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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6月,弗兰茨-冯-哈特曼在战地医救中心的手术台上,迎来了他的27岁生日。
几天前,弗兰茨被拉多加湖南岸,一个苏军炮兵团射出的炮弹崩伤了右上臂,尽管他在当时接受粗略的治疗,可是伤口还是出现了感染,医生怀疑是锯齿状的弹片将军装的碎片卷入了伤口中。
医生对他的伤口进行了彻底的检查,营里最好的军医亲自操刀实施手术,他使用了麻醉剂,据说,这种药物会使患者产生恍惚,对所有提问都会如实回答。
弗兰茨苏醒后才知道,队伍里闲着没事干的小伙子们,都跑来见证这种“吐真剂”的效果。在医生的鼓励下,他们从他嘴里盘问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并对药物的效果信服不已。
弗兰茨不以为然,他心里清楚,他的这些朋友大都关心他的私生活。他们到现在为止都不相信他没有结过婚,没有女朋友。所提的问题,无不是关于他在女人方面的经历。
他不知道他回答了什么,当然,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问他的朋友们,他在药物的作用下说了什么“真话”。假如他们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他不自找无趣吗?
弗兰茨的记忆有空白期,他的好友尤利安告诉他,去年7月,他在东线北方战场受了很重的伤,被遣返回国休养。
去年12月,他才恢复了身体,可脑子却失了部分功能。有一位叫艾德里安的医学博士告诉他,他得了失忆症。
弗兰茨坦然接受,有时他会觉得,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就像是掉入了黑洞,几乎会让他永远深陷下去找不到出口……因此,他并不刻意去回忆,他认为,记忆想回来时自然就会记起一切了,他毋须煞费苦心寻找真相。
伤养好后,弗兰茨毅然回到了战场,只是有一点,他必须刻入脑子里,那是尤利安对他的郑重其事,千叮万嘱。
“一定要活下去!”
尤利安甚至还调笑他:“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投降,千万别自我毁灭。”
弗兰茨就像看千年老妖一样看的尤利安汗毛倒竖,讪皮讪脸的转过头去。
他怎么会想死?虽然他的亲人没有了,但他还有尤利安这样亲如家人的兄弟在,还有他们的“德意志”在,他又怎会想到去死?!
半年时间,他再次受伤回国,之后,他接到命令,他有教官任务:训练武装党卫军新兵。他要给尤利安写信,告诉尤利安他的近况,同时他还会给在前线辛苦作战的这位兄弟,带去鼓励的智语和轻松的笑话。
弗兰茨写信的时候,又想起尤利安在车站抱着他说的那些话。他觉着,这分明就是情人间生死不离的誓言。也难怪,他偶尔会产生错觉,他们两人老大不小了,尤利安还比他大一岁,外貌出挑,标标准准法西斯欣赏的雅利安帅哥。可至今,他们俩都没结婚,也没个固定女友。想一想,也挺怪异的,战争年代,不少男人闪电结婚,可他俩却无动于衷,也不着急。
弗兰茨曾问过尤利安,尤利安的说词是:他等的女人还未出现。
弗兰茨点头,也在心里补了一句:他想要的女人也还未来到。
自1941年末始,苏联人找回了战斗民族的尊严和血腥,加上希特勒陆军总指挥的频频出错,东线传来德军的坏消息与日俱增,民众不知道战况实情,仍然陶醉在希特勒编织的第三帝国美梦中。
正准备去党卫军军校上任教职工作的弗兰茨-冯-哈特曼,心里自是有些明白的。可是,今日收到的军务信函,就是个直直辟到他脑袋上的噩耗。
尤利安,他最好最亲的兄弟,他所在的克里木集团军群被苏联人俘虏了。
这是一周前的事,消息确凿不疑,弗兰茨相信集团军群被俘不是玩笑话,这事真的发生了。
弗兰茨在年初休假期间,曾去过德国的战俘营,也亲眼见到党卫军官疯狂的对待苏联士兵。那就是人间炼狱,他们不把苏联俘虏当人看,随意打骂,随意杀戮,随意劳役……相反,签署过日内瓦公约的美英战俘,他们的待遇好了不止一倍。
德国当局的理由是:苏联没签日内瓦公约,所以德军有理由不按照要求对待战俘。
弗兰茨有清醒的认识,德国人被苏联人俘虏后的下场,苏联同样会以没有加入日内瓦公约为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虐待德军战俘吧!
尤利安不就成为苏联人砧板上的待宰羔羊吗?
弗兰茨坐不住了,就在他焦虑不安,挖空心思想法子的时候,弗兰茨收到了尤利安一月前从东线寄来的信。弗兰茨推断,寄信前尤利安所在军群还没有投降被俘。
这是一封单纯的信件,不是最后的遗书,弗兰茨吊起的心暂时松了松,但尤利安在信中,一直碎碎念着自己的战后计划,也就是弗兰茨不曾考虑的未来生活。
说的煞有其事,说的满满当当,说的有理有据,说的弗兰茨不得不心动。
如他所愿,弗兰茨到达尤利安的住处,专为纳粹高级军官配备的房子。外有宪兵站岗,屋内乌漆墨黑,弗兰茨插/在皮衣袋里的手,松开握紧了两次。
他捏着尤利安配给他的钥匙,进入了尤利安的住所,熟悉不过的地方,掩饰不住人为动过的迹象,无疑,盖世太保已先他一步搜查过尤利安的房子了。弗兰茨敛目,快速收拾弗兰茨信中提到东西,将它们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尤利安信中提到的瑞士、银行、房产、土地……他说到,这些是他的,也是他弗兰茨的。
弗兰茨抹开的笑容,达不到眼底,确实,他们俩没家室,没亲人,抱成一团取暖,合情合理。
而尤利安这家伙,可真有先见之明,他弗兰茨预知不了自己的未来,可他忽然间很是不安。现在的战况十分恶劣,以前的他不会想,有朝一日德国战败,现在的他可以试想,尤利安都成了俘虏,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呢?他们这些军人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枪杀?判刑?折磨至死?刑满释放?
无数种可能,弗兰茨向上帝祈祷,企盼尤利安是最后一项,又或,尤利安聪明如他,逃出关押地去到任何地方,只要他能活下来。弗兰茨打住随心所/欲的想象,他一沉下心,就会无意识的琢磨起将来。
弗兰茨捧着从尤利安屋里拿来的木盒,他没有打开这雕刻着异国花纹的木盒,而盒子并没有上锁。
明摆着尤利安不忌讳弗兰茨的偷看,弗兰茨倒也不好奇。他急着计划亲自去一趟瑞士银行,把这个木盒存到保险柜里。
一切顺利,弗兰茨带着他的副官以休假为由,来到瑞士银行。这时期的德*官来瑞士,一路畅通,就像是逛自家的小后院。但,军人们不得搞破坏,军纪摆在那儿,等着谁去小试牛刀。自然,没人敢去破这个例,做这头蠢牛。
纳粹对军人的纪律规范非常之高,弗兰茨在战场不是没见识过,一名偷盗的士兵,被军事法庭判为死刑,他曾亲自督促,执行了枪决。纳粹对自己人,苛刻成精,不要说对敌人了。
“哈特曼先生,这里就是您的保险柜了。”
“谢谢,”弗兰茨一身黑色便装,少了军人的硬朗,多了高贵的俊气,“我想待一会儿,可以吗?”
他对着身边的银行女助理微微一笑,女助理红了脸,欠身退后:“当然,哈特曼先生,您有十分钟时间。”
弗兰茨掏出衣服内的木盒,执了很久,才拉开金属柜子,他看了一眼柜子口,是一些金条和地产,他随意翻了一下,正想把木盒放进去,忽地看见柜子里边露出一个边角像是一张照片。
他没有犹豫,拿出了照片,拈到指间。
他一寸一寸凝注,绿眸深幽,心跳砰砰,指尖轻颤,木盒摔到柜里#
1942年1月14日,荷属东印度,在听说日本伞兵空降的消息后,英国空军maguire中校和greegan少尉前往“看看情况”。
当maguire发现2个日本兵出现在他面前,且不远处一挺机枪也在瞄准他们,他知道大事不好,他用眼光命令greegan不要妄动,他则举起双手,走近那两个日本伞兵,很自信地用手势示意要见“你们的长官”。
两个日军将他们带到一个日本军官面前,maguire发现那个日本军官会说一点英语,于是他用“最强硬地”语气对那个日本军官说“先生,你们的部队已经被包围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我奉英*队指挥官的命令要求你们立刻投降,如果你们不同意得话,我们将立刻消灭你们!”
听到这个“最后通牒”那日本军官立刻反驳“恰恰相反是你们英国人被包围了,应该投降的是你们!”
两人你来我往地争论了十几分钟,没有得出任何结果。最后maguire中校说“既然你不同意投降,那么我只能说一切后果由你们承担,我将把你的决定报告给我的上级”,那个日本军官最后同意派人“护送”这两个英*官安全到达英军防线,在临别时他还一再要求maguire向“英军指挥官”转达立刻投降的要求。
“我们平安地回来了,回到我的指挥部后,我立刻下令破坏所有不能运作的飞机,炸掉燃料库,然后全体撤离。#
苏联,诺夫哥罗德被苏军夺回的某区域。
已入夜,为防止在外围蛰伏的德军,搜寻到他们的具体方位,少校规定,一律不得点灯。
他们转移至几乎成为废墟的楼房,一个隐蔽的地窖里,只留少部分人,在楼层间,昏黑中,接收空中飞舞的情报。还有几位同志,留守在暗处盯梢。以及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藏在哪儿的狙击手,潜伏在苏联冬季白茫的夜色下,守株待兔。
“列昂尼得少校,截获三份德国人的行动方案。”
“放这儿。”
“是!”
少校拿着刚出炉的,真假难辨的德军行动方案,走到一张破沙发上坐下,仔细研究起来。间隙,不忘给沙发另一头,翻了身,弄掉毛毯的白尹盖上厚毯子。
这个时期是苏联冬季最冷的时候,从苏联西南部的梅利托波尔,至苏联西北部的诺夫哥罗德,列昂尼得非常理解白尹的不适应。
几月相处,列昂尼得得知,白尹这名留学生因二战困在了德国,迫于无奈成为德军护士。列昂尼得还知道,白尹的家乡,冬季最冷不过是零下七、八度,下个雪马上就融化的地方,怎么受得到零下四五十度的苏联北部呢?所以,列昂尼得并不怪白尹有事没事抖的跟个田鼠打地洞似的,他也不会嘲笑白尹娇弱怕寒的体质。
列昂尼得和白尹开始的配合并不顺利,那时是在没派前线任务之前,列昂尼得带着白尹在几个战俘营做审问俘虏的工作。专业用语的翻译上,白尹频频出错,自然少不了挨列昂尼得的骂。初来乍道,列昂尼得倒也对白尹睁只眼闭只眼,事情过去了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渐渐地,白尹掌握了一些翻译的诀窍,后来出错明显减少,且翻译的速度也加快不少。列昂尼得也知道,要她翻译这些还是难为她了,通常,他也尽量让她翻译日常用语。
现在来到战场上,白尹的语言用处就大了。比如,一周前,他们团以牺牲半数人的代价夺回了这一据点。他让白尹对那些抗拒不降的德军喊过话,效果么似乎还不差。
天已微亮,白尹从被人追的满世界跑的噩梦中惊醒,她把能穿在身上的衣服统统裹到了身上,从沙发上起来,她就看到列昂尼得少校还在一边辛苦的查阅文件。
她打了个哈欠,蹭过去:“少校,您去休息一下,有事我叫您。”
他抬眼看她:“不了,你睡着时,我也睡过了。”低头,不再和她说话。
白尹眼珠转了下,外门被人忽地推开,迎面还飘来些雪花。白尹扬着笑,走过去:“换班了?”
“喀秋莎,你睡饱啦?”
“安娜!”白尹笑眯眯去瞅她手上的狙击/枪,“下回,你带我去好不好?”
“那可不行!”对方呶嘴,“我们的少校可不会答应。”
白尹:“我曾经在德……我是说,我学得过射击啦,我哥教我的。”她掩饰自己快嘴的毛病,往列昂尼得坐的方向一指。
列昂尼得没理会她们,继续看他的文件。
这位少校同志有四分之一的亚裔血统,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兄妹似乎也还说的过去。
“快来吃饭,孩子们!”霍尔金娜审审端着少的可怜早餐进到屋里,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换班的苏联士兵出现。
临近正午,雪停了,以组长为代表的十几人聚在一起,列昂尼得少校说完总结,开始接下来的布防工作。白尹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又好像听到说,战局稳定了很多什么什么的。
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屋里,也没有人要求她去做什么。他们都知道,她是少校家里唯一的妹妹了,而她只要做好翻译的工作就好了。她长的娇小,看上去比欧洲人年纪上小很多,一些苏联人还以为她不到20岁。
反正这些事列昂尼得少校会做解释的,白尹也不担心,她只要配合少校做好他布置的工作就好。
三个月来,她和少校去过一些战俘营,白尹一直有留意战俘营的情况,在靠近莫斯科的一座战俘营,她见着了被少校提审的尤利安,白尹提在胸口的担心落了地。
她有想过最坏的可能——尤利安死了。但又一想,不对呀,如果委托人死了,活不到21世纪她的世界,那她怎么能穿越到这里呢?假设有另一种可能,尤利安真的在现在死去,而她没有回到21世纪,是不是意味着她得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她自然死亡?!
白尹越想越汗颜,总觉得第二次穿越太诡异。可若没有这次穿越,她又怎能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弗兰茨呢?往往心愿的实现,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白尹再一次重新审视了现实。然后,她暗暗告诉自己:把握当下,不要让自己后悔。
人们散开了,各司其职,各就各位。白尹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跟着一名狙击手来到了他要埋伏狙击的地方。
他趴下来的时候,白尹也悄悄的趴到了他的身边。
邦达列夫发现她的时候,两人转过来的头,差点撞到一起,他虽气怒,却不敢开口骂她。
白尹笑的纯洁无瑕,牲畜无害,指指狙击/枪,用口型告诉他,她想看一眼狙击瞄准镜,而且她还告诉他,她曾经学过使用狙击/枪。
邦达列夫真被她打败了,为了尽早赶走她,他只好将镜头借给她看。
白尹盯视镜头有着恍惚,她有多久没有拿过狙击/枪了?德军狙击手比德曼教给她的技术,她还存有印象。
当她的眼睛对上镜头,高倍度,超清晰,苏联军工产业所制造出来的军用设备,cool到掉渣,曾让21世纪的白尹很是向往。
她随意的看,从这幢楼房,到那幢楼房,然后是远处的房舍,突然,镜头里冒出几个墨黑色尼制服,外披白色外套的武装党卫军,白尹惊怔,仔细又将镜头对准更远处的人。
这一照,一望,她顿时,百感交集,喜不自禁。
那人……那人是——弗兰茨!
白尹又将对方仔细打量,真是他,没有错!只有亲眼见到弗兰茨,白尹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在梦中独活,他真的活着,他们都活着……
邦达列夫察觉到白尹的异样,立刻收回了狙击/枪。手上的/枪被他生生夺了回去,白尹有些发懵,心里像搁了个石头似的七/上八/下。
糟糕,怎么办?虽然这个射程似乎打不到弗兰茨,但是如果弗兰茨再进几十米的话,就会到达射程范围了……白尹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她摸着肚子,咚,一头撞到邦达列夫身上。
子弹射出枪/管,装了消声器,但打在钢筋上的效果,立刻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白尹翻了个白眼,完了……她没想过她的故意动作令子弹出了壳,这下要挨列昂尼得少校的骂了!
她捏了捏藏于内衣里的戒指,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弗兰茨!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