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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院子里,嫣红听了我的话后,红着脸,咬了咬嘴唇。终是什么话也没说,跺了跺脚,跑开了。
来亭子里寻我的春华,一脸诧异的看着嫣红跑开的身影,又看了看亭中悠闲的我,不禁开口道:“姐姐怎么一来,就欺负我这里的小丫头。”
“春华,你可是冤枉我。”
……
春华听完笑了,侧身立于我身旁,朝亭外一指,“玉主子找您来了。”
我猛的坐起身,顺着春华所指瞧过去,亭外的女子不是玉镜是谁。
她不是一个人来,走在她身旁的女子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红色的束带挽起,大红色的束腰短裙,同色的灯笼裤,黑色的长靴踩在那枯黄的树叶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那日皇陵初见,她一身繁复的宫装,金钗入鬓,端的是一副皇家的公主的温婉雍容。虽说那日晚宴她以见过她的与众不同,可自己总是大门户中的小姐,深受奉城之中大家闺秀的影响,像她这般骨子里不羁的女子倒也少见,更何况她还贵为一国公主。
她就如天际的朝霞,炫美夺目,浑身上下洋溢着她的热情奔放。似是纵马奔驰在草原上的少女,似仗剑江湖救死扶伤的侠女,她就如一朵艳丽的玫瑰花开在庭院中尽显芳华。
“小姐倒是悠闲,可是苦了我和莲公主整整找了一宿。”玉镜的话打断我惊艳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
凤莲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疑惑,“怎么?很惊讶?猜猜看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凤莲笑了笑,也不客气,找了一旁的石凳坐下,盯着我上下打量起来。
我撇向玉镜,回应道:“也不是惊讶,只是好奇,玉镜在王府找不到我,应该会回暗夜山庄寻我。莫非是公主去王府寻凤池,却碰见了欲出府寻我的玉镜?你们都知道这个秘密,唯独瞒我一个?”
凤莲出生在月国承德二年的盛夏,坊间传闻她的生母是一位江湖女子,为了凤凌放弃了江湖的自由恣意甘愿为他囚于深宫。凤凌也是极为宠爱她的,封她为云妃,给了她自由出入宫禁之权。可好景不长,那位云妃却在生下凤三公主后殡天。
葬于雪域的皇陵,那皇陵之中的红色的纱幔,琉璃的宫灯,整洁的床榻,这般布局不难看出凤凌对她的用心。凤莲与其母长得相似,有着出尘的容颜。却在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中沉睡,一睡就是十年。也不知凤池用了什么方法使她的容颜未变,她的身体似是同她一起沉睡,如今的她也只能算做刚过了二十岁。睡了一觉倒是比凤池小上了五岁。
“小池一定有他的难处。”
“我只是想与他一起承担而已。”
远处,折返而回的凤池正巧听见这句极淡却又坚定的话。他刚想迈出去的步子顿住,单手扶着身旁树干,身影隐在阴影处,清风自水面上吹来,吹乱了他的发,似乎也吹乱了他的心。眼眸盯着那亭中绝艳的女子,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之色。他的瑾儿,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扰乱他的心神。
自阴影中踱出,碎金色的阳光洒在他如玉的脸庞,他在桥的那头看着她,她亦在看着他。
“莲儿,跟我来。”他看向一旁的凤莲道。
远处回廊内,他负手而立。凤莲咬着下唇,快步走进。她看着他的背影,愤恨着道:“小池,我不会回去。”
“为什么。至少凤凌是爱你的,他可以待我保护你。”他转过身来,静静的凝视着她。
“小池,我父皇这些年怎么对你我都知道。是,他可以保护我。但是,这一世我想为你而活,也想为自己而活,我的命是你救活的。我不想将她浪费在那深宫之中,像我母亲一样,我要去找寻我想要的人生。小池,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顿了顿,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好了好了,你不该操心我的,多操心操心雨儿那姑娘吧!”
“好,一切由你,但你的安全一切由我安排。”
“只要别找上次那个木头脸就成,对了,他没事吧!下手可能重了点。替我跟他道个歉。刚刚恢复武功,没掌控好。小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恩。”
承德三十二年,十月一日夜,亥时。城西的龙彪将军府
红烛摇曳,烟云缭绕,金色的纱帐被风吹起一角,浮动的纱帐似是天边璀璨的霞光,似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帐内,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汶,你说,我那妹妹嫁给那端王,如今过得可还好?”
“那日晚宴,两个人看来都挺好。殿下天姿,两个人挺般配。澜儿无需担心。”虎纹搂着自己的娇妻轻声道。
夜阑朝他怀里靠了靠,又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尽快生个孩子玩一玩,要不被那死丫头提前了一步,也太丢脸了。况且还可以借此狠赚一把,我们……唔”
突然而来的一吻使得夜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虎纹在她耳边低语,“澜儿。”
夜阑被吻的一阵脸红心跳,纵使成亲一年之久,还是犹如少女怀春一般情动。
帐内一片旖旎,伴随着谁低低的喘息。
“将军,将军,常……”管家急匆匆而来,推开门,却僵的说不出半点话来。将军府的管家是个半百的老人,撞见这事倒也很快镇定下来,正准备退出去,就看见他家将军铁青着脸站在那金色的纱帐外。
虎纹声音低沉着道:“何事?”
“宫中常侍公公来传陛下旨意。”
……
承德三十二年,十月二日,卯时初刻
经过商议,我们决定今日便动身赶去汉城暗都峰。
凤池说姑蛊每月初必会发作,每三日一次一共三次,但每次都会加重。五色花虽是良好的解毒药,但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真正的解药。
歆夜提前出城赶往暗秀宫,现在想必也该到了,希望英落那里还有解药。
马车已经备好,同行的还有凤莲。
我和凤池从阁楼中走出,便看见那一抹艳红,像天边绚烂的红日。倒是让我想起了歆夜,也是红的张扬。
凤池今日依旧是一身月白色锦袍,精致的眉眼分外好看。那时奉城初见,只一眼便使我陷落其中。我的夫君,凤池,凤姬黍。亦如我当初所想,能弹出《魂歌》,能画出四国川域图的男子又怎会是那般浪荡的姿态。他巍巍如玉山将崩,如天际之云。我从来都信他。
“陛下有旨,城门今日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一墙之隔,院外街道上响起阵阵马蹄声,命令被一声声传达下去。
身后有脚步声急促传来,我转身去瞧,却见春华一脸焦急的赶来。
“姐姐,不好了,外面城门关了,要开恐怕还要好几天。”
我朝凤池看了看,见他微微蹙眉,似是在想些什么,不禁沉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眼前红影闪现,凤莲已经掠到近前,急声问:“原因是因为什么?派出的何人镇守的城门?”
春华向凤莲躬身一礼,“派出的是龙彪将军虎纹,找的似乎是公主你。”
“你想好了?”凤池清淡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望着凤莲在等她的决定。
“对,我想好了。”凤莲冲他点了点头,分外坚定的道。
凤池静默了一会,微微抬起头,“瑾儿的毒耽误不得,想要出城,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今日,北望的圣主凤栾华会离开奉城,我与他还有些交情,兴许可以带我们出去。”
凤栾华,那个如凤池一般令人惊艳的男子,一身紫衣华服,姿态高华冷艳,令人心生畏惧。可他却使我感到渺远,远到不可触及。四国领主,曾经只是在书中才看到的人,如今惊现凡世,那日在拂蔚行宫紫苑实在是太过丢脸。先下想来着实不大想见他,却又不得不见,真真是特别憋屈。
红色的纱帐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中翩飞。榻上侧卧这一位男子。男子一身华丽的大红色锦袍,领口微敞,胸前的肌肤裸露在外,发丝用一根红色的绸带半扎半束随意的垂落在身后。
唇红,眉心处描绘了三瓣的红莲妖娆异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盛有万般柔情,眉宇间无限的妖媚与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但此时,他眼眸冷艳,盯着台下之人。
台下的人恭敬的跪着。那是一个中年的女子,一身翠绿色的宽大的衣裙,岁月的痕迹半分也未留下,年近四十却依旧美艳无双。她的手腕上趴伏着一只翠绿色的小蛇,高昂着头,毫不畏惧的看着高坐之上的男子。此人就是暗秀宫掌管翠英宫的英落,世人称她为‘毒后‘与听昕玉阁的二公子君莫惜的‘医圣‘相媲美。
“尊主,翠英宫中的确已无姑蛊解药。”英落一边抚摸着她的小蛇,一边回应道。
‘嘶‘发丝被自己扯得生疼,歆夜松开缠绕在指尖的发,看着台下的女子,问道:“要从新配成解药,还需几日?”
“尚需七日。”
“好,待本尊和宫主归来,本尊要见到解药,否则,后果自负。”
英落再次抬眼,那高座之上的红衣男子已经不见,徒留下殿内清风和满眼红色的纱帐。
……
承德三十二年,十月二日辰时
“报,将军,城西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似乎是想要出城。”
此时,虎纹正在城下被一群讨说法的百姓围困着。虎纹是全奉城之中出了名的好说话,人家做为将军,一没架子,二不歧视百姓。端的是一副待人谦和的性子。将军夫人贵为暗夜山庄的小姐,又代理着奉城中的商铺,却从来不为难那些苦难的百姓,性子是个极好的人。
虎纹听到那人呼喊,抬眼望了望,那位小兵见了他,恭敬的抱拳。
“随我上城墙上看看。”
虎纹双手按在城墙垛,极目远望。只见远处涌来的人马,滚滚犹如黑云袭来。这哪里是普通的人群,这分明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虎纹蹙了蹙眉,他不记得何时奉城之中有这样一只堪比羽林卫的军队。像是天兵而至,突降人间。
围着城门的百姓纷纷让开了,议论声渐起。那些身着黑色甲衣的士兵,分立在两侧,神态庄肃。从街道中央缓缓的驶来一顶软轿,这顶轿子装饰品极为考究。从外表看来似乎就是一顶在寻常不过的轿子,但仔细去瞧却会发现那包裹轿子用的布皆是琉国织云庄价值不菲的云锦。就连皇帝凤凌,国库中也仅存仅仅三匹。
而此人却是用来包裹马车,路边不乏有识货的人,指着那马车手指颤抖的嚷嚷:“这是琉国云锦,这是谁?竟如此败家。”
那马车四角垂挂的风铃,随着风的吹拂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
路边有人看见这风铃又嚷嚷道:“这铃莫不是镜国国师开过光的佛铃?记得上镜国女王陛下得了一只后,供奉在上镜国佛堂。这人竟……竟拿来做马车的装饰!真是不孝!”
被骂做败家,不孝的正主正坐在马车内,神情分外庄重的雕琢着手中的玉滴。风撩起车帘,众人只匆匆瞥见那一抹绚丽的紫。
马车驶到城下时,虎纹站在城墙上朗声问:“城下何人?”
一黑衣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他腰中着有佩剑,面容冷峻,亦冲城墙上虎纹道:“月国陛下有旨,令龙彪将军开城送客!”
虎纹盯着城下的黑衣男子,剑眉一凛,朗声道:“陛下从未给过本将军任何旨意!恕难从命!”
一旁两列黑衣卫中,两双眼睛直盯着这边。
“雨儿,我们能出去吗?”
“莲儿姐,放心吧!风栾华有这个能力。”
“小池也不知道跟那个殿下在马车里聊什么!”
那日,凤池去找了北望的圣主风栾华殿下。次日一早,华梦外便驶来一架马车,他派人送来两件侍卫的服饰,让我和凤莲扮作侍卫随他出城。而凤池被风栾华邀进了马车。风撩起一角车帘,那抹熟悉的紫色是那般的明亮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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