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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开了秦苏凉之后，等她的身影走不见，阿曼丹转过身来，看着怀抱着鱼缸的热纱。
好一会儿，他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我了解耶嫚小姐的为人，所以愿意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你擅作主张。”
“本来就和耶嫚无关……”
“你倒是比以前坦诚了。”热纱这么果敢的承认，阿曼丹倒是有些意外。
可是在这种事情上面，认得这么痛快有什么用？
他冷笑，毫不客气的讥讽，“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仅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胆大妄为，借他人的名义来针对你得罪不起的人。我救你一次，可不会救你第二次。”
“……”热纱紧紧抿起了双唇。
她的确是没有认清秦苏凉的身份，直到最后那段对话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秦苏凉还和爵少纠缠在一起。
可是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为什么现在会住在一起？
难不成是旧情复燃？
然而外界那些，说秦苏凉独守空房三年，根本就不得爵少欢心的传闻，根本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不过也是，唯一一个被评为最优学员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可她凭什么站在爵少的身边，还霸占着阿曼丹王子的心？
越想，热纱的肌肉在骨骼上越发僵硬。
为了不得罪爵少，难不成要就此放过秦苏凉那该死的女人不成？
“你现在的这副表情，我看着很眼熟，和当年你想杀掉耶嫚小姐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闻言，热纱愕然，看向阿曼丹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问号。
他知道那件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那件事，他会知道？
再扫了一眼阿曼丹脸上那鄙夷分明的表情，看他迈上前一步，哒哒的脚步声，就像一把大锤，连同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狠狠的敲击在了她的心上。
“你的父亲……”
这四个字，貌似是攻陷了热纱的底线。她几乎闷吼，像困兽那般，“他不是我父亲。”
然后，她狠力用手指捏着头骨，气息混乱得让视线无处安放，“反正，反正他的眼里，就只有耶嫚是他的女儿而已。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是仆人，是随时都快要丢弃的棋子，是下贱卑微的私生女……”
“巴塞木先生亲口对你这么说过？”阿曼丹冷声问。
而他口中的这位巴塞木先生，正是d国首富，耶嫚和热纱的父亲，阿曼丹的准岳父。
不过热纱，是巴塞木的私生女。
听过阿曼丹的问题，热纱低低的笑出了声，“呵呵……哈哈……可笑。”
她晃着脑袋，喃喃道，“你懂什么？作为王子的你，作为千金小姐的耶嫚，从小就在宠爱中长大的你们，都懂什么？作为一个私生女，这颗心……”
她揪住胸口的衣襟，周身笼罩起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这里面这颗不肯死的心，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二十多年后，变得比谁的都要敏感。有了它，我什么会感觉不到？有了它，我又何必别人亲口来告诉我那些残忍的事情？”
阿曼丹冷眼，也冷语，问，“一颗连一点善意都感觉不到的心，就算再敏感，那又怎么样？”
“谁说我感受不到善意？”热纱一挥手，决口否认。
阿曼丹且不说话，不出声打算，他也想听听，这个女人她感受到的，所谓的善意到底是什么。
热纱原地蹲下，她抱着脑袋。
“耶嫚，从小耶嫚就对我很好，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在看我，只有她眼神是清澈的。她把我当成是好朋友，是值得依赖的人，她让身边的人都对我好，就连那个男人，从来都不认我当女儿的男人，也因为要哄耶嫚开心，而对我和颜悦色……可是凭什么？”
前一段，叙述的一切，不论是饱含什么感情，都被最后那短短一句质问打破。
她抬起脸来，满脸泪痕，沾上了泪水的手掌心在瑟瑟颤抖。
“凭什么我的人生，要依靠耶嫚的维护？为什么就算得到了她的维护，收获的，仍旧是虚情假意？没有人真的对我好……”
热纱噙着泪，又一次咯咯的笑出了声，试问，“这种善意要来做什么？我要这善意有什么用？”
那些当着耶嫚的面对她客气的人，只要耶嫚离开，所有的不公，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潮水一样的汹涌，一冷一热的对比，只会让她活得比以前还要痛苦。
别人如何，她不在乎。
可为什么就连她的父亲，不，是耶嫚的父亲，是巴塞木先生，为什么他要对她露出一副慈父的样子，背后却泼她冷水，一次一次提醒她，要不是因为耶嫚，他看她一眼都会觉得脏了眼睛。
是因为耶嫚想要和她做朋友，她才有存在的价值。
警告她，要尽一个玩伴的职责，否则有一千一万种方式让她和她的母亲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声无息。
“因为不需要耶嫚小姐的善意，所以选择将不会游泳的她推进人工湖里，要害死她？”
阿曼丹幽幽出声，热纱快速接上，“没错，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可这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看向阿曼丹，俨然已经不在乎他的看法。
“就因为她是耶嫚小姐，所以我不想和她做朋友都不行。她才是那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明明自己的衣食住行，包括心情好坏，都需要别人来照顾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充当救世主，要我绕着她活？”
“你很痛苦？”听起来是这样的。
“不，痛苦到头了。”热纱站起身来，抹去眼泪，“等到你和耶嫚大婚，我就能彻底摆脱耶嫚。为了今后我都不再被她纠缠，我必须让她在和你的婚姻里获得幸福。”
“……”
“和耶嫚相爱，把秦苏凉在你心里的位置空出来，让耶嫚住进去。否则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杀了秦苏凉。”
“你敢！”
话题绕着悲情说了一大圈，最后热纱还是那副杀气肆虐的姿态。
阿曼丹想起了当年，也就是热纱加害耶嫚未遂又东窗事发的时候，巴塞木先生所说的话。
巴赛木先生说，从一开始，就不该动了恻隐之心，让那个女间谍把孩子生下来，更不该把那孩子带回自己身边抚养。
可笑的是，他当时还劝巴赛木先生，说那毕竟是一条生命，虽说是女间谍生下来的，但毕竟也是骨血。
甚至替热纱说话，说她之所以心生嫉妒从而加害耶嫚小姐，也怪没有给她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现在好了——
他救她一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反倒被她威胁了，成了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她，这是要让他后悔救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