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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二老爷夫妇一拍即合,恰赶着没别的事,下午对账目的时候二老爷便把这件事同大老爷说了。
儿子跟在父亲身边长大,同自己不亲热也从不听从自己的管教,甄鹏辉膝下子女少,故而也不懂得如何教养子女,因此这回事他着实不曾考虑过,今日听二弟一说,方才有了些眉目。
甄鹏辉想了想,觉得此事可行,不是说几年前弟妹也帮着相看过,那时甄朗云没兴趣,后来他又去了京城,一呆便是好几年,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觉得此事可行,便说道:“是该相看着了,母亲不在,你大嫂又去的早,如今府上没个主事的,少不得要你和弟妹多操心一二。”
甄鹏程问:“大哥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甄鹏辉想了想:“孟德没什么门当户对的,过几日三叔父寿诞,再看看秦鄞哪家有适龄的人选吧。”
甄鹏程说:“有些时候不曾回过秦鄞了,倒是对这个不甚了解,依着静筠的意思,她娘家有位适龄的侄女,是个好的,只看大哥愿不愿意,过段时间接来家里住住,也好观察观察。”
静筠是陈氏的名字。
“若是能成那自然再好不过,陈家的女儿我是放心的,能娶进家门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甄鹏程自然没意见。
“还是得看看承逸的意思,他自己有主意,比父亲年轻时还要强势上几分。”甄鹏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几分赞赏,甄家的子弟,尤其是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子弟,须得有魄力才行。
甄鹏辉提起这个就不耐烦,他最不喜儿子这一点,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登时便提高了声音:“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他质疑的份!”
甄鹏程叹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大哥同侄子的关系这些年一直僵得很,然他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大哥总归是这样的性子了,虽说知道总是他不对的地方多,可是父亲揪了半辈子都没能使他改过来,如何能因为和侄子硬碰硬就妥协了呢?
再看看这态度……若是他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复述给侄子,侄子能同意这门亲事才怪。
甄鹏程回去同二太太把事情一说,二太太当即便拟了信送去玄河陈家,然后叫了内院的管事来安排马车,又亲自开了库房选了不少东西,此事非同小可,她得亲自回一趟娘家才行。
相比之下,涂山别院这边的日子当真是好过的紧,上午甄朗云会处理甄家的事情,飞扬几乎每日里都骑马送信,柳觅初又不好闲逛,他在的时候她总得陪在他身边才行。
觅珍苑本就有书房,上次柳觅初还参观过,平日里甄朗云办公就在那儿。
书房里有一整面墙储墨,柳觅初还曾仔细的辩过,泰半都是甄朗云母亲亲自研制的松竹,剩下的便是些珍品。
她还记得幼时不曾读书,但是每每都爱去书房找父亲,白日里玩耍的时候也爱在书房,父亲纵着她倒是没什么不妥。
那时父亲还曾打趣的问她,说念安也不识得字,书房难除了书难不成还有别的好东西不曾?柳觅初当时特别认真的答道书房里味道香,后来长大才知那是墨香,故而她识墨很有一套。
柳觅初看着墙上的墨块,想着往事,嘴角便不自觉的带了笑。
甄朗云抬头,恰好看到这副场景,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轻启薄唇:“你在笑什么?”
柳觅初回过神来,走到他跟前,说:“我瞧着制墨似乎也很得趣。”言多必失,她有心同他分享童年的趣事,却也知她的家世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
他淡淡扫她一眼,没有接着问,“帮我研磨。”
柳觅初看了看那纸上半干不干的字迹,又看了一眼那冚罗蕉的端砚,依言从架子上取了一块回来。
甄朗云看一眼那墨,问道:“你怎知我方才用的是松烟?”
柳觅初怔愣了一下,研磨的动作一停,片刻后笑道:“什么松烟,我哪里知道怎么辨墨的,不过随便取了一块罢了。”
他听了也没有说话,看着她动作娴熟的细细研磨着,见她磨的差不多了才问:“你可觉得委屈?”
“何来此言?”
“做我的妾。”
她笑了笑:“二爷对我这样好,我怎会觉得委屈。”她知道他想听说什么,很可惜她不能说,只能装傻。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让她感到不适。她掩饰性的不经意别过头去,问:“我们在别院住了几天了?”
“怎么。”
“二爷当以家业为重。”她以为自己说的够含蓄。
甄朗云问:“你不喜欢这儿?”
“喜欢,只是人总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她说的慢,似乎话里有话。
借着劝谏他的借口,实则这句话哪里不是在对她自己说?若是她真能如此洒脱,也真希望可以放开自己的感情。
甄朗云真好啊,她也算尝过感情,可是在他这里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被在乎着,她想奋不顾身的给出回应,只是也不知这一生能不能等到这一天了。
上午这一段就算不了了之了,后来的时间她靠在榻上安安静静的看书,而他伏案处公务。
谁知柳觅初上午的随口一说竟一语成谶,午后有人送来了一封信,甄朗云看过一遍后脸上就是乌云密布,她在一旁看着,虽好奇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他把信随手放在一旁,忽的看着她笑起来,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要如你的愿了。”
她云里雾里也不知他在说什么,不过心下也猜到恐不是什么好事。
*
陆羽纱一行人在晨阳已逗留了三四天了,甄朗云派来的人除却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们几个女子,人生地不熟的,况也没心情闲逛,只在驿站内呆着,饭食也是由小二送。
画棋一边叠着衣裳,一边问道:“姑娘,咱们在晨阳这都第几日了?说是要歇着,可这也歇的太久了。”
这地方没什么好茶,她已经好几日不喝了,此时看着窗外定定的道:“着什么急。”
画棋说:“如何能不急?拖一天便是一天,这破地方茶水都淡的没有味道,眼看着我们要重新过回好日子了,怎好让您继续受苦?”
书琴也帮腔:“是啊,好似这晨阳有什么宝贝似的,竟守着不走了,也不知那人是什么打算,该不会反悔了吧?”
陆羽纱听得不舒服,要说起这个她如何能不急?只是不好再她们面前表现的太急切罢了,这方家是个什么情况她尚且一点都不清楚,是否水深火热她也不知,兴许能靠着母亲的面子搏些同情,但更有可能的是看冷脸。
自打家里出了事,她也算看尽了世态炎凉,外祖父是母亲的亲生父亲,自己是他的亲外孙女,然他都不愿意帮衬,眼睁睁看着自己孤苦无依。自家人都不好依靠,更不要说没什么关系的外人了。
这番话她不好对婢女说,看着她们自从知道消息后就欢天喜地满怀希望的,自己反而不好打击了。
眼看着就要进京了,距离越近她心里反倒越发的不适,京城啊……三年不曾踏足过的地方,那是她作为天之骄女曾经长大的地方……
“不急,再等等吧。”
画棋听罢就不接话了,也不知嘴里嘟囔着什么。
陆羽纱想了想,说:“你去问问吧,就说我们修整好了,看他属意什么时候走。”
画棋听后喜滋滋的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了,脸上表情满是费解,手中还托着一个盘子。
“可说了什么?”
画棋不会转达,没懂那人的意思,把他方才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学给陆羽纱听:“他说‘姑娘今晚戌时不妨去品珍楼坐坐,听说哪儿的生烤狍肉远近闻名。'”
陆羽纱听罢蹙眉,那生烤狍肉哪里是深闺女子合该吃的东西?她虽说已不是官家女,可是该有的仪貌可不曾忘。
那人为何好端端这样说?她蹙眉思索了一阵,方才舒展眉头:“书琴,晚上我们出去。”
书琴不解:“姑娘该不会真打算听那人的话吧?”
陆羽纱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有何方神圣。”
画棋将那盘子放下,揭开遮布后惊呼了一身。
陆羽纱顺着目光看过去,那盘子里竟放了一件女子穿的衣裳,她吩咐画棋抖开,是一件羽蓝色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清丽的紧。
画棋摸了摸那冰凉的布料,说道:“姑娘,这衣裳很贵吧?”
陆羽纱嘴角的笑容扩大,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