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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母给禾二伯娘打了个电话,说了想带禾鑫去京都散心的事。
禾二伯娘本就担心儿子,听妯娌一说儿子的近况,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要是高中三年,尤其是高一、高二那两年,儿子能有这样的学习劲头,她肯定去庙里烧高香谢佛。如今这样,反而让她担心了。胡洁莹的事,说实话连他们一时半会都忘不了,何况是儿子。真要从此一蹶不振,哦,不,是一蹶太振,从而伤了身子可咋整?
于是给他辅导员打了个电话,往后顺延了几天假。只是这回不好推说家里有事了,谁家的孩子有这样请假的?何况人辅导员也是发自真心地关心,于是禾二伯就把真实情况和辅导员说了,主要也是希望在禾鑫返校以后,能多多得他点关照,免得儿子太钻牛角尖。
辅导员一听是这么回事,恍悟道:“我说呢,禾鑫这孩子一向循规蹈矩,感冒生病也很少见他请假缺席的。校门口那起车祸我也听说了,当时只觉得挺惨,倒是没想到是禾鑫以前的同学,而且是为救他才……既是这个事,那我心里有数了,您放心地让禾鑫在家休整吧,有条件去京都散心应当去,心病还需心药医,可人死不能复生,只能靠他慢慢想开了……学校这边我会向领导解释的,落下的课,回头我安排同学给他补上,再有不懂的,找任课老师开个小灶也行,特殊情况特殊照顾嘛……”
连辅导员都这么说,禾二伯俩口子更觉得有必要让儿子出去散散心了,转身给禾母回电话:“学校那边搞定了,就让鑫鑫跟你们去,啥时候回来都成!”
出发这天,禾二伯俩口子特地从禾家埠赶过来送机。
禾二伯娘昨天逛了整整一天的商场,给妯娌一家以及宝贝儿子各买了一身冬衣。再加上两坛子蛇酒、几箱山货,统共花了不下六位数。禾母给她钱,她愣是不收。因为她觉得值得!
没见儿子的气色比上趟见面时好多了。人也不再没精打采的了,可见妯娌这阵子也没闲着,天天给她儿子调理身体、说宽慰的话。儿子好,她就好。活到这个岁数。还有啥事能胜过儿子的?尤其是金钱,和生命、健康一比,那真是粪土。只希望从京都回来,儿子脸上再多点笑容那她就更安心了。
遥望着儿子所乘的班机逐渐隐入云霄,禾二伯娘长叹了一口气。回头拽上丈夫说:“走走走,陪我上庙里拜拜去。”
禾二伯那个无奈:“上回不是拜过了?”
“埋怨啥!海城有好几座庙呢,上回和婉芬只来得及去了个文宗寺,今儿时间还早,争取把余下几座庙都走一遍……”
禾二伯:“……”
儿子喂,爹能跟着你一块儿去京都散心不?
……
飞机上,禾薇闲来无事,翻阅着即将转学的女校简章。
禾鑫被前排的禾母塞了包小孩子很喜欢吃的“嘎嘣脆”,有些无语,真拿他当小孩哄哪。转头想问堂妹要不要吃,无意间扫到简章上那一长串五花八门的实践课,不禁好奇地问:“这些课程都要学?”
禾薇见他总算恢复了生气,笑眯眯地点头道:“是呀,是不是挺有趣?尤其是骑马、射击、调酒这些课,感觉不像是去读高中、倒像是去郊游。呐,还有什么调香课,是化学实验吗?”
贺擎东靠过道坐在她右手边,手里翻着一本飞机上的旅游杂志,顺嘴接道:“你就当是去郊游好了。反正周悦乐已经向学校递交保送申请了,不出意外,你会被华大设计专业提前录取,不需要参加高考。”
“咦?”
这个消息莫说禾家其他人了。连禾薇自己都第一次听说,讶然地看向贺擎东:“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贺擎东挑眉睨她,“连续两届刺绣pk赛的主力选手,还不够格申请保送么?”
禾父禾母听了,欢喜得不得了。
尤其是禾母,拍着禾父的大腿咧嘴直笑:“不用参加高考那实在是太好了!唉哟你哥还有鑫鑫高考那几天。我和你二伯娘多愁哇,头发都不知道掉几茬……”
禾父吃痛地龇牙道:“你高兴管高兴,拍我大腿干啥?劲道还来得个足,嘶——”
众人都乐了。
前后排的其他乘客,闻言也都笑着说起自家孩子或是亲朋好友参加高考的趣闻。一时间,机舱里一片欢声笑语。
禾鑫也露出胡洁莹车祸以来第一个笑容,偏头瞅着笑眉弯弯的堂妹,衷心道:“恭喜恭喜。”
“会不会谢早了?”禾薇也笑着瞅他。
“不会的。”禾鑫肯定地说。
禾薇笑笑,不再逗他。忽儿想到什么,饶富兴致地问:“鑫鑫哥,你想骑马不?等报完到,把我哥接上,咱们一起去跑马咋样?”
跑马场那么开阔,骑着马儿绕场兜几圈,没准能疏散人心中的郁结。
贺擎东趁人不注意,捏了捏她的手背以示抗议。有了堂哥、亲哥,把他这个情哥哥给忘了?
禾薇回了他一记安抚的笑:“贺大哥要是不忙,也和我们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贺大少在心里哼哼。
禾母也转过身凑热闹:“那我和你爸咧?能去不?”
“去呀!不想骑马看看风景也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趟咱们就让闺女当导游了。”禾母高兴地拍板。
“你咋又拍我大腿?”禾父没好气地抗议:“敢情你不疼?也是,全拍我腿上了嘛……”
再度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
抵达京都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虽然飞机餐不怎么顶饿,但这会儿没人有胃口再去吃一顿。索性直接去了下榻的酒店,手上这么多行李也好先放下。稍做休整后,再去京都大学找禾曦冬,晚饭就在那附近吃了。明天再一起陪禾薇去南郊园的女校报到。后天备足礼物,前往许、贺家登门面谢。
禾薇因转学,已经把户口迁到京都了,不过是挂在许家而不是贺家。
为这事,老爷子起初还生了好几天闷气。后来还是贺擎东来电话。说是许家充其量就是小妮子的半个娘家,户口又不可能在那儿挂一辈子,最多六七年吧,等两人的喜事一办。他就把小妮子的户口迁过来……几句话说中老爷子的心坎,立马又咧嘴笑了。
贺擎东其实也是没办法。小妮子户口的事,小婶的动作快了他一步。谁让他当时都把注意力放在明华山那个事上。可既然迁好了,也就不争来抢去的了,免得小妮子夹在中间难做人。左右不过几年。就让许家老太太在那儿乐呵一阵子吧,等好事近了,还能拦着小妮子迁不出来不成?
这么一来,禾薇在户籍上,已经是京都许家的人了。谁想欺负她,还得掂量掂量自个儿的斤两,看能不能承受事后来自许家的怒火,以及贺、顾、徐、石等各大家的联手报复。
总而言之,禾薇转学到京都,对她自身来说。确实是多了一层安全保障。这也是禾父禾母之所以答应的原因。
言归正传,一行人住进离京都大学不远的四季酒店。贺擎东为方便陪同,也订了个房间,反正就三天,陪小妮子报完到,差不多就要回驻地了。老爷子在电话里听说后,也是这么个意思:让他陪媳妇要紧。他也就不客气了。
五个人,三间房:禾母娘俩一间,禾父和禾鑫叔侄俩一间,贺擎东单独一间。
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俩口子不放心俩孩子。在家还能起夜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做恶梦踢被子啥的。可在酒店,起了夜也进不去啊。还是这样好,娘俩、叔侄。还能在睡前唠个嗑、谈谈心啥的。此行的目的之一,不就是开导俩孩子、让他们好好散散心么?睡前谈心那也是必要的。
总之,俩口子是圆满了,贺大少却感觉好失策啊。小妮子被丈母娘看起来了,有心想在夜深人静时溜进她房间,抱一抱、亲一亲。来个久别重逢后的亲密接触也没机会。
好不容易得了三天假,原以为是奖赏,如今看来,是惩罚吧?啊?看得着摸不着,更别提“吃”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主动坦白、找岳父岳母来场“交心”的谈话得了。可一想到坦白之后迎接他的,极有可能不是认可、接受,而是疏离、戒备,甚至把小妮子看护得严严实实的,从此再不让他们两个见面,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还是忍忍,等小妮子满了十八、上了大学再提吧。
贺擎东主要是被禾父今天在机场候机室时的那句话吓怕了。当时禾父坐他旁边,禾母领着俩孩子去逛土特产店没在现场,前面几排有对当众亲热的小情侣,看上去年纪不大,说不定是哪所大学的大一新生,逃课出来约会,总之大胆奔放的热情劲把禾父给吓着了,连声嘀咕自家孩子要是这副德行,打断他们的腿。
禾父话里的“孩子”,其实特指的是儿子,宝贝闺女可舍不得打,顶多苦口婆心地劝。可贺擎东不知道啊,还道是连着小妮子一块儿说呢,一张俊脸当时就黑了。
没想到憨厚老实的岳父,对早恋的态度居然如此凶残,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本蠢蠢欲动想找时机对岳父岳母坦白的心,也因此缩了回去。与其害得小妮子被爹妈打断腿,还不如再忍上几年。左右都忍两三年了,也不差再多几年。
可忍着不公开是一回事,私底下多多少少总要来点互动吧?要不然怎么增进感情哪。结果连这个机会都给剥夺了,贺大少心里那叫憋屈。
禾薇听爹妈分派完房间,瞅了眼面部表情僵硬的贺校官,忍不住想笑。趁家人走开的当口,调皮地戳戳他的胳膊。
贺擎东目光幽怨地睇着她:“看我这样,你很开心?嗯?”
禾薇这下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
“还笑!”某人几乎咬牙切齿。
禾薇边笑边摆手:“不笑了、不笑了,噗嗤……”
贺擎东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道:“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陪她出来,不就是想让她开心点、忘却之前那件事带来的阴影么?
唯一遗憾的是,三天即将过去一天,小手都没能牵上几分钟。早知在飞机上那会儿就该多牵牵。怕禾鑫或是转过身的岳父岳母瞧见,把报纸覆两人胳膊上不就好了?这么好的法子,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后悔得想仰天长啸。
“好了,好了,总算搞清楚了,我说嘛,这么高档的酒店咋可能没餐厅,就你爸那个榆木脑袋,非要去问问……”禾母嘀嘀咕咕地走回到看守行李的闺女身边,说道:“这就上楼去,稍微歇个脚、喝口水。薇薇你给你哥拨个电话,问问他几点下课,别告诉他我们已经在京都了,一会儿给他个惊喜去!”
禾薇抽抽嘴角,心说娘喂,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可母上大人既然吩咐了,她只好照办。
禾曦冬此刻正在学校图书馆的借阅室。挑了本感兴趣的书,倚在窗前慢慢翻着。午后的秋阳打在他肩上,给斯文清俊的脸添了几抹慵懒的气质。
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拿出一看是宝贝妹妹,眼底顷刻盛满笑意。四下无人,就在原地接了,只不过声音压了几度:“薇薇?”
“哥,你现在有上课吗?”禾薇在手机那头甜甜地问。
禾曦冬嘴角噙着笑说:“今天下午没课,我在图书馆。怎么?有事找哥?”
禾薇因为按了免提,所以不需要转达,爹妈都听见了。
禾母难掩兴奋地问了几句,譬如平常几点吃晚饭呀、今天打算吃啥呀、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巴拉巴拉,差点没说漏嘴。
还是禾父扯了扯她胳膊,示意她看手表。意即外地手机在这儿打电话很贵的,还不赶紧挂咯。横竖马上要碰面了,干啥还在电话里唠个没完。
禾母觉得有道理,立马朝闺女使眼色,让她挂电话。而后催着大伙儿把行李提回房间,稍微歇了歇,就兴冲冲地带头直奔京都大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