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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以后,阿木从南平城东郊的一个地洞里手脚并用地钻了出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神情萎顿,脚步比之前更加虚浮,尘土扑满了头脸,看上去就像一个十足的叫化子。
但他的双眼却更加明亮,眸子里精光微微流动。
明悟上境!
与近千散修面对面交流参详,积累下来的修行体悟果然成效非凡,五天的时间,他木也只参透领悟了一小半,但已将阿木的境界提升了整整两阶!
虽然如此,阿木的眼中并未有太多的欣喜。冷小钰所在的青峰谷算起来也只能算修行界的二流大派,张成显已是洞察中境,以炎炀炔为首的豪门弟子必然只有比张成显更强,而现下阿木的参悟已进入了瓶颈,必须要在实战之中不断印证积累,才能够将境界稳固,从而再有进一步的突破。眼下距离赏武会开场只有一天,阿木万无可能再在境界上有什么提升,要想在强手如林的赏武会上杀出重围,他还需要从自身的优势出发,思考多一些的手段。
不过阿木现在第一要做的,是好好的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让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得到放松。
迈步走进南平城中,莫说看到他的人连连摇头,赶紧躲开,就连阿木自己也都觉得自己这模样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影响市容,赶紧四下溜达,找个澡堂子先洗刷洗刷!
十年一度的盛会,除了修行者之外,自然还吸引了不少看客,使得南平城中客栈的客房十分紧张,好在各大宗派都住在青庐之外的宗区,而散修们则随意聚集在东郊,那里有条小河,洗用倒是方便,若非如此,这南平城中早就给挤爆了。
只是现在阿木不太想去东郊,走到那里便注定不得清静,而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一个时辰以后,阿木从一间澡堂子里走出来,洗去数天的疲累和尘土,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顿觉得神清气爽,随意在街上闲逛走动。
不知不觉之间,又走到了东义街,街尾上卖面的老婆婆仍然支着两口大锅,摆开三四张小桌,今天好像还没到饭点,面摊上一个人也没有,是以两口大锅也静悄悄没有动静。
“婆婆,来一碗面!”阿木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老婆婆竟然还认得他,笑道:“你跟你媳妇儿吵架了吧?”
阿木愣了一下,才想起前几天在这吃面的时候,老婆婆误将他和冷小钰认作小两口了,不由有些尴尬,讪讪道:“这……婆婆,其实那天那个,并不是我媳妇儿!”
老婆婆拨开封炉的铁盖,炉火立时旺盛起来,大锅中渐渐冒起腾腾的热气。“两口子吵架很正常,床头打架床尾和,但不认媳妇儿就是你的不对了!”
“婆婆,她真的不是我的媳妇儿!她已经和别人订亲了!”阿木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和这样一个老人家解释,索性直接明白说结果。
“哦?!”老婆婆似乎有些意外,往炉里添了一块木炭,擦了擦手,拿起一个空碗开始调和调料。
“难怪这些天我看那女娃子过来吃面,都是神色郁郁,我还琢磨着你没有跟来,还以为是你们两个吵架了……”
阿木有些意外道:“她这些天,也有过来吃面么?”
“怎么没有?天天都过来吃的,就是闷着头吃面,也不说话,看起来呀,心情不大好,我也没好多问!”
天天都过来吃么……阿木不自觉地抬起头向街上望去,却只见到几个散步的闲人而已。
老婆婆叹息着摇摇头,“可惜呀,多水灵的女娃儿,……”
“可惜?”阿木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先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今天你这么一说她订亲的事,那我就明白了,看她的模样,心中定是不愿意的……”老婆婆揭开锅盖,锅里蒸汽翻腾,水已经大开了,抓起一把面抖散丢进锅里,伸手在锅边拿起一双差不多两尺长的竹筷在锅中轻轻划开面条,避免粘作一处。“只是这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又能让女人家自己作主的?”
阿木一阵黯然,“婆婆说的是,这世道便是如此,又有什么法子?”
“世道如此,确实也没有什么法子,”老婆婆挑起一根面条,试了试软硬,又放回锅里继续煮着,“但有时候呢,要是老天爷眷顾,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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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道:“意外惊喜?”
老婆婆咧开没几颗牙的嘴笑得春光灿烂,“好多年以前哪,那时候我还小着呢,我爹要把我嫁给东村王大山,我就是不愿意,因为呢,我跟隔壁的张得福自小一起长大,有啥好的他总想着我,我有啥好的呢,也总想着他,他就寻思着要娶我,我心里自然也是乐意的,只是他家里比较穷一点,比不得王大山家有几亩地,还有两头牛,可是我爹就觉得王大山家境好,嫁给那边不会吃苦,所以十四岁那一年,就让我和王大山订了亲,说好等我十八岁就正式过门,你说我一个女娃子,又有什么法子呢?……”
听着这老婆婆忽然讲起自己年轻时的事,阿木也饶有兴趣地支起耳朵细细聆听。
“张得福知道我订了亲,很是伤心,拜了村里冯木匠为师,没过多久,就跟着冯木匠出去学手艺去了,这一走啊,就走了三年多,”老婆婆见得面条煮得差不多了,将菜叶撒了一把下锅,翻得两开,便捞起装在碗里,“我想着,这亲也订了,张得福也走了,我这一辈子的命啊,也就这么个命了。”
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端上了桌子,阿木听得入神,都忘记动筷子了,老婆婆提醒道:“赶紧吃吧,面泡得太软就不好吃了!”
“后来呢,过了三年多,我都快要出嫁了,那张得福忽然跑了回来,找到我说,叫我跟他一起私奔,说我爹从前说他没本事,养活不了我,他现在学成了木匠手艺,可以养活我了!可是那个时候我哪能答应?我只能告诉他,这父母在上,就我一个女儿,哪里就能不管不顾就跟他就这么跑了?何况还有婚约在身,这十里八乡的,我一跑,我爹娘以后还怎么见人?张得福和我一起大哭了一场,终于死了这条心,只是在我出嫁那天,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闷酒,醉得不醒人事……”
“这老天爷安排事情呢,总是让你猜都猜不到,成亲那天,王大山家请了几十桌客人,那个王大山挨桌挨桌的喝酒,亲戚朋友也使劲给他灌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后来说是要去茅房,结果就栽在茅房里,竟然就这样死了!”
阿木想不到老婆婆竟然还有如此曲折的生活经历,不由问道:“那王大山死了,这婚事不就完了么?你不就可以找张得福啦?”
老婆婆笑道:“哪里就有这么容易,他这一头死了,连着我差点也把命给搭上。王家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闲话,非说是我命里带煞星,专剋夫君,是我把他家儿子给克死了,所以要我给他儿子殉葬!”
“殉葬!”哪怕明知这婆婆还活生生在这儿,但听到这个词,还是让阿木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我家爹娘肯定不答应啊,说你家儿子就是自己把自己喝死了的,平常就只能喝半斤,那天非灌了两三斤酒下去,自己受不住才喝死了,两边就这么扯起来,本来要成亲家的,结果成了仇家,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闹到了县衙里去……”
阿木道:“那县太爷肯定不能这么糊涂啊!那得明查秋毫明断是非给个公道。”
老婆婆道:“才不呢!那县太爷跟王家还沾着点远亲,自然是要向着那边的,随便审了几下,就说我命带煞星,刑剋夫君,将王大山剋死了,所以要一命抵一命!”
“啊!还能有这样的判法?”阿木禁不住一拍桌子,怒意勃发。
“这官字两张口,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乡下草民,哪里能跟当官的斗了?我爹娘在衙门里哭得死去活来,可也改变不了我要陪着王大山殉葬的事实,我那时才十八岁,想到自己就要不明不白给那个短命鬼殉葬,也哭死过好几回。”
走到炉子边把炉盖重新封上,老婆婆便坐在一旁开始洗涮碗具,“后来哭也哭够了,就想,反正我这辈子这命就是这么苦,死了也干净,只是临死之前,想要再见见张得福,也好了个心愿,上路也存个念想,我爹娘这个时候,也什么也不说了,直接去替我找他去了,转了一圈回来,跟我说,张得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全村都没有找见。我想他定是知道我是命带煞星,怕我把他也剋了,所以躲我躲得远远的,忍不住又伤心哭了一场。”
“到了要出殡那天,我穿着嫁衣,被人抬着跟在王大山的棺材后面,一路就上了山,到了墓地,他们便将棺材打开,然后拿药灌进我的嘴里,把我放进棺材里,我被灌了药,浑身都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棺材盖子就那么盖上,后来就一点光亮也没有了……”说到此处,老婆婆也不禁停下了手,望着远处出神,想来因为这一段经历实在太过惊惧,哪怕已经过去几十年,回想起来也仍然让她心悸不已。
“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也越来越憋闷,我以为我就这样要死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得吵吵嚷嚷,棺材盖子突然被打开了,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得福!他一把把我从棺材里抱出来,又是哭又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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