总的来说道歉之行还算愉快,唯一不满意的是怀付墨,因为经历过道歉一事,盛偌和张王文的关系更亲近了。
两人有共同话题可以聊,偶尔找对方谈论一下关于妹妹的教育问题,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地从普通同事晋级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圣诞节前几天,盛偌接到母亲的跨洋电话,问她今年来不来过年。
每个中西混搭的家庭都有这样不知该感到幸福还是该感到麻烦的特点——三百六十五天之内要过两次年。
“你知道的,国内圣诞节不放假,小霖要上学,我也要上班,所以今年也不去了。”想到妹妹顽固不化的样子,盛偌头疼的同时又忍不住心酸。
母亲很遗憾,埋怨道:“你们老板也太不人道了,大过年的还上班,你就不能请个假吗?”
“就算老板肯放我假,我也不放心留小霖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个透着无奈的理由说服了母亲,电话那头安静了半响才传来母亲低低的声音:“小霖她还是不愿意见我们吗?”
忠言逆耳,盛偌沉默。
“我知道了。有人找我,先说到这,圣诞快乐。”母亲叹了口气,随后挂断电话。
盛偌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盛经理,你圣诞节那天有没有空啊?”小助理张王文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我要陪妹妹。”往年圣诞节不论盛偌有多忙,她都是赶回家过。
每年到了这个节日,妹妹都会抱着抱枕坐在电视机前,神经质地不停换台,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才恍恍惚惚地上床睡觉。
她曾经试图改变,最后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索性早点回家默默地陪着妹妹一起熬,这一熬就是十四年。
小助理不死心,追问道:“那圣诞节前一天呢?那天是周日。”
盛偌笑着看她,调侃道:“你就这么想约我啊?”
张王文跟个小孩子似的不经逗,老脸一红,吞吞吐吐道:“有一部最近热映的电影我超想看,可我在a市只有你一个朋友,芝硕下午有课不能陪我看……”
她说得如此可怜,盛偌不禁为之动容,松口道:“好,等我……”问一下怀总去不去。
“我买好两张票了!”张王文欢欣鼓舞。
“……”
像是感觉到盛偌的视线,怀付墨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朝她们望了一眼。
明明是休息时间,盛偌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我忘了说,怀总和我们一起去。”
怀付墨早已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收入耳中,明知故问:“你们要去看电影?正好那部热映片我也想看。”
小助理似乎很怕和身为上司的怀付墨出去玩,瞪大了眼对盛偌使口型。
怀付墨轻飘飘地扫了张王文一眼,拍板定案:“加我一个。”
盛偌仿佛听见张王文心碎一地的声音。
——
看电影那天盛偌总感觉怀付墨有点奇怪。
具体不同寻常的点要从出发开始说起,电影是下午三点开场,她们约好两点半在附近的肯德基碰头。午睡过后,一向准时起床的怀付墨竟然破天荒地赖床了。
好不容易把困倦的怀付墨从被窝里拉出来,争分夺秒地帮她穿好衣服坐进车里,怀付墨却又把车开得奇慢无比,美其名曰安全第一怕出车祸。
有道理,于是盛偌忍了,最后果不其然迟到了。
盛偌不好意思地道歉,张王文大方地摆摆手说没事儿。
一行三人排队验票入场,张王文订的这家电影院十分奸猾狡诈,网上出售的票也不允许退订,盛偌和张王文坐在影院中央相邻的位置,怀付墨后订的票,只剩下倒数第一排的位置了。
播放厅中央是最佳的观影视角,盛偌周围的客人都不愿意和怀付墨换位置,而偌大的电影院,中央一排与最后一排的距离远远超过了五米。
“……”盛偌对张王文道,“我和付墨去洗手间一趟。”
电影票上标有这一场的时长——九十分钟。
影片开头总有广告,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们起码要湿吻四次才够。
湿吻一次都艰难,四次那简直要人命了喂!
盛偌严重怀疑自己今天要交代在电影院的洗手间里,竖着进横着出:“你今天还用牛奶巧克力吗?”
她对怀付墨喜欢在她紧张的时候喂她巧克力来分散注意力这件事记忆犹新。
怀付墨一脸正直地摇头:“不用那个,用别的。”
还有别的?盛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头一次在紧张之余还多了份期待,暗暗猜测会是什么。
结果还是巧克力球。
盛偌一把推开怀付墨,气势汹汹地指着自己的嘴巴质问:“你不是说不用巧克力的吗?”
怀付墨从容不迫,一本正经道:“确实不是牛奶巧克力,而是榛仁巧克力。”
“……”
这厚颜无耻的程度也是没谁了……
盛偌……心服口服。
榛仁、黑巧、白巧、焦糖,四中截然不同的口味轮番上阵,亲了四下。从洗手间回到观影厅的时候,盛偌满嘴都是混合巧克力的香甜气息,时刻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盛经理,你刚刚去洗手间就为了吃巧克力啊?我都闻到味道了。”张王文一副探究的模样。
盛偌用爆米花挡住自己红透了的脸,恼羞成怒:“别看我,好好看电影!”
——
她们看的是一部青春校园爱情片,整部片子节奏轻松明快,感情刻画细致入微,高颜值演员演技在线,尽管部分剧情落入俗套,但总体而言算是同类型作品里难得较为出色的一部。
从观影厅出来张王文还意犹未尽地回味着:“男女主都是会玩的,尤其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那段,看得我一个单身狗都忍不住冒鼻血。”
盛偌浑身一僵,脸更红了几分。
看完整部影片后她脑子里空空如也,就记得约会的时候男女主人公喜欢玩巧克力球,用嘴唇一人顶住一端,同时从两边开始啃,最后吻在一起。
后来男女主交往并且上了大学之后,巧克力球就成了情|趣play的道具……虽然演得极其隐晦,相关镜头也只存在短短的几秒一晃而过,但早已成年的盛偌看完秒懂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和怀付墨接吻的一幕,她们吻了四次,不可避免地产生唾液,怀付墨吞咽的细微声音在安静的隔间内被放大数倍,深深刻进盛偌的脑海里,仿佛和影片中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打住!此巧克力非彼巧克力啊!
这么破廉耻打擦边球的电影是怎么逃过广电无理取闹的魔爪的!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怀付墨皱眉。
微凉的手背贴在额头,盛偌心中一颤,别扭地偏过头躲开怀付墨的触碰:“热而已。”
怀付墨体贴道:“那我帮你拿外套吧。”
“啊?哦,好。”盛偌的脑子跟生锈了的机器一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怀付墨的意思。
她脱下棉袄递给怀付墨,怀付墨接过来优雅地搭在小臂上。走出等候厅,失去空调的庇护,盛偌原形毕露,耐不住脸热身体冷,浑身一抖打了个喷嚏。
怀付墨关切道:“又冷了?”
盛偌从这三个字中体会出慧眼如炬的怀总对她撒谎称热的嘲讽,咬牙道:“不冷。”
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走完它!
“实在不想穿披着也行。”怀付墨强势地给盛偌披到肩上,语气温柔又无奈,“你要是感冒了,我和小霖会心疼的。”
盛偌吸吸疑似冻出来的鼻涕,放弃逞强,决定还是对自己好一点。
她将外套重新穿好,悄咪咪地瞅了怀付墨一眼,那句会心疼又苏又柔,比厚实的棉袄还要温暖。
——
吃过晚饭后时间还早,路过一家游戏城张王文就走不动路了,提议进去玩玩。
盛偌有好几年没去过游戏城了,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也紧随潮流被led显示屏所取代,但整体的风格还是没变,再次来到游戏城门口,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进去玩玩也可以。”
“走走走!”张王文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拉住盛偌的手腕往里走。
张王文明显是个中老手,精通所有游戏机,甚至打破了几台机子的最高历史记录。
盛偌很小的时候她妈带她来玩过几次,后来盛霖出生,她玩的次数就少了,加上课业繁忙,后来渐渐地就不来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菜鸟级别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惨。
怀付墨长这么大第一次踏足这里,一条游戏规则都不懂,干巴巴地站在一边看盛偌玩。
那模样实在太可怜,盛偌扔下鼓槌,带怀付墨来到简单易懂连初学者都会玩的投篮机前。
盛偌投了几个游戏币进去,格挡篮球的铁网向上升,六|七个圆滚滚的篮球顺着坡道滑下,盛偌双手托起一个用力一抛,篮球精准地从框中穿过,记分器上的数字由零变为一。
怀付墨有样学样地抓起一个,动作笨拙地扔出去,哐的一声,篮球砸到板子被弹了回来。
盛偌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笑什么?”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让怀付墨的面子有点挂不住,颇为懊恼地看了她一眼。
盛偌手下扔球的动作不停,游戏城里音乐嘈杂,想要让对方听见自己说话必须得用吼的:“你这哪里是投篮球,根本就是在掷铁饼!”
她想起以前中学学校里,摆放于花园中间的、白色的裸|奔掷铁饼雕塑,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神同步。
怀付墨重新投篮,想要扳回一局,结果盛偌笑得更厉害了。
后来怀付墨干脆自暴自弃了,左右开弓。
一个把胳膊抡成风火轮的掷铁饼雕塑……
盛偌笑得快抽过去了。
游戏结束,她们的最终得分只有一,盛偌由于笑得太厉害导致手软,后半段全是怀付墨在投。
玩输了盛偌却很开心的样子,抹抹眼角笑出的泪:“再来一局!”
开怀大笑的盛偌像是个小太阳般耀眼夺目,温暖动人的光直照到人心间。
算了,形象和面子都不重要,只要能换得盛偌纯真快乐的一笑。
怀付墨认命地拿起一个篮球,在盛偌的狂笑声中扔出去。
张王文把游戏城玩遍,赢得长长一串彩券纸,两只手都抓满了。
她兴高采烈地跑去前台,换了两只玩具小熊,分给盛偌一只。
时间不早,三人就此在游戏城外分道扬镳。回到家,听到开门动静的盛霖小跑出来,眼睛在可爱的米黄色小熊上流连忘返。
盛偌觉得好笑:“这是张芝硕的姐姐送你的,好好珍惜。”
口是心非的小鬼一边嘴里嫌弃玩偶丑,一边抱着小熊走到房间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床头。
——
日落日升,万众情侣期待的圣诞节准时来临。
盛偌下班后顺路去超市买了只烤鸡以及一大袋盛霖爱吃的零食。怀付墨以为她要在家置办圣诞派对,推着推车去买装饰用的彩带和圣诞帽,被盛偌阻止了:“买点吃的就行了,其它的小霖看到了触景生情会难过。”
考虑到盛霖那别扭的性格和敏感的自尊心,怀付墨又将推车里和圣诞有关的东西放归货架上:“是我考虑不周。”
盛偌:“不是你的错,是我妹妹画地为牢,还要劳烦你照顾她的情绪。”
怀付墨安慰她:“会走出来的。”
盛偌却没那么乐观:“但愿如此吧。”
精力旺盛的淘气鬼盛霖今天乖巧安静得匪夷所思,饭桌上盛偌问什么她答什么,吃完饭就抱着抱枕缩成一团,窝在沙发里不动了。
盛偌看得心里难受,她宁愿妹妹像往常一样形象全无地摊在沙发上大笑大闹。
洗完碗擦干净手,盛偌在妹妹身旁坐下,怀付墨紧随其后,形成一个只有三格的ifi信号。
电视机里正在进行直播,远赴海外的记者随意地拦下一个老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与之对话。
镜头给从远处牵着手走来的一家四口一个特写,金发的小男孩活泼好动,冲镜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嘻嘻地去抓爸爸的袖子,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洋溢的幸福感。
盛霖双眼空洞地盯着电视。
盛偌受不了妹妹那样的眼神,轻声打断她:“吃零食吗?”
没有回应。
“困吗?”
没有回应。
盛偌不问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与其揠苗助长不如放任自流,被剪开茧的蝴蝶都飞不高。
道理谁都懂,只是一旦发生在至亲之人身上,谁都无法坐视不管。
肩膀被人用手指点了点,盛偌转过头,怀付墨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我给你变个魔术。”
“你还会变魔术?”盛偌惊讶。
“嗯,很简单的,学一学就会了。”怀付墨大言不惭道,“我凭空给你变一朵花。”
她将两手摊开来回翻转,在盛偌确定她手上和袖子里没有藏任何东西后,左手在盛偌眼前晃来晃去干扰视线,右手迅速地背过去拿出早已放好的花,抬高音量道:“变!”
“……”差点信了你的邪。
这演技也太拙劣了吧!拜托你要骗人也走点心好不好!
盛偌已无力吐槽,又好气又好笑:“我就说刚刚洗碗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怎么放在茶几上装饰用的假花不见了!”
怀付墨:“你终于笑了。”
盛偌一顿,笑容更大,带点感动:“谢谢。”
“其实我想给你变的不是这个。”怀付墨把假花从盛偌手里抽出来,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手提袋。
“你倒底藏了多少东西?”盛偌笑着去挠怀付墨痒痒,好奇地朝她身后探头探脑。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个。”怀付墨躲不开盛偌作乱的手,干脆以攻为守去挠盛偌痒痒,两个人在沙发上笑成一团。
闹够了怀付墨轻咳两声恢复一张正经脸,拆开包装盒亲手替盛偌戴上礼物。
那是一个银色的镶钻手镯,正中间的迷你小螃蟹雕刻得栩栩如生,暗扣与蟹壳连在一起,解开手镯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脱下螃蟹坚硬的外壳。
怀付墨眼波温柔地凝视着盛偌:“因为你是巨蟹座,所以我一眼就相中了它。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像螃蟹,总是把真实的自己藏在保护壳里,看似人缘很好,却没有真正交心的朋友。希望你以后可以像这个手镯一样,勇敢地掀开自己的壳。”
手镯典雅质朴,简单的设计都富有深刻的寓意,能看得出挑礼物的人很用心。
盛偌不自觉地望着手腕出神,一抬头,撞进怀付墨深情似海的眼神中。
心跳莫名加快,盛偌说话都结巴了:“对,对不起,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怀付墨丝毫不介意,“你陪我过圣诞就是送我最好的礼物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盛霖慢吞吞地回卧室睡觉,盛偌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
临近年关公司事务繁多,怀付墨已经连续加了好几天班,今天为了盛偌能早回家,她推掉了晚上的工作。
本来想陪盛偌到最后,然后互道圣诞快乐,结果身体疲累抵不住困意,不知不觉睡着了,头一歪,靠在身边人的肩上。
盛偌没有动,也没有叫醒她,色彩斑斓的烟花于高空绚烂绽放,怀付墨的脸都被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柔和了几分。
就是这个人,突如其来地闯进她的生活,令她平静的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她原本以为会被同居生活折腾疯掉,时间久了却发现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艰难痛苦,相反的,她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拥抱;可以把丑陋的过往坦然地抖搂出来;可以在寂静的夜晚有人陪伴……一切的一切都幸福得不可思议。
怀付墨说不定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以前希望距离限制能尽早解除,现在却觉得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盛偌知道这不可能,等到距离限制消失,怀付墨就会搬回自己的家,然后渐渐地适应没有她的生活。
说不定还会因为觉得往事太尴尬,和她刻意保持距离。
人果然都是贪婪的,品尝过改变带来的甜头就不想要再放手。
盛偌一愣。
她……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